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言语如刀
…… 楚汉昭紧走几步，示意姬红英不要激动，俯下身去，小心的掀开姬红英裤脚，一道青紫的痕迹赫然在她腿上触目惊心，楚汉昭皱眉看着一旁大夫道：“带太君先行回去，这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姬红英脸上气的煞白，怒道：“今我就看着你怎么处理，等会咱们一起回去。” “太君，身体重要，何必跟一个不懂事的小辈怄气” “怄气？”姬红英脸上丝毫没了从容，她平日里有谁敢如此冒犯，此情此景那里还顾得上什么，锐声道：“这贱丫头从小就跟老身不对，如今不光拿起凶器，还要将大家一并烧死在屋子里。若不是发现得快，有几个能走出来，如此大逆不道，不该存于世间。” 众人目瞪口呆，看姬红英意思，显然是想要楚玉性命。 “姬老太君竟然想要楚小姐性命？” “这也未免太狠心了吧，楚小姐怎么说都是她亲孙女！” 嗡嗡的议论声一时间有些嘈闹。 楚汉昭脸上微变，回身抱拳道：“楚家处理家事，各位街坊先且让开行不？” 众人摇头表示遗憾，既然楚汉昭说出来，他们也不敢多做逗留，有几个胆大者，也是离了老远偷偷往这边看着。 楚玉眼见楚汉昭朝自己走来，知道此时解释什么都是多余。再说她跟楚汉昭本来没什么关系，只是看他失望目光心里仍是一酸。将头别过去，不想他看了笑话。 郑思琦有些畏缩的看着楚汉昭，楚叔叔无形间给人一种易于常人的压力，让她下意识想要往后面躲去，只是想到自家嫂嫂受得委屈，心里一硬，一步走到楚玉身前，低了半头的身形有些不太显眼，吭吭巴巴对楚汉昭道：“楚老爷……要干什么？” 楚汉昭皱眉看她，心下略有些犹豫，但想到姬红英腿上那道青痕，狠下心思沉声道：“让开！这儿没你什么事情？” 楚玉心里宽慰，无力笑了笑，对郑思琦道：“小琦，让开吧！看你楚伯父想要如何？” “嫂嫂……”郑思琦忍不住抽泣了出来，哽咽不已道：“他们……他们没一个好人……委屈了……嫂嫂……” 楚玉拍了拍她背脊，双眼漠然的看着楚汉昭，前些日子让她刚升起好感的楚汉昭，此时却一句话也懒得对他出口。 “啪！！这巴掌打你不尊长辈，无法无天！”楚汉昭毫不犹豫的打了她一掌，这一巴掌显然是用了力道，比姬红英要来的还重，她俏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楚汉昭脸上抽了抽，看她心灰欲死的目光，心里疼痛的哆嗦，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又一巴掌打了上去，道：“这巴掌打你蠢笨如猪，倔强如斯！！” 郑思琦吓呆了，感觉自己嫂嫂浑身瞬间像是没了温度，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楚汉昭推出几步，嘶声道：“你凭什么打人，凭你是她爹爹吗？你若真疼她，为什么将她嫁给我哥哥。她新婚当晚自杀了，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照顾的妥当，恐怕再也醒不来了！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们又欺负上门，简直是一群恶鬼，阴魂不散！！阴魂不散！！！”郑思琦连喊几声，像是要将自己的怯懦全部丢出去。 楚玉心思冰冷到了极点，便也懒得多说。 楚汉昭眉眼一跳，不由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楚玉道：“你竟然如……此不惜性命？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 姬红英听到郑思琦说话，怒道：“汉昭，你连一个丫头的胡言乱语也信，她若是要自杀，几年前就自杀了，还会等到现在，她就是一条贱命，比任何人都要死的晚？” 楚云在一旁帮腔道：“他们一家人比任何人都要亲热，小云随意诋毁了她夫君几句她便急的什么似的，怎么可能新婚当晚自杀？” “闭嘴！！”楚汉昭回头对着楚云吼道。 楚云委屈道：“太君……” 楚汉昭回头看了眼郑思琦，对楚玉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楚玉用手帕抹了抹嘴角血迹，轻语道：“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楚汉昭直接道：“说！” “我是不是你亲生女儿？” 