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章 昔日的修罗
我快步走到他跟前,问他:“谁和谁打起来了?” 申明海说:“都不认识,我刚回来,就听见宿舍里叮叮当当的,开门一看,就看见两个人打起来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我去找宿管员去。” 说完他就像往楼梯那边跑,我一把拉住他:“先别着急,跟我一块看看去。” 他好像很想下楼,可又挣不开我的手,被我强拉着回到了宿舍门口。 站在门前,我没有听到申明海口中的叮叮当当,不过我发现附近宿舍有很多人都出现在了走廊上,朝着我们宿舍观望。看样子,刚才宿舍里真的出了不小的动静。 我将申明海送到了对面宿舍里,让他先别去找宿管员,他点头答应了以后,我才推门进了宿舍。 刚一开门,我就隐约感应到了一丝混杂了戾气的煞气,然后才看见粱厚载摆好了架势,手里攥着一把灵符,而在粱厚载对面,则站着一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粱厚载。 而屋子里的那股子煞气,也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人看到了我,立即转过身来,超我抱了抱拳。 我问他:“你是谁?” 他用力张了一下嘴,可嘴唇却死死黏在一起,根本张不开。 粱厚载在一旁对我说:“道哥,这家伙不是人类,他的体温比正常人至少高二十度。” 我没回应粱厚载,只是问那个人:“是仉二爷让你来的?” 他连忙点了点头。 这时候,粱厚载在一旁问我:“仉二爷派来的?道哥,你先前没说仉二爷要派人来啊。” 对,这件事确实怪我,之前和庄师兄通过电话以后,我没有和粱厚载通气。可仉二爷也是,你派个正常点的人来不行吗,非要弄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来,而且这个人身上的炁场还这么奇怪。要不是因为觉得那股煞气和仉二爷有点相似,我大概也很容易将他当成一个异类……不对,不能这么说,他本来就是异类。 我怕粱厚载会不停地责问我,就强行转移粱厚载的注意力,大声问那个“异类”:“你的嘴什么了?” 那人从鼻子里叹了口气,然后拿起了宿舍餐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在嘴唇上用力一划! 他的举动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他要自残。 可当刀刃顺着他两瓣嘴唇的缝隙划过以后,并没有出现我现象中那样血淋淋的场景,仅仅是上下嘴唇不再粘连了而已,一滴血都没出。 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让嘴巴张开一些,然后问我:“你还记得我哈?” 说话的时候,他的嘴唇几乎是不动的,只是跟着说话时的气息偶尔颤动一下,我感觉,他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应该是“吗”,但因为嘴唇不懂,听起来才像“哈”。 我仔细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他无比怪异,他那张脸皮,怎么说着,虽然有血色,眉毛五官一样不缺,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我就觉得他好像假人一样,他的整张脸都不像是真人的脸。 他大概是见我一直不回应他,又说:“我是王磊。” 王磊?我上小学上初中,班上都有叫王磊的,但我的眼神还没差到连他们的样子都认不出来啊。 过了一会,他又说:“店子村,修罗。” 由于他的嘴唇不动,发音非常奇怪,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他说出的最后两个字是“修罗”。 这一下我终于想起来了,王磊,不就是那个被刘文辉一伙炼成修罗的少年吗? 错不了了,眼前这个怪异无比的人,就是当初的修罗。 联想到这些,我心中就只有错愕了,粱厚载也是一副惊掉了下巴的表情。 王磊脸上没有表情,但嘴里却传来了“呵呵”的笑声,他说:“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就跟着仉二爷了,听说你在这里上学,早就想过来看看。” 他说话的腔调和发音都很怪异,但还是能分辨出这番话的具体内容。 粱厚载问他:“你身上的皮,是假的吧?”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按说粱厚载和王磊并不熟络,他平时那么怕生人,怎么主动跟王磊说话了。不过回头一想,在粱厚载眼里,王磊大概已经无法和人类这个词划等号了。 毕竟,粱厚载只是在见到陌生“人”的时候才会显得紧张。 王磊说:“恩,人造的。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我点了点头:“行啊,正好也到吃饭的点了,我在青年饭店那边订了一个单间,三个人也坐得开。你能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吗?” 王磊:“只要不是汤水太多的东西就能吃。” 粱厚载则对我说:“正好我也饿了,那就走吧。” 随后我们就离开了宿舍,临走之前,我先到对面宿舍找了一下申明海,把粱厚载和王磊分别介绍给他,告诉他,他们都是我朋友,刚才不是打架,就是两个人闹着玩而已。 