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悄变
佳敏忽然感到一种nongnong的离别的情绪…… 她示意桃花把东西又用包袱包好，递给小武，可还是觉得有好多话没有嘱咐到，她说：“让我想想，还应该注意什么？”想了一会儿，说，“对了，我跟张公子说好了，你在他船上可以白吃白住的。可是不必让他手下的人看轻了——该结交朋友的时候，你可拿那些碎银子出来，跟他们吃些酒什么的……但是我听说跑船的人，多是有些坏习气的，你可别跟他们学坏了——诸如赌钱之类，可推说自己年纪小，别去搀和……”其实她还想说，那些风月之地也别去，但是又觉得自己真是管得太宽了——那又不是自家的老公，管他那些事情做什么？真是好笑！ 小武听着，却是连连点头。 佳敏看他如小鸡啄米一般应承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她说：“我都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海上风险其实很大的……我为了自己的梦想，却让你去冒险，究竟应不应该呢？”她说着，眼圈都红了，拿着帕子擦了擦。 小武轻声说：“姑娘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如果我不想去，谁又能逼我去？说到底是我自己想出去罢了……” 佳敏便叹口气，说“那你多保重吧——虽然你有功夫，水性又好，可是在大海里，可不同于内陆的湖泊！你要跟船上的那些老人多学着点儿，遇到事情莫去逞能……”佳敏说到最后，又长叹了一声，说，“我希望将来能有一艘自己的海船，亲自去海上看一看……” 小武看着佳敏，似乎有点迟疑，最后他终于下了定心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交桃花递给佳敏—— 佳敏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武说：“这是我的身契，在街上托人写的，但是未经官府印章，写得也只是你的名字……你替我看看，是不是按我的想法写的？” 佳敏又惊又喜，小武这样傲气的人，怎么会想起来要卖身给她？难道真地可以收服他了？她把身契接过来一看，确实是按照身契的格式写的，他要把自身卖给她十年，只是没有身价银子……佳敏不放心地问：“你怎么会想到写这东西给我？” 小武说：“我武同昌不会平白无故受人家的好处。我已经欠了师傅和郭府太多的人情，我不想再欠你的……我宁可做你的奴才，反正这次我出海也是要替你做事情……” 佳敏笑笑，真不愧是小武，当人家奴才还能当的这么硬气！她说：“你真是个有个性的人——立这么个文书有什么用？官府的法律认不认可都两说……” 小武说：“我向来最重信义，不必官府认可，我认就行了。” 佳敏暗暗思忖，莫非是他知道我在暗地里帮了郭府的忙，为还郭府的人情，便替郭府在我这里白做十年功？这人可真是的，有什么话不明说，偏这么闷在肚里，古里古怪地行事！于是她说：“好吧，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的身契我收下了，我也不会难为你的，外面的事情，你量力而为吧。” 小武听她收下了身契，便“扑通”一声跪下，口里称：“主子，我武同昌从今之后愿意听您的差遣——” 佳敏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扶起他说：“敏儿只拿你当哥哥的。小武哥哥，你要多保重啊……” 送走了小武之后，刘老太爷与张家合作生产上等料石的事也定了下来。 刘老太爷一家便又经秋林城，返回京城。经过秋林城时，刘老太爷带上了郭家的两个小孙子，去京里安排开作坊的事情。冬青也跟着刘老太爷走了，作坊里便闲了下来。 佳敏的日子开始变得空虚而且无聊，连小孩子的天真活泼也懒得装了。 刘氏发现小女儿病怏怏的样子，便拉过来查看了一翻，却没有头昏发热之类的病状。又请了大夫来看，大夫也说不出原由。于是大家便猜她是因为府里一下子没前些时候热闹了，闷得难受……刘氏只有嘱咐桃花等人，多想法子哄二姑娘乐乐。 但是佳敏仍旧每日里困乏无力，腰酸腿疼，饭也吃不下多少。一日，她边看着书，边让桃花给她捶腿—— “桃花，你的力气不是很大的吗，怎么这么轻？干脆你用手给我掐掐。” 桃花便改了用手掐。 “桃花，用力掐——” 桃花说：“姑娘，可不能再用力了，您看您的腿都叫奴婢掐红了……” “真的？可我怎么还是这么麻软难受呢？”她低头一看，可不，都叫桃花掐得发红了。她无奈，挥手叫桃花退下，自己慢慢活动了几下。暗道，这别是什么病吧？可是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平时很注意保养，也不可能是受了什么风湿…… 佳敏抚额深思，猛地想到，别是在做料石的过程中沾了什么毒！可是仔细想想，其制作过程很是清楚明白的，并没有带毒的东西…… 她又猜疑，那料石矿砂至今不清楚是种什么东西，莫非其本身带有什么有毒的元素？她越想越怕，倘若料石竟是有毒的，岂不是在害人？！ 她想到这里，忙唤桃花进来，嘱桃花派人出去悄悄打听——城里产出料石的作坊里，可有人患怪病的？ 几天后，派去打听的人回来回报——那些作坊都开了许多年了，在里面做工的人都很正常，并无怪病发生……于是可以推想，矿砂根本不会带什么放射元素的。 佳敏仍不放心，又去后园的作坊察看了一番，只见周围的树木花草都很正常，连养在那院子里的猫狗等动物都很健康。 佳敏这才稍稍放了心，可仍是偷偷地写了封信，给刘老太爷，是夹在父母的家信中带出去的。她嘱咐外公多留意作坊周围的环境保护，以及生产过程中的安全防护等问题…… 身体上的莫名病痛，让佳敏在思想上有了负担——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怀疑是自己在这个时空里卖弄前世学到的知识，在冥冥之中触犯了什么规则，才会有这样的报应…… 佳敏心中的烦忧无处倾诉，又被奇怪的病痛缠身，于是人便一日日地消瘦了下来。 偏偏此时赶上刘氏身子日益沉重，佳蓉又忙着赶绣活儿，父亲公务繁多——佳敏不想打扰他们，令他们凭空担忧，便自己忍着……她每天只数着日子，盼着海船回港，期待小武能给她带来一些新鲜振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