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财神陨落
包公虎步迈开，直驱大堂，一见倒在血泊之中的李爷，心头便是一惊。 然而，面虽有惊诧之色，但素知庞昱手段，此人一向心狠手辣，在不清楚事情始末之前，不好轻举妄动，笑了一笑说：“有人去京里告你贪污灾银和灾粮，圣上便命派我为钦差，特来查明此事，原不知侯爷在审理案子，包拯误闯公堂，还请侯爷恕罪则个！” 老百姓听得面前这位黑面老爷便是开封府尹包青天，都纷纷向他磕头，拜请青天大老爷替财神爷伸冤。 包公不知财神爷是谁，料得是哪个人的化名，老百姓有冤向他申述，他自然得接，但陈州不比开封，初来乍到，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陈州是庞昱的地盘，多多少少需要谨慎行事。 他这趟来陈州，为的就是调查庞昱贪污一事，眼下尚未调查清楚，不宜与对手正面交锋，便说：“你们乃陈州的百姓，有什么冤屈该向当地官府鸣冤才是，怎么向本府呼起冤枉来？” 老百姓纷纷怒指：“告的就是县官和庞昱，告的就是县官和庞昱……” 庞昱不睬众百姓跟包公的哭告，招石南近前，要他出去瞧瞧，这黑子是一个来，坐轿来，还是带了人马来，须仔细打探清楚了再回报。 玉墨途应诺，领命下去了。 如果包公是一个人来，就杀了他。 如果是护卫陪同，便留下小命，但不许插手陈州之事，不然，还是要杀了他。 因为死人，才不会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是包公的优点，同时也是他的缺点。 过得一会儿，玉墨途回来了，在庞昱耳根低语了几句。 庞昱大喜：“真的，你都瞧清楚了？” 玉墨途十分恭敬，压低声音说：“卑职亲眼所见，错不了，包黑子只一个人来，我还特地到附近走了一圈，并无埋伏，更不见展昭等开封府侍卫。” 庞昱抚掌大笑，手一招，即有人过来听从吩咐，将个包公绑了，押去一旁候审。 包公怒问：“庞侯爷，你这是何意？”庞昱铁腕一摆，也不想跟他说太多的废话，只道：“烦请包大人在一边旁听！”又命衙差提了桶水来，要把李爷泼醒，继续给他生财。 矮子护上前去，怒斥庞昱：“你这厮好狠的心肠，我师父都被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肯放过他，你到底是人不是？”庞昱哈哈一声大笑，强横霸道，就命人将矮子拖开，然后把整桶水往李爷身上就泼。 唰一声，血和水冲在一处，只把地板洗得更加浑浊，血泊中的李爷仍是一动也不动，当时有名衙差上前，翻了翻他的身子，伸手一探鼻息，只吓得魂飞魄散，往后直直跌退数步，嘴里声音连颤道：“死……死了！” 矮子大嚷：“不可能！”扑到恩师面前，用手举到鼻前探息，果真没气了，身子不由僵住，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地，久久回不过魂来，老百姓见此情景，也心知肚明，财神爷去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苦苦哀嚎起来，声音震天动地。 包公虎躯亦是一震，忖思：“此子绝非短命之人，想不到却栽在了庞昱之手。”想起初识此人之时，那傲然的灵骨，不畏强权的浩气，仿佛依稀在昨日，也不禁悲从中来，洒下几滴眼泪。 庞昱绝对不信这厮就这么快挂了，从公案走下来，踹了他一脚：“喂，jian细的，你可别装死啊！”矮子大怒，要与贼理论，奈何被衙差按着身子，不得自由。 又踹了一脚，没有丝毫的反应，身子稍稍前倾探对方鼻息，也是吓了一跳：“妈蛋，真……真死了？” 惊得一阵，不免大失所望，伤心的只是此人死后，再无生财之源，恨了一声，大手挥动，“罢了！”即命人把尸体抬出去，虽然二百万两银子不是心中最满意的数目，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又令玉墨途唤来家将，把银子装箱拉走。 老百姓看见衙差抬着财神爷的尸体出来，悲语雷动，矮子拦着喊：“慢着，姓庞的，你要将我师父送哪去？”庞昱淡淡道：“自然抬出去掩埋，莫非你要留着他在府衙过夜？” 矮子怒道：“我师父的身后事，做徒弟的自然会尽孝心，不用你这厮假惺惺的装好人，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师父的，拿走银子后要把大家伙都放了，你可不能食言，人在做，天在看着呢，你如若食言，不但我师父的英灵不会饶你，老子也不会饶你！” 呵，庞昱一怔，这是在威胁他吗？ 他堂堂的皇亲，安乐侯爷，几曾遭人威胁过，也没有人敢威胁他。 不，有一个人敢，那人便是李爷。 如今加上矮子，已经是第二个了。 因为威胁他的人，不管什么原因，最后都成了死人。 矮子也不例外。 正要动手除掉矮子，又听众民都在替李爷唱悲曲，好生烦耳，便挥了挥手说：“罢罢罢，人死为大，恩怨就此一笔勾销，留这些愚民在牢内，本官还得管他们饭钱呢，一人一张口，那得吃多少粮食啊，既然和李小子有言在先，本侯便不在相难，都走吧！”说了这些场面话，自管他的银子去了。 生财的主死了，县令也参合了半天，一点好处也没捞不着，此刻不敢再对庞昱怀恨，颠着屁股去追，要分一些好处。 包公摇头叹息一声，衙差见他是官，庞侯爷都走了，谁还敢对大人无礼，忙放了他，再三请罪。包公袖手一摆，也不怪他等，听从命令是职责，哪怕是个错误的命令，也不敢卖主求荣。 这是原则，也是规矩。 敢于破坏规矩的人，往往不得好死。 他此刻真的希望李爷只是睡着了，因为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询问李爷，例如，对方是用什么办法将自己一瞬间弄到这里的？还有……太多的难题需要解密，需要答案。 可是，李爷好像已经死了，真的好像是这样的。 现在没有人理他，所有的百姓都自觉地从衙差手中接过李爷的尸体，抬着走出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