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竞争
小武绷着脸，默默地听着她说话，最后点了点头，表示都记下了。 小武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佳敏做事，对佳敏已多少有些了解。他知道，她年纪虽小，主意却大得很！她吩咐下的事情，只要按她说的完全照办就行了。再者，他每天看她指挥着冬青，鼓捣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心下也暗暗对这小姑娘有几分的佩服！ 只是小武天生就是这样一副酷酷的模样，虽然他说心里想得是，要按佳敏的嘱咐把事情办好，可脸上始终都是一副漠然神情。 佳敏近来也对小武有了些了解。她是信得过小武的，知道他不过是面上冷一些，办起事来却是非常妥当的。 佳敏在作坊里呆坐了不知多久，终于等到小武回来。小武说，已经亲自找到了张伯申，东西给张伯申看过，话也说明白了。小武又说，那张伯申还要送姑娘几样贵重东西做回礼，他替她辞了，只拿了些贝壳回来。说着，把几只贝壳递给佳敏看。 佳敏接过来，看了看，不由地一笑，说：“这些贝壳都是珍稀的品种，其实已经够贵重了！” 小武听了有些发窘，他以为海洋之大，贝壳还不是寻常之物？ 佳敏看他那样子，便安慰他说：“兴许只是我们看着贵重，他这常出海的人，得来时却很容易呢……” 小武这才觉得好意思了些。 佳敏回到自己房里，本想去找jiejie呆会儿，顺便说说心事……可又想到jiejie正忙着给哥哥绣被面，不好意思打扰她，于是自己拿了本书，斜在床上看书。 因为心里有事，只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她随手拿起张伯申送来的贝壳，细细地把玩…… 她把那海螺凑到耳边，便能听到里面传出沙沙的声音，像海风吹袭着树林，又像海浪拍打着礁岸…… 等桃花进来时，佳敏已经睡着了。兴许是她这些天，为了制作上等料石的事，忙碌得太过了。 桃花看着佳敏熟睡的可爱模样，嘴角露出了一丝怜爱的微笑。她看到佳敏的枕边，散放着几只贝壳，想是方才她自己玩儿着贝壳，玩儿累了就睡了。桃花便悄悄地把贝壳一个一个收起来，放到桌上，又展开一袭夹被，帮佳敏盖好。 做好这些事情，桃花悄悄退到外间，拿了刚才放下的针线活，接着做了起来。她是冬暖一手教出来的。她还记得冬暖教给她的那些事儿：千万别把咱们家这位小主子当孩子看！主子年纪再小，也是主子。主子都是天生来的尊贵，脑子也比奴才们灵光……切莫生了轻视怠慢之心！ 冬暖说得这些话，桃花都记下了。而且，通过她自己这些日子的观察，她也发现了：自己的小主子，确实不像自己的那些弟妹，甚至不像她在村里看到任何一个小孩子！主子虽年纪小，主意却大，弯弯绕绕的事情也多…… 想到这里，桃花又感叹：这大宅门里，连孩子也当得这么累！想想自己，和自己村里的那些孩子，这么大的时候知道什么？每天就知道吃吧…… 这之后大约有两天的时光，是在佳敏焦急的等待中过去的。她在等什么？她在等张伯申的出现…… 她现在使的这一招，在麻将桌上叫做“截胡”！她要让张伯申去“截”刘老太爷的“胡”！不过，她也不想事情做得太绝了，可若是少了有实力的竞争者，来跟刘老太爷竞争，叫她怎么把价钱往上抬呢？佳敏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老狐狸那么得意，自个儿美去！” 可是没料到，张伯申还没有出现，刘老太太和刘氏却杀上门来了！她们一进门，就着急忙慌地问佳敏：“敏儿，是你把咱家作坊里出的料石，送给了张家的大少爷？” 佳敏一听这话，心里先是不快：明明是用我自己的私房投资的的作坊，怎么会成了你们家的？你们跟谁“咱家”呢？可她必须在她们面前扮演小孩子，于是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点了点头…… 刘老太太看了一拍大腿，叫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这东西只有我们一家能做，才能赚大钱……你怎么傻到去告诉张家？！” 刘氏也是颇有责备，说：“原本还指望用这东西帮你舅姥爷一家人呢！你怎么忽然就给说与张家知道了？让我们连个防范都没有。” 刘老太太埋怨刘氏说：“看你生个讨债的！竟坏了大事了！” 刘氏听刘老太太这么说，有些不悦，说：“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敏儿才多大？她还是个小孩子！她哪里知道什么是大事？” 刘老太太说：“旁的话先不提了，你且让她说说，都跟人家说了多少秘密出去？” 刘氏便问：“好敏儿，不要怕。母亲和外婆只是来问你，你跟张家人说了多少关于作坊的事儿？” 佳敏假做怯怯的样子，说：“我没有看到张家的人，我只是叫小武送了几颗料石给张家哥哥，跟张家哥哥换了几个贝壳来。”说完后，她指着博古架上摆的贝壳，给刘氏看。 刘老太太指点着刘氏道：“听听，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只换了几只贝壳！” 刘氏忙劝道：“娘，别生气了。敏儿又没说出去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还是先去跟爹商量一下，以后这事情该怎么办吧。爹还等着我们回话呢……” 刘老太太点点头，和刘氏又一阵风似地走了。 她们都没看到自己的身后，那佳敏已经气得脸色发白，手微微发抖……她在屋里转了几圈，猛地拔脚向外面走去—— 桃花在一旁看着，早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见佳敏向外走，只得紧跟上，边走边悄悄地问：“姑娘，这是上哪儿？” 佳敏斥道：“你闭嘴！再敢多言，就别跟着我了！” 桃花吓得一哆嗦，小主子还没这样跟自己发过脾气！她马上闭了嘴，在佳敏后面悄悄地跟着。 佳敏脚步匆匆，出了自己的院子，又穿过园子，一直走到作坊的院里。 正好小武在。佳敏便开口，对小武命令道：“小武，备车，我要出门！” 小武也发现佳敏有些不对劲……可他只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言。他去马棚那边备好车，把车赶到作坊的后门外——就像以前佳敏每次吩咐他，叫他赶着马车出门一样…… 佳敏出了作坊的后门，跳上马车。桃花也紧跟着上了车。 小武驾着车，绕过后面的山林空地，一路驶到了正街之上。 小武很奇怪，佳敏这次竟没吩咐他去哪儿。以他的了解，这位上官小姐年纪虽小，做事却是极有条理的，吩咐事情也总是清清楚楚，从没有这样没头没脑过！他不由地问了一句：“去哪儿？” 佳敏在车里恨恨地说：“去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