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七章 店子村
中午十一点左右,我们从宾馆出发,用了足足一个小时才走完了平时只需要走十分钟的路程,来到了铁锅鱼店,可没想到的是,当我们敲响院门之后,给我们开门的竟然是刘尚昂。 我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问刘尚昂:“你什么时候来的?” 刘尚昂笑了笑:“刚到没几分钟。本来我是想中午请你们吃饭来着,刚才给店老板打电话订桌的时候,他说你已经订了。然后我就想,反正你比我有钱,这顿还是你请。” 来蹭饭就来蹭饭,还这么多说辞。 我也没点破刘尚昂,径自进了屋子。 店里的桌子其实都是一个个的灶台,灶台中间点火,放一口铁锅,锅里烧鱼、烧菜,食客们就围在灶台的四周,直接从锅里夹菜吃。 此时店老板已经走了,他临走前就烧上了鱼,我们到这里的时候,锅里的鱼已经七八分熟,醇鲜的鱼香混着咸甜适中的酱香从锅里飘出来,弄得我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了。 罗菲之前一直说想吃这里的铁锅鱼,可来了以后,我却觉得她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其实从她来到我家的时候我就察觉出来了,这次见她,她的笑脸明显比过去少了很多,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我招呼大家落座,又拿了些喝的,趁着鱼还没好,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我问罗菲:“看你这次不太对劲啊,有心事?” 罗菲叹口气,说:“最近修行碰上瓶颈了,我师父去世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本鬼门术法的古代抄本,我也是最近才开始看那本书,可看来看去,我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啊。可那些术,又是我们鬼门里最重要的传承。唉,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好笨啊,什么都做不好。” 这件事涉及到鬼门的传承,我也就不方便多搀和了,只是说:“术法这种事,还是要慢慢悟,急不得。” 这时候罗泰突然问我:“弄点白酒喝一喝吧,吃饭没有酒怎么能行呢?” 刘尚昂对店里的情况比我们熟,他跑到柜台那边拿了一瓶白酒给罗泰,之后就问起了王大朋的事。 我们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将店子村影子杀人的事说了一边,又讨论了一下行动方案。 刘尚昂说,为了方便观察,最好能在店子村找处房子住下,我们平时白天不出来,到了晚上,趁夜出来查探。王大朋说他三舅一家回老家了,家里正好空着,那地方离村东头不远,我们正好可以暂住。 后来刘尚昂又从柜台上拿了纸和笔,他让王大朋陈述一下村里的地形和建筑排布,在纸上画了一张草图,并圈出了几个可以做暗哨的位置。 在我们商量方案的过程中,一锅鱼已经被吃完了,罗泰自己喝了一斤白酒,却一点醉意也也没有。 我照着柜台上的货价单付钱,又从柜台抽屉里拿零钱给自己找零,仙儿和罗菲还在吃完饭之后收拾了桌子。 雪已经快停了,可路依旧难走,我们坐公交到了店子村附近的站牌,又走了二十分钟的路,才来到村子西边的入口。 刘尚昂说他之前研究过店子村周围的环境,东、南、北四个方向的都通着其他村落,只有西边是一片田地,从这个地方进村会稍微安全一些,因为这片田地的地形决定了对方不会在这里设置暗哨。 来到村口以后,刘尚昂让我们先停下来等等,他则将背包塞给了我,一个人进了村。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回来,说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可能有暗哨,进村的时候得尽量避开。 这一次,刘尚昂成了在前面领路的人,他带着我们左拐右拐地在村里转了好久,才来到了靠近村东头的一座宅子前。 来到院门口,刘尚昂拍了王大朋一下:“这是你三舅家吗?” 王大朋这一路走下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刘尚昂拍了这一下,他先猛地一耸肩,好像被吓了一跳,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看了看院子外的铁门,有些惊讶地说:“对啊,这就是我三舅家。不是,刘尚昂,你是怎么知道我三舅住在哪的,我好像从来没提过吧。” 刘尚昂叹了口气,说:“早知道要来店子村,我就事先调查了一下,从过年以后,村东头有两处宅子一直空置,这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就紧邻着村子的东入口,从那个宅子出来,一眼就能看到你说的那盏路灯。” 王大朋显得越发惊讶了:“呀,你怎么连这都知道?你什么时候来过店子?” 刘尚昂说:“没来过。别废话了,你有你三舅家钥匙吗?” 王大朋摇头。 我们几个也没再废话,见附近没有其他人,就一个个翻墙进了院子,王大朋也想跟我们翻墙,可梁厚载进了院子以后就冲他喊:“你别进来了,回家去吧。” 王大朋立即变得紧张起来:“不是,你们这就丢下我不管啦?万一晚上那个影子又来找我,可咋办啊?” 梁厚载:“放心吧,有辟邪符护身,邪祟进不了你的身。这几天你就不要到这来了,你跟我们在一起,才容易出事。” 