第七十五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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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五日,九月初九重阳节一早,熏天赫地的锣鼓声吵醒了从城中颜府,到郊外胡府沿路两边的人家。 人们皆道惊奇,不知所为何事,纷纷围而观之。 便有那“知情人士”当仁不让解惑道:“是颜相公接女儿哩。听我在相府里做管事的堂哥说,颜相公家老母亲病重,病中碎碎念叨想要个孙女儿,说那孙女儿姿容绝世、天仙下凡,就在这城郊胡府上。还说那孙女儿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生人,说得是煞有介事。” “这方城郊我老子头转悠了几十年,哪寸地头没踩过?哪里什么胡府?颜家老夫人这是病糊涂了,胡言乱语呢吧?”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跳出来反驳。他胡子花白,佝偻着身子颤巍巍,说话声却中气十足。对城郊之地较为熟悉的人皆点头,赞同他的说辞。 “可不咋地!”那知情人士又道:“京城谁人不知,城郊没有胡府,只有一座破土地庙!” 待引起众人同声共鸣,他接着说:“可大伙儿也都知道,咱们颜相公爷是多么孝顺的一个人呐?老母亲的心愿,他怎么忍心忤逆?这不,明知没有这么个人儿,也得来迎一趟,算是抚慰老母亲的心情吧。真是孝子难得哟……” 说着,他连声叹息,好似十分感慨的样子。 “是叻,咱们的颜相公的确是个大孝子叻!我听说,当年他为父守孝,竟推了先帝爷破例选八岁稚龄的他入宫给皇子当侍读员外郎的殊荣。” 人群中另有个年长的人提起这一茬陈年美谈,不禁又引来人群亢奋的附和声。 打从八岁凭一篇惊世策论横空出世,进入人们的视线后,颜诺在世人心里,便一直是传奇般的存在。甚至当年红香院花魁洛翎为他折腰许身,人们也一改寻常对纨绔子弟唾弃鄙夷的态度,将二人的风花雪月传为才子佳人的佳话。 好奇的人们跟着喜庆的队伍来到城郊,惊愕地发现,原本破败残颓的土地庙所在,竟凭空出现一座胡府。 正当众人皆惊愕时,有人当先跪了下去:“颜相公孝心感天动地,天神显灵,仙女下凡啦。” 经他引导,平凡的人们怀着对天神的敬畏,纷纷跟着跪了下去,朝着胡府方向膜顶礼拜。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素素便是在这样的阵仗下,由两名丫鬟搀扶着,头戴帏帽,款款走出胡府大门,上了颜家的马车。 两名丫鬟跟她进了车厢,旋即化作两股青烟,飘散无影。 这一次,颜诺并不乘车。他骑着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俨然传说中的白马王子。 “可惜这个王子不是公主的爱人,而是她爹。”素素独自坐在车内,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两枚玉佩,痴痴笑了两声,恼自己又犯花痴。 再入颜府,不需那许多仪式,父女俩直接进门去到老夫人的暖阁。 因先前老罗说起颜家往事,素素方知,颜老夫人常年只在暖阁见人,是因为早在西北时,双腿已染疾而废,再不能行走。 半年不见,老夫人精神更萎靡,痴痴呆呆,口齿不清。嘴角时不时还会流出口水。 素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抱着她又是一番抹泪,质问澜千:“你们平日是怎么照顾老祖宗的?” 澜千怔定在侧,心神俱无。 不久前相公才命人在女郎曾住过的小院里挂白吊素,说为女郎设灵堂。这才过了几日,却说要再迎一位女郎进府。而这个女郎,竟还是原来的那一个! 她很迷惘。 自家相公两次说“女郎不会再回来了”,结果女郎两次都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颜诺也忧心母亲病症,但目前更急迫是安顿女儿的事,拉了拉素素,示意她随他去。 “你得改名……” 书房里,他话才起头,素素便问:“改成什么?” 颜诺想了想,沉吟道:“……你母亲为你取名洛欢,想你是她的欢乐。你也是爹爹的心头欢,如此,便改名叫‘亦欢’,颜亦欢,如何?” “好。” 听到“颜亦欢”三个字,素素想也没想,立时应下。虽然晚了半年,但“洛欢”终究还是成了“颜亦欢”,也算解开了之前一直困扰她的姓名之疑。 “之前你答应我的,只要我好好活着,你就娶我娘,还算不算数?” 广袖之下,小手捏紧玉佩,只等他一个答复。 颜诺怔了一怔,随即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角泪光闪动。“算!怎么不算!君子一诺千金,驷马难追!你说,咱们给你娘定个什么名份好?” “什么样的名份,既可以不改动现有的人际,又不会很难看?” 素素捏不准该提个什么名份。在这里,除了**女人的位份,其他的妾、侍妾、通房丫头之类,她统统还没理清。 颜诺倒没想她还顾及到了既有的人事,听了她的话,心里无限感慨,又是欣慰又是怜惜。毫不犹豫地道:“平妻。” “平妻……”素素默念着,点了点头。心下暗忖,有个“妻”字,应该能算数了吧? 