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回 挖荠菜，要蒸的】
白天睡了太久。 昏迷是睡觉的终极状态，无论身rou体还是精神都得到最大程度的休息，以至于入了夜之后的梅荣华如打了鸡血一般，根本睡不着。倒是朱子涵和梅家兴，白天吓得哭得，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忍不住的打瞌睡，太阳下山之后，两人都爬上床睡了，沉稳均匀的呼吸此起彼伏。 月明星稀，空气清新。 槐花已经掉落的满地都是，如尚未融化的雪花。但花虽掉落，香味仍存，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正如昏死后，在那个漆黑的地方，他说的，这具身体本不属于我。如果不是有这个身体接受，我的灵魂就会灰飞烟灭。现在想想，没有这个际遇，我恐怕……想到这里，梅荣华觉得浑身发寒。 月光如水，洒下来，梅荣华觉得身上凉凉的，耳后的位置起了鸡皮疙瘩。要知道，农家的夜，可不比几乎没有黑夜的大城市，这里寂静，甚至冷清，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害怕，哪怕是平日里神经大条的梅荣华。 好好享受来之不易的重生，来之不易的身体。 就这么在院子里坐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梅荣华就这么背靠着槐树，双手抱着膝盖，趴在胳膊上，闭着眼睛。感觉身旁有细微的声音，紧接着身上多了个东西，梅荣华抬起头来，是朱子涵。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其实就是现代人说的睡衣。坐到她的跟前，轻声说道：“就知道，白天睡了这么久，你夜里要睡不着了。要是困了，就回屋里睡吧，被窝都暖热了。” 梅荣华觉得心里头一热，眼前的这个家伙，还真是体贴的可以。她笑了笑道：“表哥，我还不困，就是一个人坐着无聊。” 朱子涵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说道：“我睡的差不多了，陪你说说话。” “你才睡了多长时间？”梅荣华问道。 “我娘说，智商越高的人，睡眠时间越短。”朱子涵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脸上带着点淡淡的忧伤，不如这样，我给你吟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首诗我给你改一改吧”梅荣华脸上狡黠一笑，不等他回答，就顺口说道，“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举头望明月，低头耍流/氓。” 哈哈哈…… 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互相看了一眼，赶紧都捂住了嘴，毕竟这大半夜的，院子里有笑声，那还不吓死活人？ 说了一会儿，两人终于还是困了，回到屋里睡下。互相抱着，对，就是抱着。 等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另外两个人都已经不再，闻着香喷喷的味道，梅荣华肚子里咕噜噜叫了两声，嘴里嘟囔道：“老娘快饿死了。”说完，随便穿了衣裳，来到院子。 朱氏站在灶屋门口，笑着说道：“大妮子，是不是饿了，来，赶紧吃，趁热。” 对朱氏的改变，梅荣华并不觉得讶异，必然是昨天的事情吓到她了。不过从侧面也能知道，她还是非常在乎她的。这个平日里被自己嘲笑的水桶型老妈，对女儿的爱是一丝都不会少的。 “娘，你做的饭，我在屋里就闻见了，真香。” 梅荣华说着就进了灶屋，接过朱氏递过来的馍馍和一碗黄橙橙的炒鸡蛋，大口大口就吃起来，吃得太急不免噎着，舀一瓢凉水灌两口，再继续吃，“娘，子涵表哥跟小弟都去干啥了？几个哥哥也都跑出去玩了？” “哼，几个死娃子，想玩，以后可没那么容易。我让他们去坑里捞红米草了，喂猪。” 朱氏脸上闪过一丝忧伤，要知道多年来捞红米草的任务都是梅世安来做，现在她腿断了，“你这个表哥啊，真知道疼你。一大清早，他就拉着你小弟，提了个竹篮子去地里了，说是你想吃荠菜，去挖一些回来，让我给你蒸着吃。” 红米草，就是水坑池塘上面飘着的一层水草，有些像是迷你版的四叶草，都是被农家人用细密的网子捞回来喂猪，鸡鸭鹅也是吃的。这些草在冬天都会被冻死，变成枯黄色，被大大小小的鱼儿吃光吃净。因为天气渐渐暖和，如“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红米草再次布满水面。 不像是上次吃过的洋槐花过了季节就没了，荠菜在春夏两季都会有，随时挖随时吃，没有老不老之说。梅荣华当然记得，上次和朱子涵说过要去挖荠菜，结果没有挖成，而他依然还存着这份心思，实在是叫人感动得一逼。 吃罢饭，刷锅洗碗的活计，朱氏都一个人包了，不让梅荣华做。 几个哥哥早就回来，把捞好的红米草喂了猪，又反反复复去了几趟，这才完成任务。半晌午的时候，朱子涵和梅家兴回来，两人抬着整整一篮子荠菜，两人头上都冒着汗，但笑得非常开心。 “大姑，晌午饭吃荠菜，蒸着吃，表妹喜欢吃蒸的。” 朱子涵一只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说道，“我跟家兴小弟累死累活就弄了这么些，恐怕不够吃，每人尝尝就可以了。” 看他跟个小大人似的，朱氏都忍不住笑了，说道：“傻小子，懂得真多。好，等会儿给你们蒸着吃。” “子涵表哥说，得让我姐多吃点，他说就是自己不吃，也得让我姐多吃。”梅家兴说道。 “放心吧，又不是啥好东西，每人给你们抢，叫你姐吃个够。要是吃不够，有空咱一家都去挖，挖他一大锅。” 朱氏把篮子接过去，放在案板上，“你爹在屋里躺着，一个人也没趣儿，你们要是没事，进去找他说说话。看见他我就来气儿，不想搭他腔。”说着，朱氏舀了一瓢水，递给梅荣华，道，“去，端给你爹，刚才他就喊着渴，给他送去，别渴死了。” 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不过梅荣华也习惯了，没说什么，接过水瓢，来到东间里。 “荣华，赖妮子，没事了都不过来给我说一声。” 刚一进屋，梅世安就埋怨起来，接过水瓢咕嘟咕嘟猛喝几口，又递给她，“水瓢放灶屋，过来，我给你说几句话。” ※※※※※ （电闪雷鸣，雨声哗啦啦……晚安了，妹纸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