王大朋在院子外面犹豫了很长时间,我才听到他的离开的脚步声。 刘尚昂点了点人数,确认大家都已经进来了,就从地上抓了几把雪,将这些雪堆在墙顶上。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别人发现院子里进了人。 没想到现在刘尚昂,心思变得这么细致了。 在这之后,刘尚昂又撬开了屋门,让大家进屋。 村里没有暖气,靠自己点炉子、烧土炕取暖,可我们担心炉火一起,从烟囱里走过的热气就会让房顶上的雪融化,也不敢生火,就从西屋的衣柜里找了一些衣服,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厨房里有过年没来得及吃的生鸡生鱼,也有很多自家打的面粉,院子里存了白菜和冻猪rou,这些东西估计够我们几个吃几天的了。另外,厨房里也有燃气罐,不用生炉火就能做饭。 眼快看到晚上的时候,我想来想去,还是给师父打了电话,将店子村的事告诉了他,也说了我和梁厚载对这件事的一些想法,当师父得知我们已经在店子村潜伏下来的时候,语气就变得有些担忧了,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多加小心,碰到葬教的人,尽量等待救援,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从师父的话中我听出了一点玄机,我觉得,师父他们好像又掌握了一些关于葬教的信息,但他又似乎不想将那些信息告诉我。
挂了电话之后,我和仙儿、罗菲简单弄了些吃的。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吃过晚饭,时间应该是六点左右,天已经黑透了,仙儿点亮了狐火灯,大家就靠着这一点点幽光辨认着屋子里的环境。刘尚昂则靠在窗前,忍受着从窗缝里滋进来的寒风,默默地盯着窗外。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毕竟从这扇窗户向外望,就只能看到院子里的情景了。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三个小时……刘尚昂就这么静静地靠着窗,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语言,如果不是听到他的呼吸声,我说不定会将他误认成一座雕像。 临近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刘尚昂终于有了动作,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一边将手搓热,一边对我说:“院外九点钟方向有异响,已经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咱们得出去看看。” 有异响?可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刘尚昂搓热了手,又搓了搓胳膊和腿,他连续在窗前待了几个小时,估计这时候身上已经有些僵了。 直到他把身上都搓热了,才活动了一下手脚,大概是觉得行动不受影响了,才来到屋门前,用力将门把上提,然后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板。 在这个时候,村里安静得惊人,就算是一星半点的开门声,也会传到很远的地方。 出门之前,我和梁厚载将一个餐桌抬到院子里,踩在桌子上翻墙,这样也省去了我们急冲上墙的时候发出的脚步声。 等大家都出了院子,我让刘尚昂在前面带路、梁厚载殿后,然后几个人就蹑手蹑脚地朝正东方向走。 因为地上还有积雪,脚踩上去容易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只有那些曾经被人踩过,积雪被踩实了的地方,落脚时才不会发出声音。 所以在其他人行动之前,刘尚昂要先探路,找到积雪比较结实的地方,做好记号,让我们沿着记号走动。 加上我们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相对难走的小路前行,这样一来,我们的行进速度就很慢了,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不到百米的距离,回头张望的时候,还能看到王大朋三舅家的院墙。 就在这时候,刘尚昂突然扬了扬手,示意大家停下。 我驻足之后,他就转过头来,悄声对我说:“你听,有动静。” 他说话的时候,还朝着村路尽头指了指。 我将脸转向村路尽头,竖着耳朵倾听,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只能听到周围人的呼吸声,不只是我,其他人也都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刘尚昂,他们也没有听到声音。 当时我就觉得,刘尚昂不会是中邪了吧,毕竟在场的人里,除了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罗泰,就只有他是一个完全没有道行的平常人。 刘尚昂一一扫视了打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很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说:“再走一段路吧。” 说完,他就跑到前面探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