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知相思意
“你说什么?” 郑白亭听到邱虎带来这么一句话,顿时感到五雷轰顶:“你说,梅儿的落水不是意外,是岳丈大人在酒里下了药?” 邱虎看了一眼郑白亭,皮笑rou不笑道:“姑爷,这里的事情和您没关系了。您还是请回吧。” 一直僵硬地站在屋中的梅洛,扭过头,看着邱虎冷冷道: “你家老爷只在酒里下了五石散?” 闻言郑白亭的心中突然变得忐忑不安。 “小娘子难道还怕俺骗你?我家老爷做过的事,是一定会承认的。” “那三年前的那桩案子也是程大人的意思吧。” “事到如今,也不怕招你怨恨了。这件案子当年确实是我家老爷负责审理的。但那案子确实是证据确凿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我家姑爷。当年有的证据可还是姑爷提供的。”邱虎笑得眼睛眯成一线,对着郑白亭道:“您说是吧,姑爷?” 邱虎全然不顾在场的梅洛和郑白亭是什么表情,一句一句地解释。只是他每说一句,郑白亭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梅洛的脸色就越苍白一分。直到最后一句话落下,梅洛的脸色已经比涂了铅粉还要苍白。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郑白亭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我也是在事情发生以后才知道的。梅儿,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梅洛站在屋中,脸庞在邱虎手中灯笼的映照下晦暗不明。看着这样的梅洛,郑白亭忽然有种强烈的陌生感。 “梅儿,你要信我。我断不会这样陷害你的父亲。当时我已经高中,就能回去娶你过门,怎么可能害了将要成为我妻子的你和你的家人呢?” “哼,姑爷,小人记得你当时可是快要与我家小姐成亲了。” 郑白亭变了脸色,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急得。匆匆开口道:“邱护院莫要这么说。想来也是因为当时的事情你不在场,所以才会听了一些下人在乱嚼舌根,信以为真。” 邱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道:“话小人已经把话带到了。小人会在忘归楼的门口等候姑爷。还请姑爷早早与梅洛姑娘说完话,好随小人一起回府。”说罢,邱虎当真招呼身后的家丁往忘归楼前门走去,不再跟郑白亭多说一句话。 郑白亭看着邱虎趾高气昂的样子,跺了跺脚,对梅洛道: “梅儿你看,恶奴欺主。他只是一个护院,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他一定是信口胡说的,想要让你我之间产生嫌隙。梅儿,我对你的心,你还不了解吗?” “不了解。” “梅儿……” “以前不了解,但是现在了解了。”梅洛抬眼看向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郑白亭道: “我了解你想要我从这个世上消失的心。” “什么?!”郑白亭惊讶的看着梅洛。 “我问你最后一次:我父亲的案子是不是与你有关?我那日的落水是不是与你有关?” “梅儿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只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梅洛目光灼灼,几乎要烧在郑白亭的心上。 郑白亭咬牙道“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我愿天打雷……” 郑白亭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只柔软细腻的手挡在了嘴里。郑白亭的目光由惊讶慢慢变为喜悦。 “梅儿,你是信我的。” 梅洛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声音婉转悦耳但语气冰冷: “我非信你,而是怕你真应了誓,死在老天爷手里。要知道,誓言可不是随便就能乱发的,天在看的。” 郑白亭一下慌了神,强压下镇定道:“梅儿,你在乱说什么?” 梅洛笑郑白亭到了此时还在与她虚以委蛇,她走近郑白亭一步,满面哀伤道: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一次是要你纳我为妾;一次是要你承认你做过的事。可是这两次机会你都错过了。” “我会纳你为妾的。” “晚了。太晚了。”看着梅洛痛苦的样子,郑白亭只觉得心中万分不安。 “我父亲的案子,是你给程大人提供了证据;我的落水也是你的精心策划。” “不,不是的。梅儿,你不要相信刚才那个恶奴的话。我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 “有。你要娶程大人的独女;你要攀附权贵;你要出人头地。而我和我的家人就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从程大人有意要招你为婿时,你就动了这个心思。” “梅儿,”郑白亭语重心长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岳丈做的,你会记恨我也是对的。但我不希望你把这些罪名都推到我身上。” “你想说,这些都是你岳丈大人做的,与你毫无关系是吗?” 郑白亭不言。 梅洛从怀中掏出那个黑色骰子,放在指尖慢慢转动。“可是,你为什么要在答应做他的女婿时透露出我是你未婚妻的消息?你这难道不就是想要借他人之手彻底除掉我们一家人,防止将来可能因为揭穿你嫌贫爱富、攀附权贵而影响你名声吗?”梅洛言辞咄咄逼人,让郑白亭无法立刻反驳。 “你知道你的岳丈要害我,但你不但不救我,反而落井下石。我那日喝的酒里不仅有你那岳丈放的五石散,还有你放的迷药。你是希望我会因为落水后昏迷而被活活淹死吧。”梅洛眼睛亮得吓人,像是一只困兽在盯着郑白亭,似乎随时都会扑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 郑白亭此时已经无法再掩饰自己阴谋被揭穿的惊慌失措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我已经死了。” “你骗人!” “我在落水那天就已经死了!”
“胡说!你要是死了,怎么可以站在这里?” “因为我与舍得阁做了‘舍得’。他们有办法让我活过来一次,还告诉我一切的真相。只可惜我当时被情迷了眼,根本就不相信这些残酷的真相。我用你给我的骰子做了交换。只要你能做到上面两条中的任意一条,我就赢了,他们就会让我真正地活下来。但如果在我掷出一点之前你没有做到任何一条,我就输了,输给他们我的灵魂。” 郑白亭听得直冒冷汗,忙道:“我现在就纳你为妾,现在就给你写文书。” “我说过‘晚了’。”梅洛低头看着手中的骰子。漆黑的骰子上,一点红色刺目至极。 “时间到了。”一诺突然出现在厅中,把屋中郑白亭和静空都吓了一跳。一诺轻轻挥了一下手,一道凌厉的风刃直砍向房梁上的静空。静空为了躲避,不得不落在了地上。看了看落在地上的静空,又看了看一诺,郑白亭道:“这就是你找的帮手吗?” 一诺笑道:“我可不是帮手。”而后又对梅洛道:“我有一法,可以让你不用为了这样一个人赔上自己的魂魄。”一诺一边说,梅洛手中骰子上的红点就突然像液体一样产生了层层波纹,似乎在呼唤着梅洛。而那个红点的面积也越来越大,甚至超过了骰子。它在超过了骰子以后,竟然在慢慢地向梅洛的手指延伸。梅洛感觉到了,那红点所触及的地方渐渐没了知觉。 “它已经开始吞噬你的魂魄了。你可是想要救自己?” “救?怎么救?” 一诺灿然一笑:“只要你用另一个人的魂魄填满它的嘴就好了。” 梅洛闻言,茫然地看了看静空,而后又把目光投向了浑身颤抖的郑白亭。不是他二人不想动,而是被一诺定在了原地。静空甚至连声音也不能发出,就眼睁睁地看着梅洛步履轻盈地走近郑白亭,然后看着郑白亭的魂魄在惨叫中被那诡异的骰子吞食干净。只留下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这骰子,你要拿走吗?” “它已经是你的了。谁也不能拿走。” 梅洛闻言诡异地笑了。“对,他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忘归楼,金露台上玉雕栏。有美人兮起舞,似火灿烂;又轻盈如蝶,落水而逝。不知谁人歌声婉转哀怨: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入骨相思知不知,知不知?” 郎啊,入骨相思,你怎知! (红豆骰子完) =================================================================== 拿什么来拯救某逆的拖延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