申明海瞪着大眼问我:“闹着玩还有动刀的?” 我疑惑道:“动刀?” 申明海:“啊,就是动刀啊。我都看见了,那个人从你床底下抽出一把黑色的刀,开了刃的。” 什么黑刀,那明明是我的青钢剑!来到大学以后,青钢剑和番天印就一直放在床下的旅行箱里。 我当场就笑了:“什么黑刀啊,那就是一把黑颜色的尺子。你真是,当时肯定就开开门瞅了一眼转身就跑了,压根没看清我朋友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申明海紧紧皱起了眉头:“可我怎么觉得那东西是金属的呢?” 我说:“你肯定看错了。那什么,我和我朋友一起出去吃饭,他们几个上网的晚上不一定几点回来,你要出去的话锁好门啊。” 说完,我又转身朝自己的宿舍走,就听申明海在我身后说:“到哪吃去啊,带我一个呗,自己一个人怪无聊。” 我随口应了一声:“今天不能带你。”,然后冲进宿舍,快速将我的行李箱拖了出来,打开一看,果然只剩下番天印了。 这时候粱厚载也进来了,他打开了我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了青钢剑。 我将青钢剑和番天印装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得出去租房子了,申明海看到了青钢剑,这哥们人是不错,可就是嘴巴碎,指不定哪天就给我捅出去了。” 粱厚载显得有些愧疚,我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估计,咱们的平静日子一去不复返喽,如果每天都要和行当里的人来往,也确实不适合在学校住。”
我一边说着,一边拖着行李箱走出的宿舍,途中碰到一些认识我的人,他们见我拖着行李,都问我干什么去,我就说出趟远门。 就这样,我拖着只装了青钢剑和番天印的行李箱,带着粱厚载和王磊来到了学校北门的青年餐厅。 这个餐厅在当时算是学校附近最好的一家饭店了,不过在我的印象中,这几店开了没两年就倒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王磊为什么不能吃汤水太多的食物。因为他的嘴唇是假的,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张开、合拢,喝水喝汤的话一定会漏出来,所以整顿饭,他吃的都是一些炒得比较干的菜。 刚开始,每次他往嘴里夹菜的时候,都会先将嘴巴张到最大,以便让上下两片嘴唇分开,然后将菜小心地放进嘴里,最后才是咀嚼。可后来他和我们聊了一阵子,算是比较熟络了,于是也不管那么多,一只手扒开嘴唇,另一只拿着筷子向嘴里夹菜。 有一次他往嘴里塞排骨的时候,正好碰到服务员来上菜,那个服务员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分nongnong的鄙夷。 听王磊说,当初他离开店子村以后就被庄师兄带去了苗疆,是几个老司和大巫联手保住了他的命和神智,后来庄师兄又找人给他做了几十套假皮,让他渐渐适应穿着这些假皮在社会上生活。 我问他怎么跑到这里来找仉二爷了,他说,当初我们把他从店子村救出来的时,他最感谢的人就是仉二爷,其次才是我们几个。当初要不是仉二爷靠着一双老拳打散了他身上的戾气,他就算当时能活下来,神智也不可能恢复。 去年年底的时候,庄师兄告诉王磊,他已经具备了在社会上正常生活的能力,除了每个月的月初到组织来领生活费、反馈最近一个月的身体状况之外,其他时间完全可以自由支配。 当时王磊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到仉二爷,向仉二爷道谢。他来到仉家的时候,仉二爷身边正好缺一个传话的伙计,于是王磊就留在了仉二爷身边。他给仉二爷打工,仉二爷给他发工资,组织上也不用管他的生活费了,而且在仉二爷这里,组织上也很放心,他也不用月月回报身体状况。 另外,王磊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仉二爷收徒弟了。 据他说,仉二爷的徒弟是个脾气很怪的青年,和我一样,也是八七年生人,叫张若非,也叫仉若非,这家伙平时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可做事的时候精神头比谁都足,而且在辨物这方面,天赋不亚于仉二爷。 我就问他,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姓呢,还有辨物又是什么功夫。 可王磊却卖了一个好大的关子,说仉二爷的徒弟和仉家渊源很深,至于到底是什么渊源,他却死活都不肯说,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我“辨物”是什么意思,弄得的我牙根都痒痒。 直到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王磊对我说,他之所以来找我,一方面是来看看我,另一方面,也是问问我什么时候下墓。 听他提到“下墓”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当场就蒙了。下墓?下什么墓?我从来没有下墓的打算啊。 我就问王磊:“谁说我要下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