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偶遇

    恒王府在铁网山上的别庄，此时已是皇庄。//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今年因着各国朝贡，明泰帝未去漠北秋狩。便趁着下元节这几日，带了皇、宫嫔前来行猎。因着多少有些考较皇骑射的意思，所以随行人数并不多。

    到了晌午时候，几位皇都带了猎物回来。明泰帝大略看了下，有鹿、猞猁、狐狸、野鸡，就连四皇也带回了两只山獐。

    “都拿下去吧做几样吃食上来。让陛下也尝皇儿猎回来的野味。”

    皇后笑得极是温柔，明泰帝却微蹙着眉头，对儿们的成绩明显不大满意。盯着老大、老二，微沉了声音，“老三、老四年纪还小也就算了。你们俩个就只猎到这些？”

    两位皇低着头不敢则声，卫媛和张嫔虽是担心儿，可有皇后和贵妃在，也不敢开口。

    “不是还有后半晌么。”皇后护着几位皇道：“陛下先让他们去洗把脸，换件衣服，吃过热汤热饭，后半晌再接着猎。”

    明泰帝哼了声，训斥儿道：“旧年在漠北，文煜就猎了一头狼。他可比你们年纪都小呢。再瞧瞧你们，也不怕丢人！”

    听皇帝提起文煜，皇后低垂了眉眼不说话。张嫔脸上的妒忿一闪而过。卫氏微咬着嘴唇拧帕。

    徐渐敏瞅在眼里，心头却思忖着陛下是有心还是无意，而与张嫔同桌的颜念秋扬声道：“陛下这话不公!”

    殿上诸人都被她这句话引去了眸光。如今的颜念秋虽还只是一个嫔，却也是宠擅专房。一个月里，明泰帝在她那里歇大半个月。

    张嫔早失了圣宠。况且虽一样是嫔，可颜念秋的身份却要比她尊贵。譬如颜念秋能掌一宫主位，可她却只能住在配殿，永远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宫殿。

    至于旁人。名份上就低于颜念秋。心里再嫉妒。也只敢在背后骂两句贱妇。

    这会见她竟敢在陛下着恼时放肆，都兴灾乐祸地等着看她挨训。而明泰帝也不负众望的，拧眉看向她。恩宠归恩宠，他却容不得宫嫔当众放肆。

    “你这是甚么意思！”

    他语气冷厉，颜念秋依旧是笑盈盈的。“陛下也说是在漠北。可这是甚么地方？真要有猛兽才叫稀奇了！所以，臣妾说陛下不公。”

    明泰帝哈哈笑了起来，“这话不错。没想到朕也犯糊涂。”

    “可怜天下父母心。陛下也是为人父的，哪有不望成龙的。”徐渐敏趁机笑道。

    明泰帝难得微笑地。对向几位皇道：“你们要好生努力，明年秋狩好给朕长长一脸面。”

    几位皇应声退下，而随着明泰帝爽朗的笑声，殿上僵冷的气氛登做云散。卫氏等着着被明泰帝唤到身旁的颜念秋。恨得直磨牙，在脑里想像着她脸上娇笑被撕烂的样！

    因着明泰帝几句话，二皇后半晌是卯足了劲打猎。带着随从护卫专往林深处钻，即便不能打不到猛兽，也能多打些猎物。

    大皇的贴身内侍李静忠，见自家主信马随疆的慢慢晃，哪里像是打猎，倒更像是赏玩景色，不由催道，“殿下，连三殿下都到前头去了，咱们……”

    “急甚么。”大皇不紧不慢地道：“有二弟、三弟讨父皇开心就好了。我就不凑热闹了。”