楚汉昭心里酸楚，点了点头。 “既然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只想知道太君逼死我娘亲是为什么？她有什么权利可以指使你做出休妻这等绝情绝性之事？她可是不守妇道！或是不尊常伦！爹爹可否解答！”连着几声问话让楚汉昭彻底沉默。 他手中微微颤抖了起来，脑海中想到当初楚玉娘亲听他说出休妻之言时候那种解脱。 这两人性子何等相似，越是委屈越是漠然。 他忽然有些恨意，恨这对折磨自己一生的母女，恨她们从来不懂撒娇，不懂软语。 “你不知怎么说是吗？你不说我就来帮你说！”姬红英被楚云扶着上前，失控道：“你娘亲是个贱人，你也是个贱人，而楚家根本不可能有你们这等贱人，这样说明不明白！” “哈哈哈！”楚玉忽然无比好笑的看着姬红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姬红英怒声道。 “若是出身卑贱便是贱人，那太君以前岂不也是贱人！” “咳咳咳，贱人！你竟然敢骂老身贱人！”姬红英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玉。 楚汉昭此时为难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再对楚玉如何，就是将自己女儿往绝路上逼迫。 这种事情又一次发生在了他的身上，十年前他面对过一次这种抉择，害的楚玉娘亲投井自尽，十年后他竟然还要承受这种抉择。 “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楚汉昭看仆人们呆立如木鸡，忽然将怒火全数宣泄在了仆人身上。 “太君，咱们回吧！明日我将楚玉开出族谱便是了！”楚汉昭平复了一下，然后重新扶住了姬红英。 姬红英犹自不解气，但是基于楚汉昭不可能如何重罚楚玉，仍然尖酸对楚玉道：“你们娘俩一样的贱命，你娘亲没福分跟着汉昭到老。你也只能跟着一个山野鄙人到老，一辈子粗衣粗食，生活所累！” 楚玉毫无所动的听姬红英说完，心里却像是缩成了一团，浑身冰寒。 “太君说话未免过分，山野鄙人又如何？太君当年岂不是也跟了个山野鄙人！”这声音怒意内敛，隐约颤抖，显然是极为压抑，正是郑思宁听到议论匆忙赶了回来。 郑思琦听到声音，顿时安心，旋即一阵酸楚涌了上来，扑上去抱住郑思宁嘤嘤哭个不停，她今日确实吓坏了，那种无力感觉太过让人恐惧，她甚至有一瞬间都感觉自己嫂嫂离己而去了！ 郑思宁抱着她背脊拍了拍道：“没事！” 姬红英听到郑思宁说话，顿时回头怒视郑思宁，她想不到现在竟然任何一个人都敢对他说这等话了。 不过她刚才言语之中羞辱了郑思宁，一时间倒也不好发作。 郑思宁自然也是懒得理会这几人，走到楚玉身边，看她一侧脸蛋有些触目惊心，手上下意识的就想去轻抚一下。 楚玉却是冷冷的把他手给挑开，然后径直转身离去。 刚转身，早就忍耐着的眼泪便一股脑的全部滚落了下来。 郑思宁脸上痛楚，很想上前去把她拉回来，但知道以她性格定然是无济于事，只能嘱咐郑思琦追了上去。 “各位若是没事就请离开吧，这儿不欢迎你们！”郑思宁回身看着姬红英冷冷道。 姬红英尖细的眉头一挑，想不到郑思宁竟是如此无理，而且因为一个楚玉竟然敢对她如此说话。 楚汉昭在一旁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郑思宁，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太君，轿子来了，便回府去吧！”楚汉昭不着痕迹的插话。 姬红英知道今天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再呆在这儿，拉着楚云，顿时气着上了轿子。 “等有朝一日你高中状元之时别忘了跟我说一声，让老身也替你高兴高兴！”姬红英上了轿子，掀开轿帘，言语如刀。 崇文国科举制度极为严谨，全国之中状元都只有一人，岂是一个难字可以说清。 郑思宁眼神微冷，终是未发一言。 楚汉昭拍了拍郑思宁肩膀，道：“等玉儿回来好好安抚她一下，今日我却是过分了些，但也是没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