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山河劫诛宋在线阅读 - 第280章 上达天听

第280章 上达天听

    老夫妻俩见大伙儿都不签,恨庞贼势力专横已久,先起个头咬破指尖画押签上名字,得一人响应,其余纷纷效仿,有如洪水一般袭来,心中都存着一份信念:庞昱算什么,有财神爷在,谁也不怕。

    不消一刻,一封泣泪般的血书,已由万民血印书成。派何人进京告状,这又是一个大难题。

    李爷微微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老百姓很信任他,把事交给他处理,完全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财神爷既如此说了,此间无事,然后一一拜别。

    送走众人,天已微亮,睨了矮子一眼,他腾的一下跳将起来,双手连摆:“师父,你别看我,我不上京!”矮子聪明,这告官的要先挨板子,这份罪他可经受不起。

    就算受得住,他也不愿去受,因为他懒,懒不是一个人的错,错就错在他还怕死。

    李爷怒笑道:“瞧你这惫懒的货,我也指望不上你,告状的事自然由我全权负责。”矮子闻言万千大喜,老夫妻俩也是万般大喜,问恩人:“走旱路水路,老婆子也好去准备路上的干粮。”李爷挥了挥手,他什么也不需要,只需要一个徒弟看门就够了。

    矮子搔着脑袋,好生费解,不过只要不让他上京挨板子,其他的什么事都乐意效劳。

    真若徒步上京,寻常人要走好几天路程,这一来一回也得耽搁个半月不说,这状告得下来告不下来也还是个未知之数。局势瞬息万变,有这十几天的工夫,庞昱可以销毁很多证据,但要速战速决,只有一个法子可行,那就是他再施展元神出窍术一次。

    经过上回的教训,他不敢大意随便找个山洞施展,这次选择了在老夫妻的农舍里,由矮子门外护法,不许任何人来打扰。诸事嘱咐已毕,他盘膝榻前,冥空摇思,渐入禅定,元神一跳,早争离身体,带上那一封万民血书,足下一登,窜入云霄。

    他有龙气和龙珠护体,比一般修行人元神出窍要省力得多。

    此刻李爷施展神通,冒险携了血书,元神出窍上京。辗转天子已经上了早朝,山呼万岁之后,朝礼已毕,下列文武大臣,分班就位,有传旨太监喊话:“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话落,金殿内一派沉默。

    天子坐高堂,闪龙目,对照了两班文武,见都低着头,一个也不吭声,心想:“天下之大,难道就没事了么,还是做官的不敢说真话?”目光落在包公身上,问:“包卿家,你可有本启奏?”

    “微臣……”包公正要出班,就听金殿外朗朗飘入一阵笑声:“老百姓有本启奏!”跟着铮的一声响亮,一把飞刀绑着一物不偏不倚掷入了龙案之上,只吓得天子从龙椅上跌了下来,摔倒地上。

    这时闪过值日太监,扯开了嗓门喊:“有刺客,有刺客,护驾,护驾……”底下大臣亦乱作一团,武将排开阵势挡在最前面。

    包公亦微微吃了一惊,心想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大闹金殿,闪慧目瞧了瞧,除了刚才的笑声绕梁之外,此刻再无动静,传问门外值班侍卫,答复门外并无人往,那……这可真奇了怪了。

    天子由左右搀扶起,见了御案的留书又是一惊:“那……那是什么东西?”身子颤得险欲又跌,幸得太监扶稳,这才无恙。

    值日太监禀奏:“好像是一封书信。”

    “信?”天子及众文武生疑。

    值日太监欲过去取来瞧个究竟,不知谁喊了一声:“当心有诈!”太监一听得这句话,伸出去的右手又缩了回来,这时那声音又冷冷的响起耳畔:“嘿嘿,想不到堂堂的一朝天子和文武居然还怕一封信,嘿嘿,哈哈,嘿嘿!”

    天子闻言,俊脸憋起一丝烫色,好不甘心被人耻笑,争开左右就去拿信,众臣大惊,这个喊:“皇上!”那个急:“不可!”

    天子有如不闻,取起信,展开一瞧,龙躯猛地一震,竟是一封血书,上面所述,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滴心头血在泣,泪数庞昱在陈州所做所为的罪状。

    无一条不是死罪,无一桩不令人发指。

    瞧罢,天子龙躯已焚烧肝旺,怒冲霄汉,指问庞太师:“太师,你不是说庞昱在陈州赈灾有功,连自己的俸禄都捐赠给老百姓了么,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一生气,就把张血书扔下,抛到太师跟前。

    庞吉急忙捡起,匆匆扫了几眼内容,胆战心惊,浑身亦是挥汗如雨,他早堤防,晚堤防,把从阵州送上来弹劾庞昱的奏章都给一一拦截下来了,不呈上报,想不到百密终有一疏。

    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能穿过重重的戒备,将消息直达天听?

    只吓得跌在玉阶前哭告:“皇上,这信上所言定然不是真相,犬儿纵是不孝,也不敢怒犯天条,干下这等茶毒百姓之事啊,还请皇上明察?”

    哼,明察?有的人可不是这么想的,庞昱在陈州的劣迹又有谁不知道?

    不,应该有一个人不知道,那就是皇上,当今天子。

    或许,他有所耳闻,只是念在爱妃以及庞家的“忠心”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一次,庞昱做得太过分了,连老百姓也坑。

    坑爹,坑老子的不算什么,顶多一个家庭不和,但坑天下可就不同了,尤其坑老百姓,一旦失利,可撼动国之根本。

    庞太师委委屈屈,又落泪奏道:“况且这血书从何而来,又乃何人所书送,目前尚未清楚,就算办案有了被告,那也得有原告才是啊!这人做事如此藏头缩尾,不敢出来见人,定是与犬儿有什么嫌隙,才这般大胆闯上朝来诬告,请皇上替我儿做主啊?”

    听老太师梨花带雨般纵泪磅礴,光凭一纸血书,天子也实难相信上面所述,便道:“太师,朕只是随口问问,你无须如此激动?”那边闪过包公,奏曰:“皇上,此乃老百姓的心声,无风不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