    大皇身为庶长，身份尴尬。自小又不得父亲重视，受惯了冷待，因此性最是沉稳。尤其是父亲登基后，他是年岁渐长，越发的谨守本份，凡事都是三思而后行。

    自然比几个弟弟更有心思，自己在骑射上本就平平，拼尽全力也难赢过二弟。况且自己的身份尴尬，若争着在父皇面前露头露脸，难保二弟不会有甚么想法。

    其实就二弟的身份，甚么想法他都是不该有的。且不说四弟如今养在皇后身边，又有刚才满月的五弟。就是父皇也正在壮年，三年一次的采选，将来身份尊贵的皇还怕少了去。

    至于自己，他很有自知之明。生母出身卑微，连嫔都挣不上。将来自己能挣个有职无权的闲散郡王，至少余生安稳。反正不论文、武自己都只是平平。

    大皇正思忖着自己的未来，忽“锵”的一声，他身后的护卫突然拨刀出鞘，将自己团团护住。冲着草丛厉声喝问：“甚么人？”

    虎贲卫喝声未了，两个小姑娘期期艾艾地从林里走了出来。身量较高的那个头上挽着双鬟，稍显凌乱的发髻间只以两朵银镶珠的珠花点缀。穿着浅湖色缎绣藤萝花齐胸襦裙，脚上的绣花鞋上沾满了泥，已看不出花色。

    另一个虽穿戴装扮上相差无已，可看神态便知是婢。

    那姑娘感觉到对方的打量，咬着嘴唇一个劲地把脚往后缩，希望能把一双脏污的鞋藏到裙底下去。又抬手将落下的发丝挑到耳朵后边。

    李静忠见两个姑娘只管站着，不由厉声提醒道：“见了大殿下还不行礼。”

    那姑娘出乎意料的淡定从容，缓缓行礼道：“臣女见过大殿下。”

    铁网山是勋贵行猎之地，寻常人家是来不得的。况且看她穿扮，便知是官宦家的小娘。

    那姑娘年纪虽小，却是眉清目秀。又因自己的狠狈，脸上有些微的羞红。大家闺秀大皇见得不少，可又有哪个似眼前小姑娘这般。即使狼狈不堪，依然从容不迫。

    “姑娘想是迷路了。”大皇回头吩咐道：“再牵一马来。”说着又转向那姑娘温言笑道：“请姑娘上马，我送姑娘回去。”

    不想那姑娘屈身一礼，不领情地道：“多谢大殿下好意，臣女认得回去的路。”

    莫说大皇了，就连李静忠和虎贲卫也都露出惊愕的表情。虽然大殿下出身低微了些，可到底是皇长，将来郡王总是跑不了的。况且几位皇中，也就只有他差不多到议亲的年纪了。

    因此，那些官家够格进宫请安的太太夫人时常在皇后面面前试探。就连皇后娘家嫂，也有那么个意思。庶女配庶，再好没有了。

    可这位姑娘却……难道是哪位大臣家嫡出的姑娘？不能啊！二品的太太、嫡女，每逢年节都是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行礼。所以他们大都认得，至少也混了个眼熟。可这一位真真是没一点印象。

    所以她要么是庶出，要么了不起就是三品人家。在京里三品算个甚么哟！

    大皇还待要说甚么，远处隐隐传来呼喊之声，“大姑娘，大姑娘……”

    显然是她们家人找了来，大皇心底有淡淡的失落，正要想问人姓名。那姑娘匆忙一礼，“臣女家人找来了，臣女告退。”

    话未说完，便拉了丫头一溜烟地跑了。大皇瞅着那姑娘的身影瞧了好一会，才勒转了马头离去。

    李静忠在旁贴心道：“殿下，不然奴婢去打听打听。”

    大皇想了想，道：“算了。”

    照自己的身份，就是打听来了又怎么样呢？母妃没资格到父皇面前进言。再则说了，听说皇后前段日在父皇试探着提过自己的婚事。

    父皇的意思是，自己年纪还小，再等两年。到下次采选再说。自己这会跑了去，只怕要惹父皇不快。

    当然最主要的是，自己对那丫头也只是有些微的好感，远谈不上婚娶。所以，自己还是老实呆着吧，父皇再不重视自己，到底也是长，终身大事总会有安排的。

    而且，看那丫头的年纪后年采选，她定是在其中的。那么，一切都交给老天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