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寺院风波
酷暑盛夏,知了蝉鸣不断。京郊广济寺香火旺盛,此刻正是人流鼎盛的时候。寺院门口,清一色褚色短打装扮的小厮跑了满院子,四处搜寻他们走丢的二姑娘。 更有一位穿着褚色薄衫,头梳矮髻的中年仆妇面色焦急的站在大殿门口。不时抓住进香的贵妇询问,是否看见她们府上的二姑娘。贵妇人们皆是面露和蔼之色摇头,回头却三两成群交头接耳,暗笑薛丞相府上毫无规矩,一个下人竟然这般无礼,更有人暗自揣度,那走丢的薛府二姑娘据婚私奔,一时间店内店外流言蜚语一片。 那仆妇正是薛府二姑娘的乳母邹mama,她似乎浑然不知,依然卖力询问,似是唯恐小姐私奔的事儿旁人不知道。 正在人声鼎沸,吵的不可开交之时,只见薛书仁一身红衣策马而来。将手中长鞭向人群中一挥,原本聚拢在一起的人们像被秋风卷走的落叶一般四散开去,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薛书仁全不在意,断喝道,“哪个再吵姑娘走失?莫不是瞎了狗眼,二姑娘不正在此处!” 他跳下马背,将缰绳一甩,扔给紧随其后的小厮,将紧紧伏在马背上的薛铭拎了下来,扶住在自己身边站好。 众人听到响动,都将目光聚拢而来。见薛铭发髻松散,衣领袖口又有多处破损,一脸茫然站在少年身边,犹自不信她未出意外。依旧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更有通jian、拒婚、私奔等污蔑言语传入薛铭耳中。被甩的头晕眼花的她,正用里的抓住薛书仁的手臂,忍不住微蹙眉头。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正慢慢重新组合。 这个时候怎么出现了,邹mama心中暗叫不好,苍白着脸色迅速跑到薛铭身边,将她抱住,哽咽道,“我的好姑娘,您这是去哪儿了?”说着还抓起薛铭破损不堪的衣袖,一脸惊讶道,“这簇新的衣服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身上怎么还受了伤?可当真是让强人掳去了么?” 薛铭不动声色的将手臂从邹氏手中抽了出来,她虽不知到底情况如何但听到一旁闲言碎语,却也猜得了一个大概。微微眯了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犹带泪光的妇人,往前踏了一步紧逼着她,鼻对鼻的审视。 虽然没说一句话,可却已让对方感受到无限压力。邹mama觉得薛铭的目光像能将人扒个精光看个透彻一般,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茫然瞪着薛铭,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只听薛铭冷哼一声。“mama说话怎不当心?我若被强人掳去,mama还有活命机会?这衣服如何换的,mama不知?难不成要我告到长辈面前,mama才知自己错了?” 薛铭神态镇定,声音清脆,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邹mama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薛铭,完全不了解为什么平日里懦弱无能的薛二姑娘在盗贼一顿鞭子的狠抽下会变的如此盛气凌人。 一旁薛书仁也暗叫惊奇,但是十分赞赏薛铭这样。见邹mama似乎又想要往薛铭身上扑,他敏捷的一步上前将邹mama踢开,挺身将薛铭护在身后,对一旁小厮吩咐道,“来人!将这拿大欺主的贱婢捆了,押回府上听候夫人发落!” 三四个青衫小厮,跟在薛书仁的身后早就是跃跃欲试。听到这一声令下,都卯足了劲冲上来将邹mama双手反剪到身后制服住,更有人不知从哪里取了绳索,说话间便将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邹mama挣扎不休,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薛铭,声嘶力竭吼到,“姑娘快救救奴婢,奴婢全为姑娘着想,今日姑娘私奔不成事情败露,却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只图自保。”那涕泪横流的样子,仿佛半点参不得假。 这一声嘶吼,激起了闺中寂寞快八卦的贵妇们高度热情,目光再次聚拢而来,齐齐看向薛铭。 薛铭仿佛完全不受影响,只将眉头微微蹙起,十分轻蔑的看着邹mama冷哼道:“忘恩负义?只有主子对奴才有恩的份儿。不若你做什么,都是忠心可嘉,算不得施恩。更何况,你所说之事本是无稽之谈。” 薛铭虽然不知道邹mama说的是真是假,但为了力图自保也必须要这样说。她既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薛铭,就要即刻进行角色转变,决不能容忍别人向自己身上泼脏水,况且私奔可是丑闻不管真假自己的清誉已然不保。 今日薛铭如此凌厉让邹mama有些反应不过来,犹豫之色转瞬即逝,即刻便换上一副委屈的神色,“姑娘……” “哪个要你如此污蔑自家小姐的?”薛书仁鹰眸一眯,极具危险气息的向邹mama靠近。“便是小姐真与人私奔,你身为乳母也只有隐瞒的份。你如此做派,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本就生的俊逸高大,这样往前一逼将邹mama整个身子都挡在自己身体投下的阴影中,邹mama见了双眼瞳孔骤散,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薛书仁厌弃的退后一步,原本捆着邹mama的小厮们见了便赶紧上前提起瘫软如泥的邹mama往她口中塞了两块布条,提着走了。
薛铭一脸厌恨的望着邹mama远去背影,站在烈日之下笃自沉思现在这个奇怪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正想的出神却听见耳畔一阵莺莺哭声,又觉的似乎是有人在拉拽手臂。薛铭回身,看见一圆脸小婢女正面带泪痕抓着她上下仔细查看。“邹mama说姑娘被强人掳去了,奴婢信以为真正唬的不知如何是好呢。” 那小女孩圆圆脸庞,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弯眉笑眼生的很讨喜。薛铭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听她胡诌,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日后,莫要人云亦云,做什么都要有自己主意才是正经。” 小女孩犹自瞪大眼睛,颇为吃惊,但还是受教的点了点头。揉着哭红鼻头,对身后红衣少年行了一礼,瞪着大眼睛好奇道,“二爷今日不是在西郊大营,怎和小姐在一起?” “本该是在西郊大营的,哪知道meimei寻去了。只得将她送回来。”那少年负手而立,一双深邃双眸紧盯着薛铭,似笑非笑,谎话说的流利畅通。 薛铭这才想起来,身后有一个救命恩人。忙转过身对薛书仁行了一礼,道,“多谢哥哥今日搭救。” “这本是为兄分内之事,meimei不必记挂在心?”薛书仁随意将手一摆,拉起薛铭。烈日下,红衣耀眼,他剑眉星目,长身玉立,端的是美质良材。 见薛铭这边似是已经没有什么好戏可瞧的,便走悻悻然的想要散去。可其实不过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薛铭扶着小婢女的手,正要走时,突然从侧面横穿出一位青衫男子,饿狼扑食一般便要扑到薛铭身上,薛书仁眼明手快,一个挺身上前,将薛铭挡在身后,并伸手揪起男子衣领,将他甩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