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一代名医小八八
天气炎，过了二月，康熙就带着一大群嫔妃皇子公主，住到畅园去了。除了太子住无逸斋之外，年长皇子们都住西花园的四所：南所、东所、中所、西所。西花园有单独的大门由北出入，不与畅园东路混淆。 八阿哥住中所，同住的有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则是住相距不远的东所。大阿哥在园外有赐园，不同弟弟们住一起。 八阿哥因不放心真真，所以给保泰说了，借住裕亲王的赐园一角，就住在保泰院子边上。保泰福晋孟佳氏出汉军旗，比丈夫大一岁，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生得貌美，珠圆玉润。 两个小阿哥也带了来，广善小阿哥四岁，广恩小阿哥才七个月，都养得白白胖胖，正是好玩时候。 因杨铮返回湘南后，给真真送了一百五十盆贴梗海棠来，保泰见了，死皮赖脸要了二十盆去，所以孟佳氏也是知道这个小姑娘的。 本来真真只说要一百盆，自己赏玩，并送人都足够，杨铮却是怕路上花树枯死，所以多送了五十盆。一路上倒也养护得当，不过只死了几盆，所以真真也大方，除了送给固山贝子吴尔占二十盆，又送了二十盆给保泰。 八阿哥为了这些海棠花，在他贝勒府里起了个不小的花房，房顶奢侈得要死的，用了玻璃。 如此大手笔，隔壁四爷摇头咂舌不已。 保泰很晓得显摆有儿子的好处，每天回来先要拉八阿哥过来瞧他两个儿子，得瑟得很欠扁。八阿哥因要来瞧真真，只好忍了。 孟佳氏就笑道：“你也够了，别做那副轻狂样子，莫叫人笑话你没个体统。” 她随了丈夫，跟八阿哥关系也是极好的，见了他也不回避。“八哥莫理他，越理会他越得瑟。” 八阿哥笑道：“嗯，我不理他。”看向真真，柔声道：“今可好一点？” 原是前几真真正生他气，不跟他说话，忽地一午睡起来就晕倒在地，把在家的王氏给吓坏了——真真本没住到裕王府园子里，仍是住在八贝勒府——所以八阿哥这才接她过来住。 雅齐布遣人往畅园中所送了信，八阿哥接了信就赶了回来，连夜带她出了城，住到裕王府的园子里。 “不过是老毛病，原以为没事了，所以吃完了药丸，就忘了去合新药。”真真漫不经心。 八阿哥把她好一通责备，又骂风雨两个竟不告诉他这事，忙着打发公去给她合药。 真真虽是跟他闹气，如此一来也就不好再不理睬他，随他住到保泰家园子里，换了环境，心也好一点。 “今好多了。”既然是病了，那甚么规矩绣活都不必学了，正合她心意。 “药丸千万可别忘了吃。”八阿哥絮絮叨叨，“弟妹也看着点她，要打发人盯住她吃药。她年幼，不晓得厉害，别由着她胡闹。” 孟佳氏忙道：“我理会得。” 真真却道：“这药丸要合着百花露吃的，不然药力不够。” “你二哥这次不是送了一盒子来么？” “是送了。原本该是两盒，路上他们不小心，给打碎了一盒子，所以现在不够用。”真真也不是很在意。杨铮这次又送两盒子百花露来，打碎一盒，只有一盒子四瓶罢了，还送了两瓶给八阿哥，孝敬了他额娘良贵人。但此时肯定不可能再找良贵人讨回来。 八阿哥想了想，“我遣人写信去问杨铮再要两盒子。” 保泰问：“是甚么毛病？可叫了御医来瞧过了？” “叫了老朱来瞧过了，说是先天的毒，药方是合适的，就是不能受，保养好了便无事。” “那倒罢了要合甚么药丸子？好不好配药？” “都不是甚么稀罕药，只有一样天山雪莲难寻点。” 保泰也为难了。天上雪莲的产地是准噶尔部的地界，这药本来就金贵，产量稀少，更加上准噶尔跟大清国通商艰难，京城里的药房，多半都是弄的走私货，越发千金难求。 孟佳氏问道：“这次合了多少？够吃到何时？” “只配得了半个月的。”八阿哥苦笑。这雪莲难得，不是有钱就一定能买到的，所以即使他贵为皇子，也没有好办法。 保泰道：“不管甚么好东西，只要出了足够的银子，没有弄不到的八哥，我怎么也得想法子给弄几棵来。”