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真相（下）
“养贼自重……估计你也不懂这个，我也就不说了。我只告诉你现在十三爷四爷他们和十四阿哥不怎么对付。而十四阿哥和八阿哥那边已经有了合流的趋势，现在十四阿哥的老丈人就在帮着八阿哥做事情，这次抓住乔二就是一个突破口，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 “你说慢着点，我脑袋转不过弯了！你是说十四阿哥卖军资给敌人，然后又和八阿哥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雍正……四阿哥，连十四阿哥的老丈人都在八阿哥手下出谋划策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正是此意。” “那就更不靠谱了，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你不过是五品呀。” 看过《雍正王朝》之后，对于康熙的这几个儿子，宝珠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 无论是四阿哥还是八阿哥，同时也包括远在西北统领大军的十四阿哥，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个顶个都是心黑手黑机智万变的人物，罗威虎虽然升官了，终究是个小人物，如此机密的大事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不是有小鱼子么……”从骨子里讲，罗威虎就没有把宝珠当外人，这么多年以来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隐瞒她，而且罗威虎最不善说谎，一时最快居然说出了“小鱼子”这三个字。 三字刚一出口，立刻就警觉失言了。 察觉到失言的罗威虎就如同暴起的猛虎一般，猛然起身环视，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按在刀柄上，那股子气势……与其说是气势，还不说是杀气。这股杀气如同有形有质一般，迫的人忍不住凌然而惧。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无论是罗威虎还是罗白鱼，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罗威虎已经把手伸到了刀柄上，只要察觉有人偷听，立刻就暴起，然后杀人灭口。不管是谁，只要知道了这个真相，必须灭口。 环视四周，发觉左右根本无人之后，罗威虎还是有点不放心，出门看了看，确认没有被人听去之后，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故作轻松的说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去吧，回去的太晚，师娘该不放心了……” 宝珠仿佛没有听到罗威虎的关切之语，沉默良久方才哑着嗓子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小鱼哥利用你救过我一次。那一回我就已经猜到了，肯定是小鱼哥从你那里拿到了四爷党人的核心机密，换回了我这条命。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在这个世界上，你和小鱼哥哥是最关心我的，为了我，不管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你们都愿意去做。你和小鱼哥哥虽然经常吵架，其实已经好的和一个人一样，你们俩都不会伤害对方，为了对方甚至可以牺牲自己。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吧？” 罗威虎沉默不语，过了好半天才低声说道：“小鱼子说的没有错，这个秘密别人是不可能想到的，永远也不可能想到。任他智慧如海，任他手眼通天，也想不破这个秘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把咱们兄妹三人分开，哪怕是天大的功名富贵……小鱼子早就说过，以他的智慧，以我的勇猛，只要兄弟齐心，天下尽在掌握。” 无论是在四爷党的罗威虎，还是在八爷党的罗白鱼，其实都是双面间谍。 表面上看二人是冰炭不同炉水火不相溶，其实根本就是两位一体，利用阿哥们之间的争斗谋取最大的利益。之所以没有一起投靠某一个阵营而是分开到两个完全敌对的势力当中，就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不论八爷还是四爷哪一方胜利了，他们都可以保证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得势。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投靠失败那一方的那个人立刻就可以反水，确保可以全身而退。 而兄弟二人谋求的东西更多，野心也更大…… 鱼虎二人从来就没有敌对过，也永远不可能敌对。 “这次抓乔二，也是小鱼哥给你的情报吧？” 罗为何不知可否的呵呵一笑，拍着宝珠的肩膀说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丫头家家的就不要问了，最好想也不要想，走着，我送你回去……” 天色已经不早了，街上到处都是急匆匆归家的路人，两旁的店铺多已打烊。 