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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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这架势,竟是分文不打算给。心知自己若在说下去,只会更加自讨没趣,慕藉起身就走。吃了瘪,心下恼恨,脾气难免上头,气赤掰咧的。 行到院门口,正遇颜诺,立即抱怨道:“你养了个好闺女啊!铁公鸡一个!人不肯出也就罢了,却连身外之物也是一毛不拔!” 颜诺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愣怔片刻才想到,他定是来敲诈银子,被拒绝了。心下闷闷失笑,面上却是一本正色,恭敬地说:“皇上明鉴,可怜草民小女一介深闺弱女,哪能有甚么‘身外之物’?” “没有?”慕藉睨着他,抬手指着庭院,假山、苗木、亭台楼阁,一一指过去,哼道:“连汝南王府都买下了,还说没有?连你也帮着她糊弄朕!” 从前他只听说汝南王落魄到要卖祖宅,宅邸被个神秘人买去。当时他不知这个“神秘人”是谁,也不大在乎。后来见是颜家搬了进来,他也就想到,这个“神秘买家”,必然是颜老太萧氏和颜亦欢之一。 之所以直接排除另外三人,那是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的。颜诺和初卫嘛,一对书呆子父子,根本不懂庶务。至于颜诺的那个妻子裴氏……不提也罢! 可是,细细想来,颜老太萧氏也不是个懂得赚钱之道的人。至于依据,自然是这么些年来的了解——从没见颜家富裕过。 所以,他心里早已更倾向于认为,使颜家突然暴富的人,是颜亦欢。加之年前他在汐晚楼听到她说的“阖乐”,以及阖乐开张后赚钱之快,他更有理由确认,这座宅邸。必然是被颜亦欢买下的! 颜诺闻言,眸光跳了跳,拱手道:“实不敢欺瞒皇上,这座宅邸,乃草民家母花尽生平积蓄所买。并非小女所买。皇上若是不信,有契可为证。” 他说得笃定平静,心下却暗捏一把汗——多亏女儿当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素素不想当那只“出头鸟”,所以私下早早和他们母子商定,把房契转到颜老太名下。 而她之所以把房契转给颜老太,不直接转给颜诺。正是为他避嫌——朝野内外都知道“颜相公”家底子薄,清贫得很。若是他突然间有钱买豪宅,人们不禁会问: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只怕不明就里又武断自以为是的人便会联想。是他贪赃枉法得来…… 综合考量后,颜家上下,唯有颜老太最适合扮演“有钱人”的角色。 颜诺搬出“契约”为佐,慕藉也再无话可说。他总不好真去看人家的房契。暗觉气闷,拂袖绝然而去。 颜诺仍是恭敬地送他出府。之后却不再去汐晚楼见女儿,而是直接转道去了念慈斋找老母亲。 这厢,慕藉离开颜府后,也不立即回宫,反是顺道去了阖乐成衣铺…… 晚膳后,初卫找到素素。表明想要归还阖乐的股份。因为他决定参加八月秋闱,还有四月时间,他想看看书温习温习制艺。 素素心思陡然一滞。问他:“今天你是不是见过皇上?他和你说了什么?” 初卫忸怩半晌,仍是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 得见她关切模样,他忙展颜欢笑,豪气地说:“考功名是我自己的决定。好男儿十年寒窗,只为一朝成名天下知。大姐你放心。小弟必会夺个状元回来!” 素素却看到,他心里分明想着慕藉威胁他的话——“枉费朕如此看重你。竟不曾想,你会自甘堕落到如此境地!今年八月你便参加秋闱,若是不中,朕就会随意挑个人给你大姐指婚……” 她气得咬牙切齿,从后槽牙里磨出几个字:“死慕藉,卑鄙无耻,枉为天子!” “大姐休言!”初卫忙伸手捂住她,眼风四下瞄去,附耳小声道:“仔细隔墙有耳。” 慕藉大白天就敢直接翻墙私闯,不见得他不会暗中派人来监视颜家。 素素闻言知意,噤了声,心里却仍觉憋闷得慌。奈何现在还不到直接与慕藉撕破脸的时候。只得憋下暗亏。小声问初卫:“考科举之事,事关重大,你和爹爹说过了么?” 初卫摇了摇头,“方才我刚刚作下决定,便先来与大姐说。还未及同爹爹去说。” “如此……”素素暗自思忖片刻,交代他:“你且先去相如堂,与父亲禀明此事,我随后就到。