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新年到
第二天便请了玉香一家四口，热闹的景象自不必细说了。 第三天一早，梁家又上门去请了一趟梁满堂家，这次梁后成没去，少武少彬去了。 近中午，梁满堂，五凤，还有银红来了，说是梁胜华进城到亲戚家去了。 蔡满霞和少芬两个人在灶房忙碌了半日，银红要进去帮忙，被硬推了出来。 等开饭时，少武摆好桌子，这餐菜多，一张桌子不够用，少武早早从德子家借了一张桌子，两张桌子拼在一块。 就两张桌子都才勉强够摆这些菜。一大盆子红烧鲫鱼，还有好几样新鲜青菜，黄花汤，炒笋片，土豆饼，土豆丝，木耳炒rou片，酸荠菜炒rou片，几个凉菜，用丰盛都不能够形容啊。 梁后成给盛好米酒，推杯送盏的，三杯下肚，几个来回，心也就打开了，趁着酒意，梁满堂和梁后成两个男人话头一回多了起来。 “我说后成兄弟啊，这些年你和我总有些不对付，其实你是不晓得当队里领导的难处，我这做人难啊！” “晓得晓得，咋不晓得！梁队长，梁村长……” “哎，生分不是？满堂！” “……满堂大哥，其实我没有要和你不对付，我是谁啊，我就一普通村民，就图个安稳就行。其实咱们俩早年还是无话不谈的哥俩呢！你还记得不？” “记得，记得！”梁满堂端起米酒，许多往事浮上脑来。 当年，二十多年前，他和梁后成还是和少武胜华差不多大的后生仔呢，两人在固水村都是精明能干的冒尖儿，那时候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劳动的事，村里的事，甚至是村领导的事，他们都会议论。 后来搞公社选干部，两人都候选，梁满堂上了，梁后成退了。 说不清的种种缘故，渐渐两人越行越远，对于公社时期许多举措出现许多歧见，作为村民，梁后成只有服从的份，但是心里有许多不服，梁满堂也晓得，作为领导也只能摆出一副有容乃大的模样，心里早就一堆不愉快。 后来巧的是，银红和少武又走在一块，这样一来，两人是回避都回避不了了。 但是也一直不肯面对，拖了已经两年了。今年总算是坐在一块面对了。 少芬和银红两个女孩在席间就像润滑剂，不断的增进两个家庭顺利交流，总而言之，这顿饭起的作用是大大超乎了预期，梁满堂家和梁后成家的关系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真心说起来，梁后成梁满堂这两人其实没太多私人恩怨，矛盾虽然久远但并不是根深蒂固的。 不过银红她妈五凤就不一样了。她对梁后成家，对少武，没什么矛盾，她不顺眼的理由倒是根深蒂固：梁后成家穷，负担重，没背景，没积蓄，更没房子。 五凤这种想法肯定不是一顿饭可以解决的，虽然表面上五凤挺热情的在席间和满霞一口一个jiejiemeimei，但是要她认少武作女婿暂时还许多困难。 初五梁后成的弟弟meimei拖家带口的过来拜年，吃了一顿饭才走。 初六梁后成一家到蔡满霞那边的亲戚家拜年。 初八玉香两口子回请，梁后成本是推却的，说不要费钱了，无奈他们两口子真心实意的邀请，推脱不掉便去了，吃罢晚饭，两家聊天，少家和军子玩军棋。 少芬和英子躺在里屋英子的炕上说悄悄话。 英子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少芬，你们家屋顶上铺的那是什么啊？” “哦，是屋顶塌了，钉的纸板。” “纸板？是不是供销社包装箱那种？” “是啊，怎么问这个？” 英子似乎有些恍惚的神情，随即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少芬突然想起，那天纸板搁在吴永波家里晾干的晚上，英子多半去了吴永波那里还书，所以看见了。 少芬忙道：“这种纸板这么普通，很多人在供销社弄了回家，你见过不奇怪嘛。” “是吗？可是我就见过一次，然后就在你们家见过……” “呵呵，那真巧了。不过世界上巧的事多了去了。英子，你妈做的荠菜团子真好吃呢，你晓得咋做的不，教教我！” 少芬巧妙的顺嘴把话题岔开了，两人开始讨论起学母亲做菜这件事了。 直到晚上八点钟，梁后成家才起身回去。 让人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银红过来，说他们家接梁后成一家十五去吃饭。 看来真是脚步为亲啊，走动了一次，之后交往一下子通畅多了。 梁后成和蔡满霞听后忙满口答应下来。 转眼十五到，梁后成一家便去了梁满堂那边。 五凤虽然是主妇，可却不是家里的煮妇，家里的家常饭也好，宴请客人的大席也好，都是银红主勺。五凤一旁打个下手。 梁满堂家回请的菜虽然不如梁后成家丰盛，但也有鱼有rou的。 这次梁胜华也在。他和少彬年纪相仿，所以和少彬少武也还有话说。不过他明显和少芬不怎么搭话，少芬也懒得理会他。 银红手艺得到了大伙的赞赏，梁后成蔡满霞都夸银红能干乖巧，说少芬就不如银红乖巧文静。 梁满堂说：“哪里，你们家少芬我看就不一般，以后不得了。” 梁后成谦逊的客气：“哪有啥不一般！” 少芬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吃饭，被这么夸，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少芬听到一声轻声的“哼”，少芬有些奇怪，一看，原来声音是她旁边椅子上的梁胜华。少芬一下火腾地起来，她竭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狠狠看了他一眼，意思分明是：我得罪你了？ 梁胜华却又像没事人一样，眼睛瞟向旁人。 真是个古怪的人！ 到了十五一过完，这年就算是完完整整的过完了，再往后那就不是过年了，而是进入了来年。 巧的是，刚过完十五，就很扎实的下了一场大雪，可谓真应了“瑞雪兆丰年”的景。 终于开春了，新的一年真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