听听，好似是菜市场买大白菜呢 真真也不是不感动的，八阿哥这样一个尊贵皇子，加上保泰这个未来的亲王，都为着她的病cāo)心。保泰撒了消息出去，重金求购天山雪莲；八阿哥更是打定主意，要花个几年时间将她这个病给根治了，竟翻阅医书，每抽空与御医讨论各种脉案药方。 八阿哥本来就是心思聪颖，贯能融会贯通。皇子们本来是四书五经都有涉猎，天文地理无一不通，就如三阿哥算学是皇子中的佼佼者，八阿哥本来与医术一道，就比旁人要领会的快，只是皇子只需懂得原理，并不需要学精，所以没有研究下去。 他这么一开始研究医道，先就拿了自己的脉案来研究。 皇子们从出生开始，就在太医院建立医疗档案，每次请脉，不论是平安脉还是病脉，都要详细记录在案，康熙十分关心子女健康，总是要查看的，所以御医们也不敢马虎。 八阿哥也是先天畏，不过要比四阿哥好得多，只是得狠了，只头晕些，不会得昏倒。他看完自己脉案，就又要了他家四哥的脉案来钻研。 本来除非康熙帝、太医院院正，谁都没法看到其他皇子的脉案，是惟恐他人发觉皇子体质缺点等问题，无故授人以柄。 八阿哥本来也是想着，要么偷偷买通了小太监给复制一份，但又恐小太监认字不多，抄错了字儿，那可不好。 谁知道过了两天，太医院院正亲自将四阿哥的脉案给送了来，且说是皇上下旨的。 八阿哥也是觉着头皮有些发麻：他早知道瞒不过皇父，只是听皇父这么个意思，似乎等他看完了，还要唤他去详细问问的。 于是越发战战兢兢了。 四阿哥也得知自家这个八弟忽然发愿要精研医术，竟要了自己脉案去瞧——其实分明是想从有几分类似的病上面，触类旁通罢 他们三个人的体质倒都有些相似，四阿哥比八阿哥年长三岁不到，困扰于毒多年，往年入了夏，总也要昏倒几次。他可没有百花露这样的好东西享用，所以病比真真厉害许多；八阿哥比他们两个都要好些，他的子又不像四阿哥那样，凡事都cāo)心，讲究养气，虽然也没舍得吃百花露，但毕竟不会发昏倒。 真真对他道：“大哥哥的百花露，是用冬青泉水制的。” 于是八阿哥就又送了十坛冬青泉水给他家四哥。且用冬青泉水配药，也制了一味药水，色泽碧青，给起了个名字，叫“清宁露”。 这药水没有经过动物试验，直接进入人体实验的阶段，找了两个小太监两个小宫女来，命他们每喝三茶盏清宁露。三天之后，没人被毒死。 又经过太医院院正验收，说虽不能根治，但缓解症状，想来是不成问题了。就是用来缓解单纯中暑，也是有用的。 康熙帝关切垂问了清宁露的药药效，拍板决定给他的四儿子服用。 八阿哥自己也服用清宁露，只是因为冬青泉水存量稀少，所以别人是享用不到的。 康熙也没有太过夸奖他八儿子，只隐晦点了一下，要他莫要耽误了差事。过了几，赐了两支天山雪莲给他。 八阿哥喜出望外，忙拿了去合药。又加上保泰买的两支天山雪莲，一共合了三个月的药丸，足够吃到入秋。 配药丸子是要进城，八阿哥专门带了真真回城，在同仁堂留了药方子和天山雪莲，就回了八贝勒府。 二人各自骑了马，就是十阿哥送的那两匹一大一小的胭脂色的骏马。真真给自己那匹小马起名“桃花”，八阿哥则唤自己那匹大马为“胭脂扣”。 及到了八贝勒府门前，八阿哥下了马，走过去抱她下马，分外注意不要太亲近。 “怎么想起来要同我一道回城？” “自然是对你有好处的。”真真一头一汗，脸色粉红。八阿哥特意挑了城门刚开时候就进城，如今不过是刚过辰时，浪已经袭人。 八阿哥摇摇头，不以为意。 反倒是真真拉了他走，“去你书房罢。我知道你的奏折甚么的都收在书房里。” 八阿哥奇怪，“你要看奏折？” “我怎么看得懂？你写的不都是满文么？我看不懂，你念给我听。” 八阿哥更糊涂，“怎么忽然要看那种东西？” 真真叹气，道：“二哥以前跟我说，虽是把我卖了给你养，但我要是看得上你，也不妨帮一帮你——你知道这个世界最缺少的是甚么么？” “是甚么？” “是人才啊”真真一脸得瑟，“我就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