好么?” 初卫无异议。 姐弟俩便分头行事。 而当素素带人搬着酒坛到相如堂时,见父子二人模样,竟似还未开始谈的样子。于是建议道:“今晚月色不错,咱们上登月亭亭檐去,边喝酒,边说话,可好?” 登月亭是整座府邸制高点所在,且又是一处孑然独立的景观亭。站在亭檐上俯观,内院景致可谓是一览无余。 这也就意味着,可以看到各处屋顶、房顶之上,是否有“不速之客”。 因为还没到与慕藉撕破脸的时机,他们也就不能清扫颜府。唯有假装不知情的情况下,施加一些压力,让这些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无耻宵小自行隐散退避。 颜诺和初卫对视一眼,皆明白她心意,了然地点了点头。左右架着她,足尖轻点地面,腾空跃起。 当素素发觉脚下重新落稳时,已然是在相如堂房顶。 父子俩再度发力,架着她往鸣柳轩房顶飞去。 素素惊得不敢睁眼,只能高呼:“诶,慢点!”她很怕摔下去,不想再体验从高空中坠落,粉身碎骨的那种疼痛。 颜诺嗤笑她:“平日瞧你胆子挺大啊。” 素素气结,“不知道就别乱说……啊慢点!” 三人一直起飞又着陆,直到把后院所有屋顶都转个了遍,才最终落在登月亭顶。自有丫鬟已将酒坛酒杯抬至亭下。 颜诺一计眼神扫过去,初卫乖乖跳下去取酒上来。 素素不是第一次见识被颜诺称为“三脚猫”功夫的初卫的武功,可是每次见到,仍会觉得不可思议。不由调侃他:“你是想考文状元呐?还是要考武状元?我瞧你文武双全,不如就考个斌状元算了……” 初卫俊脸微红,不作声,对她挤眉弄眼,又小意地侧脸看了眼父亲。
颜诺已然在自斟自饮,听了素素的话,挪眼看向她。问道:“怎么,初卫想考科举?” “你自己说吧。”素素捅着初卫胳膊。 初卫迟疑片刻,终是将今日之事如数说与颜诺听。 颜诺听罢,垂眸不语。半晌后,倒了三杯酒,对一双子女道:“喝。”一口饮尽,又倒酒,也只说一个字“喝!” 素素心情郁滞,只觉憋闷得慌,恨不能一吐胸中阴云。一心只想借酒消火,当下豪饮不辍。 空腹饮烈酒,加之情绪萎顿,不多时,已有了几分醉意。舌头打卷,嘴皮子麻木,竟是说不出话,也就没有拒绝。 颜诺和初卫不知她酒量究竟几何,只道她还能喝,仍为她斟满一杯接一杯。 “大姐,这一杯,小弟敬你。”初卫说着,又给她倒了一杯。而事实上,他自己也已经半醉。 痴迷地仰望星空勾月,潜藏内心最深处的悠远情绪,怦然勃发。“大姐,啊,大姐。是小弟对你不起。从一开始就是小弟对你不起……” 初卫揽过素素肩膀,头和头靠在一起,一如多年前他们在台阶上并肩而坐。听着初夏虫吟,絮絮叨叨,诉说着他心里的愧疚。 颜诺已不再喝酒,手中把玩空酒杯,沉默不语。听着儿子说的话,感触良多,情难自已泪湿衣裳。 若要说对女儿的亏欠,没人比他更多。 女儿十二岁之前,他不闻不问,甚至根本不知有她存在。十二岁后,接她回府,原以为是带她走上一条铺满鲜花的坦途,却不料,前方竟是荆棘丛生的坎坷小道。 步步惊险、事事攸关,从无一日安生。 “或许,当初就不该接她回府……”他心下沉吟,苦涩一笑。 素素醉得不省人事,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又听耳畔嗡嗡直响,十分不适。情绪一变得焦躁,醉态更甚。不及推开初卫,便吐了起来,污秽物粘了他一身。 初卫顿时清醒大半,却不敢推开她——她会滚下去的。只能扭头求助父亲。 颜诺回过神,嘱咐道:“好生护着你姐。我去给你拿衣裳。”便飞身跳下亭檐。 酣畅淋漓地吐了一回,素素反倒恢复元气,舌头似乎也捋直了,嚷嚷着“喝!继续喝!” 初卫只好强忍刺鼻呛人的味道,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好好好,喝,继续喝”,嘴上应着,酒却是不给她倒了。 素素醉状无度,不顾身在何处,蓦然站起身。举杯对天,豪迈地喊道:“未到恨时不知愁,愁起心头不知恨!贼老天,你害得我好苦啊!” 初卫只恐她一头蹿栽下去,忙站起来护着她。却见她忽然收回手,拍了拍他肩膀,吃吃地笑着,含糊地说:“序旸,轮到你了!” “姐,我是初卫,不是序大哥。你叫错人了。”初卫箍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臂,要按她坐下。眼风一转,却看到颜诺正拿着衣裳站在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