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枭雄手腕
塞维尔向贝兰雅分析过。代隆特国师的做法非常狡猾。 那道禁咒的力量蔓延过了坎蓓尔城，他们这边即使是可以净化，也要一点点的来。而且，可能一路全部净化掉么？不行。全部净化掉了，姑且不说还有多少不死生物，那边金狮城的兽人精英可就可以直接冲过来了。 大量的恐怖骑士冲出了峡谷，在奥斯勒尔各地制造破坏。现在的奥斯勒尔，已经是处处苍夷。不管是恢复国内的秩序还是重建坎蓓尔城，都绝非一时一日之功，更是困难重重。 要是被这么一冲，这峡谷只怕就立刻失守了。 而如果不完全净化掉吧……也同样是要长期处于劣势，不停的消耗光明晶石啊。 倒是那代隆特法师不这么做的话，等到霍克公爵一回到坎蓓尔城，集中那样的力量，保不定就直接攻进金狮城了。 他并不知道塞维尔的问题。 塞维尔也确实做好了帮忙一举干掉代隆特法师的准备。 他很有可能是料到了那可能的结局，干脆先发制人了吧。即使是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而且，他的年龄并不小了。亡灵法师是少量即使是非神属也不可能靠修炼来提升寿命的职业，只有可能减少寿命。除非拼着极低的成功率转化成巫妖。但是，巫妖又没有进一步提升的可能。 如今，霍克公爵对代隆特国师的状况有没有了解贝兰雅不知道，他对局势艰难的了解程度明显是很深的。他分析的困难。和塞维尔相差无几。 尽管一路赶来的他，也不能肯定冲出去的那些不死生物伤害有多大，但只听报告，听说最近运来的补给物资严重不足，就知道状况肯定很糟糕了。 不过，他回来了，就可以多派一些兵力，先去剿灭后方的隐患了。<>不幸中的大幸，是不死生物自身没有继续制造不死生物的能力吧。 但在会议上，分析完局势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比如说贵族们的不满，和迪兰之前的事情。 “坎蓓尔城失守，非战之罪。艾尔曼、哈维斯特是我的属下，我可以说，这个决策没有错。兵无常势，战场上没有绝对要坚守的命令，尤其是命令者本身不在战场的时候。这只能说明我没有托付错人，艾尔曼和哈维斯特，都该为此受到嘉奖。” 霍克公爵终于开口说出了他的决定。 艾尔曼露出了感激涕零和羞愧夹杂的表情。迪兰还是一副死人脸。 “而在撤离坎蓓尔城之后，当务之急是阻止禁咒的蔓延，固守最后的防线，避免被不死生物源源不断的突入境内，这个决断依然没有错误。以此作为最优先的选择，艾尔曼下达的一切命令都没有什么值得商酌的地方。艾尔曼，你也无需自愧了。” 艾尔曼低下了头去。 参加了会议的贵族们也多半低下了头，贝兰雅知道，他们必然在心里面十分不服。虽说霍克公爵说的合情合理。但就是不能服气吧？ “但是。”霍克公爵话锋一转，“撤退这种事，不是光说‘撤退’就好了，在涉及大量平民的情况下，撤退需要指挥官更高的指挥水平。在坎蓓尔城的撤退中，出现了巨大的sao乱和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很多可以带出来的东西都没带出来。但这不是艾尔曼和哈维斯特的责任，是我的责任。” 众人皆惊。 但霍克公爵依然冷静的说了下去，“是我不顾自己身为统帅的职责，擅自离开前线，使得军队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没能及时看清局势，也没能真正集结起来组织好撤退。这是我命令协商决议的时候没有料到的事情，紧急撤退也不是协商决议能够做好的。<>所以这是我这个统帅逞一己之私的责任。” 霍克公爵沉稳的站了起来。 “洛奇子爵亲眼所见，艾尔曼与迪兰恪尽职守，顽强战斗，仍然口出污蔑之言，这是污蔑贵族、谎报军情、诬陷将领之罪。按军法当剥夺爵位，处斩。念其不明军事，为不死生物所吓，且身已卒死。其罪不再追究，并连艾尔曼与哈维斯特所告，于撤退时鼓动私兵收刮民产，坑人性命、延误军机一事，亦不再追究。迪兰.哈维斯特虽受污蔑，但既未提出决斗建议，也未曾提出军法处置，鲁莽杀人，其罪本也当诛。念你前面多有功劳，功过相抵，免你一死。剥夺爵位，免你军职，将你降为普通小兵，你服不服气？” 随着霍克公爵的话，迪兰的表情逐渐变得越来越惊讶了。 很明显，霍克公爵自己担走了一部分罪责，才能免除他的死罪。 迪兰站了起来，喃喃的说，“公爵阁下，当然没有不服气的地方。