为洛翎抬名份一事,进行得很低调,因而没有引起许多波澜。只有贾环佩重见到素素时,一反淡定从容常态,歇斯底里的激动了一把。 赎身、互换庚帖、礼聘、过门等诸事完毕,已到十月上。既有了平妻身份,灵位便可入驻家祠。 对着“平妻颜门洛氏”的牌位行完跪拜礼,再起身,素素不由长长叹息。 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 是夜,天狐老祖驾临非无院。还是那一身白衣,衣袂飘飘。 “玉佩。” 他说话总是无前无后,吝啬至极。这一点,在胡府共处的几天里,素素早已领教,颇有体会。 乖乖取出玉佩摊在手心,递给他,也不问他做什么。 既然玉佩里封印着洛翎的法术修为,而今诅咒已解,他来拿回玉佩,也不足为奇。 白衣男并不收走玉佩,白皙手掌在玉佩上掠过,便带出两股青绿色的光焰。光焰顺着他的手势,钻入他袖口,立时暗了下去。算是被他收服。 他若无其事地抬眼看素素,干咳了两声,挑眉示意她看自己手心。 素素垂眸看去,玉佩早已不见踪影。手心里有两滴水珠在荡漾,冰冰凉凉,晶莹剔透。 “洛翎的伤情之泪?!”她失声道。 白衣男点点头:“放进眼里。” “什么?”素素一时不觉,下意识反问一声,指了指手心里的泪露,又指向自己的眼,神情呆滞。 白衣男皱眉,失去耐心,也不多解释,直接抓过她的手,往她眼睛扪去。倒完眼泪,他又说:“闭眼,屏息凝神,专注心魂。” 素素循着他的指点去做,忽然看到慕藉统帅三军凯旋归来,将从北城楼进城的场面。心一惊,睁开眼。画面也就消失了。“这……” “看到了吧?”白衣人语调轻快地问她,颇有几分得意洋洋。 “嗯……呃?什么意思?”素素纳闷,继而再次惊呆,“你是说,这眼泪能让我看到未来?” 白衣人点头,神色十分得瑟:“洛翎的伤情泪,是这世上唯一能遇见未来之事的媒介。”顿了一顿,加重语气强调一遍:“绝无仅有。” 素素将信将疑,闭上眼再试。 这一次,慕藉已过北城楼,进入城内。
“看到什么?” “杀我的人得胜归来……” 她知道他不认识名字,因而也不再提慕藉,那个让她恨到发指的名字。 白衣男闻言,褪去嬉笑得意之色,眉头皱紧了一些,“只看到那么点?” “嗯,”素素不知他所指何意,如实交代道:“第一次看到他在城楼下,第二次看,他已经进城。” “不应该啊……凭洛翎的修为,目光怎会如此短浅……”白衣男沉吟着,指腹在素素脸颊上轻轻一刮,来回摩挲几下,了然道:“原来是洒出去太多。” 刚才因他外力胡乱偏颇,两颗泪珠,只有极小一点点流进了素素的眼里。 也就是说,素素损失大发了。 素素暗自琢磨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本尊很忙,先走一步。”白衣男见势不妙,准备脱身离开。却被素素一把拽住衣袖,“你浪费了我的眼药水,就想逃?没那么便宜!” 白衣男自知理亏,抹不开脸,便强摆出一副傲慢嘴脸,道:“你欲如何?” “我……”素素语塞。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提什么要求。 人间的事,他不会管;狐界的事,她无法参与。前世的走向,她已经看过;今世的未来,她可以预见。她还有什么需求? “……那眼泪是我娘留给我的,被你毛手毛脚弄洒了,你好歹也得补偿我点什么吧?” 意思是你看着办吧,身上有什么好宝贝,随便拿一两件出来,权作抵过。 白衣男垂下眸子,仿佛的确在认真思考。小半刻钟后,凭空变出一本书。“本尊刚刚遍翻道术典籍,这一种,刚好适合你修习。” 素素接过一看,封面上歪歪扭扭四个字——心有灵犀。 “这是什么道术?”她口不经心地问着,随手翻开扉页,上面丹朱笔记写着“……非元神异合者,不可得此道之精髓。” “你身上既有狐族元神,又有人族元神,二者合而为一,为你打通通灵慧根。修习此术,便可读人心。” 白衣男破天荒耐下心给她解释,转眼却见素素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早已专心致志看书。 他摇了摇头,难得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逐渐隐去身形。余光袅袅,只留下一句话:“能看透别人的心,却看不透自己的心。” 素素一口气看完整本心法,方想起白衣男。抬头一看,除了她和自己的影子,哪里还有什么白衣人? 若不是手里还握着《心有灵犀》心法法诀,她真要以为,刚才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谢谢你。” 默默念了一句,起身走出书房。漏夜去找颜诺。 行到非无院门口,却见颜诺正准备叩门。 “你?”颜诺微微有些惊愕,随即扬起和煦笑容。何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大抵便是他和女儿这样吧! 素素也流露浅浅笑意,随他去花园的小亭子上坐。 “我想为母亲守孝。” “你……” 颜诺将将开口,素素已先说出内心打算。 颜诺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素素牵强地笑了笑。 三年时间,应该足够她掌握这个世界的生存技能……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