宝珠老老实实的走在罗威虎身后，看着这个魁梧如山的身影，若有所指的问道：“虎子哥，你们真的铁了心要这么做么？” “呵呵，那家甜糕铺子还没有关门，你要不要去吃甜糕？小时候你最爱吃这个东西了，可惜那时候哥哥我没有钱，也买不起。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等哪天有钱了，一定把整个铺子买下来，把所有的甜糕都送给meimei吃，吃也吃不完……” 宝珠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么做太危险了，万一……呸、呸……”接连在地上吐了几口口水，宝珠小心翼翼的说道：“这种游戏真的是太危险了，我……我很担心你们，真的，虎子哥哥，我怕的要死……” 罗威虎的背影依旧如山，声音依旧沉稳有力，象小时候安稳这个meimei一样，毫不在意的说道：“怕什么，有我呢。” “可是……可是我怕万一失去了你呢……” “没有我，还有小鱼子，那小子做事我很放心……” “咱们三个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有钱一起使，有饭一起吃，不好么？” 罗威虎没有回头，声音不大却是坚毅如铁掷地有声：“我是你的哥哥，就当有哥哥的样子，初了你和师娘之外，我和小鱼子再无牵挂。我们俩都是烂命一条，难得有这个机会，只要把你和师娘的退路安排好了，才会放手一搏。我和小鱼子都有一样的想法，作为你的哥哥，实在没有个哥哥的样子，这一回一定要赌一把，如是成了，定会给你最好的礼物……” 罗威虎说的礼物是什么？ 宝珠心里很清楚。 不是堆积如山的钱财，也不是耀人眼目的功名，而是这三万里河山。 符栋说的很对，他们俩真的早就有很大的野心了。 “我不想要礼物，我只想和两个哥哥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你们别这样了，我很怕，回头吧哥哥……” 罗威虎终于回头，满是爱恋的抚真宝珠的头发：“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他是说时辰太晚还是别有所指？宝珠无法明白！罗威虎指着近在咫尺的家门：“到家了，你回去吧，我就不去见师娘了，衙门里还有点事情，先回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宝珠的眼睛里已满是泪水。两个哥哥已经赌上了一切，赌上了所有，宝珠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拽着罗威虎的衣袖只是不肯松手：“到家里坐坐吧，我娘也挺想你的……” 罗威虎拗不过宝珠，无言的笑了笑，依言迈步进门。 老娘正在灶台煮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根本就没有回头，笑呵呵的说道：“虎子真有福气，冰糖熬的绿豆粥刚刚落了沸就回来了……” “小虎见过师娘……” 老娘给罗威虎先盛了一碗熬的刚到火候的绿豆粥，笑眯眯的看着这个不是儿子却胜似儿子的彪形大汉，看着他嘴角的那一抹络腮胡，笑呵呵的说道：“怎么小鱼子没有来？今天可就缺他了……” 罗威虎也不嫌烫，呼噜呼噜就把滚热的米粥喝下去一半，抹了抹嘴巴象往常一样粗声大气的说道：“小鱼子在工部，事情肯定多的忙不过来，再者说了，他是九阿哥身边的红人，怎么会和我走在一起？这小子现在见了我都装做看不见，好像有仇一样……” 老娘眯缝着昏花的老眼只是笑，如同所有老人那样唠叨着：“你们俩呀，从光着屁股开始我就知道你们的脾气了，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呵呵，不管你们做什么事情，不管小鱼子有多少个心眼，都瞒不过师娘的。用你师傅那老鬼的话说，这就叫兄弟齐心其力断金。你们俩都有点小本事小手段，若是分开了，也不过是中上之资。若是齐心合力，说不准还真能做出点事情来。说你们俩闹生分，估计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老娘絮絮叨叨的几句话语，说的罗威虎汗流浃背，身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小鱼子果然是智慧如海眼光如炬呀，兄弟二人表面是各为其主，其实是齐心合力周旋在几个阿哥里头火中取栗，这个秘密旁人根本无法想象。当时罗白鱼就说了，普天之下有可能看破这个谜局的人只有两个：宝珠肯定是其中之一，虽然她浑浑噩噩的大大咧咧，可时间长了难免被她看出破绽。 再就是年老体衰的师娘了。 这并不是说师娘有多少高深的智慧，也不是说师娘有多么悠远的眼光，而是她老人家对兄弟二人实在是太了解了。很多事情就算是布下层层迷雾，也招架不住她老人家对二人性情直指本心的深刻了解。 宝珠母女二人虽然知道了真相，可她们不会说出去，反而会尽可能的帮忙遮掩，对于这一点，鱼虎二人有绝对的自信。 在很多时候，机变百出的心机和手段，远不如老人对于人性的了解。 仿佛小时候做了错事撒谎遮掩的时候被师娘看破却不揭穿一样，罗威虎很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扭捏着说道：“衙门里真的有事情，我就不多坐了，师娘，小虎告辞了，过几天我再来看您老人家。” 老娘也不多留他，很随意的挥挥手：“去吧，去吧，你们年轻，做的都是正经事，别老惦记我这个棺材瓤子……” 罗威虎象逃一样急匆匆的出门而去，看着他高大的身影逐渐远去，宝珠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