但是您……” “既然如此，还不退下？”霍克公爵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认为自己还有列席会议的资格吗？” 迪兰一愣，低下头去，退出了营帐。 知道至少有“撤退时疏导平民不力”的罪责可以追究的那几个贵族也不敢开口说任何话了。拉齐属于本来就没有参与试图杀掉迪兰的人的集团，倒是他父亲这么做了。此时，拉齐就看了他的父亲一眼。他父亲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去。 霍克公爵继续说道，“本人自然会立刻按照律法提交辞呈。降爵、罚俸，降军职。只是，如今战况紧急。本人亦会同时请求陛下暂时保留本人的统帅之职，直至收复坎蓓尔城，打败这次兽人的进攻。诸位又有什么意见？” 这个国家，到了现在，霍克公爵的地位已经十分稳固，不大可能有人能够和他争锋的。<> 所谓的降爵罚俸，多半就是一个形式而已。 降军职这件事情就更不用说，等到战争结束，就真的会降军职么？ 但即使是一个形式，也是必要的。 贵族们会更加无话可说。 ——公爵自己担起了一半的罪责，还能怎么办？ 而军队也会更加归心吧。 贝兰雅想，心中大为佩服。 见霍克公爵顾盼自如，压根儿不给人插话机会的说完了这番话，差不多就算是把事情解决了——至少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又做出了那样的姿态，贝兰雅总算是体会到了几分之前塞维尔和修奥都说过的“枭雄”的感觉。 不过，这还是不能改变现在糟糕的情况。 霍克公爵在这之后又简单的进行了说明，他的妻子，现在的公爵夫人娜塔莉包括原本留在京城的两个大剑师也会在最近离开都城。为了配合神殿和地方驻军遏制那些不死生物的破坏，使之远离都城。 而且，说到具体的政事，比如说难民安置这一类的，公爵夫人也擅长得多。 虽说之前的战斗看来很不妙，分析起局势来也糟糕无比的样子。但他却表现得万分笃定。 “我要休息一阵子。明天，就亲自试试那诅咒的威力。”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自然是人人都忙着阻止——开玩笑，怎么能让公爵去尝试那诅咒的威力！凯特的事情，不是已经最好的证明了事情有多糟糕吗？ 但霍克公爵万分镇定。 “我知道，你们在这几天已经做了不少实验，比如说拿小动物去看看，结果非常糟糕。不过，我是不同的。”霍克公爵说，“相信在这里，贝兰雅法师就十分明白。虽说我从没有透露过自己具体的、完整的修炼方式。” 一直在旁边看着。却忽然被点名的贝兰雅吓了一跳，“公爵是说，那种灵魂和身体完全合一的修炼方式吗？这个，虽说确实是可以免疫大部分的诅咒但是……” 贝兰雅并不能够确认。 而霍克公爵也不真正需要她的确认。在听见了想要听的话以后，他立刻打断了她。 “所以我可以用自己的一只手试试看。如果黑雾不能影响我的手，就不能影响我的人。如果一旦被影响了，我能立刻把手臂斩下来。虽然重生一只手臂确实对我来说也颇有损失。但如果那黑雾确实不能影响到我，哼，我至少能进去杀掉那些在背后的亡灵法师！搞不好，还能把未必死掉了的那个代隆特杀了。而即使不行，也刚好可以另想办法。正如之前所说，目前的局势万分糟糕，我们不能任由这个局面僵持下去。” 霍克公爵讲得明明白白，好像只要跟着他的步调走，就没有任何危险一般。 而且，在军队里面，他素来即是元帅也是猛将，敢为人先，才得到了众多军士的拥护。 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将领们就都露出了钦佩至极的表情。 ——枭雄，当然要有强大的人格魅力。 即使是被他无礼的打断了要说的话的贝兰雅，也很难对此产生愤怒之情。 然而，不管是在军事上多么的自信，撇开防线的问题，霍克公爵真正注意到了围绕着防线的那些难民之后，也不免长长地吁了一声。 问了一些食物供给方面的事情，他也只得苦笑，“明天派走军队的时候，把女眷和一些人都送去弗利特城吧。在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 本来，艾尔曼等人也是这样想的。但他们的命令，却并不具备效力，至今也没有真正执行。 霍克公爵一来，即便他对于解决问题也没有办法，至少这个命令是可以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