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坐忘梦蝶
霄宫，原为鸿钧老祖讲道之处，连伏羲女娲也曾经万年过去，便只有北溟长住其中，偶尔有帝俊、东皇太一前来。//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这紫霄宫，空荡荡的，仰头看不见顶，环视不见壁墙，无数的圆柱矗立着一根接着一根，仿佛无止无尽，一步步走在光可鉴人的石阶上，有脚步声，却听不见回音，似乎这四面八方无边无际，连声音都找不到回旋点。这里，还残留着混沌时期的气息。 自混沌而来的龙二、九，对这种气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亲切感，就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家，连心都宁静下来了。 九盘坐在幽深的大殿之中，这里本没有光，却又能清晰地看到一切，因为光，是从身体里出来的。 九闭着眼睛，呼吸舒缓，隐约地仿佛听到身周涌动的水声，从水面上传来的窃窃私语，遥远而失真。 “你在想什么？”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九缓缓睁开眼，侧过脸去看北溟，“北溟，你一直住在这里吗？多少年了？” “大概有三万年吧……”北溟回忆着，“我也是坐在这里，一个眨眼便是千年，时间过得太快，我也记不清了。” “你有没有走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九看向北溟身后的幽深，“这些柱子似乎无穷无尽，紫霄宫难道也是无边无际吗？” “昔日鸿钧老祖讲道，问道十万八千人，你说这里有多大呢？鸿钧老祖说，心有多大，这里就有多广。”北溟说完，见九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声问道：“你为何问这些？” “哦。”九回过神来，笑道：“我只是想找一个地方。”九说着，起身而立，环视四周，“这里有没有一个地方是有一个金鼎，大概有四人合抱之大，鼎身上纹有许多人兽图案。” 北溟惑地看着她：“我从未见过。你可曾见过？” 九含糊地说了声：“是啊。”心里想。这里这么大。北溟没有见过也是有可能地。 难道那真地只是一个梦？ 可是这紫霄宫。明明和梦里地一模一样。她从未来过。怎么可能如此清晰地梦见这一切？ 除了那只金鼎。本应该在这个位置地金鼎。到底在哪里呢？ 九向里走去。却被北溟抓住手腕。“不可往里走。若迷失其中。便很难出来。” 九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鸿钧老祖手中有完整的盘古祭文，难道没有在紫霄宫留下一卷半卷吗？北溟，你也修习过盘古祭文啊？还有，他也会？” “所修习的应是黄帝手中的五卷，我修习地，是鸿钧亲传。我从未听说他将祭文留在紫霄宫。” 他不说，不代表没有。 九心里也不知道，她到底希望那个梦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是否预示了未来？是否已经不能改变？ “北溟，陪我走一趟吧！”九坚定地望着他，“即使我迷路了，你也能带我回来的，对不对？” 北溟望着九的眼睛，一时失神，等他回过神来，才现自己已经点了头，握着她的手一紧，“是，我会带你回来。” 龙二与帝俊商讨合作事宜，没有三天不能达成协议，北溟心想，要在三天内回来，应该没有问题。 九根本意识不到紫霄宫有多大。 和上昆仑时一样，她把自己交到他手中，温温软软的小手，微笑时浅浅地梨涡……不一样了，那一日醒来，她便不一样了。 想问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也是因为知道她不会回答。 四周一片漆黑，却还能看得清彼此，看得见莹莹紫光的柱子。 “这里会不会有怪物？”九心下忐忑，这黑暗就如张着大口的巨兽，虽是要将他们吞没。 “放心吧，除了黑暗，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甚至没有方向，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不知道九要找什么，但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找来。 北溟说地没错，这里只有黑暗，这种黑暗到了深处，连时间都开始凝滞。 “我们走了多久？”九问。 “大概是一天一夜。” “你怎么知道？”九讶异地望着他。 “数着心跳。”北溟没说完，他数的是她的心跳。 九试过这种感觉，那时候还是在真珠地云舟上，说起来，那时候带她离开的也是北溟，算不算一种巧合？九轻笑出声。 北溟低头看着她嘴角的梨涡，问道：“你为什么笑？” “我笑，因为我还能笑得出来。”九垂下眼睑，掩过眼底的苦涩，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呢？其实才过了多久呢？从那时到现在，原来竟已生了那么多事。是她幸运 ，还是不幸赶上了？从那时起，她地生命里就只剩下一个人少昊。如今这两个字突然抽离而去，她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可原来，她还能笑得出来。 是不是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呢？ 九，你真是个傻子、疯子！ 你想证实的，是那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金鼎，没有绝杀，没有末世…… 你想相信少昊，相信他这么做有不得已的苦衷，相信他其实还是喜欢你地…… 想，相信。 九心里一颤，鸿钧老祖的话蓦地浮上心头。 一吻钟情，两两相负。 信与不信，皆是人心。 她似乎抓到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让她忍不住颤。 “你冷吗？”一股真气顺着交握地手渡了过来，九深呼吸一口气，微笑道：“我不冷，北溟，我们回去吧。” 无论是真是假，都不是她能改变的了，妄想改变，只会导向一个更悲惨地结局。 九刚想转身，却被北溟按住了肩膀，“路未必在身后，也可能在前方，在四面八方。”北溟说，“往回走未必更近，往前走也可能到达，九，你可想好要往哪个方向？” “什么？”九不解地皱眉，“我们不是从那边过来的吗？”说着指了指身后地方向。 “我曾经试过向前直走，却也最终回到了原处，半路折回，同样能回到原处，但可能需要更长时间。无论往哪个方向，都有可能回到原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北溟解释道。 九低头沉思，“那我们多久能回去？” “可能一步，可能一年。”北溟顿了顿，又道：“这里的距离不以里算，以速度算，若我张开翅膀，或许三天之内便能回到原处。” 九想了想，说道：“那我们继续向前吧。” 北溟点点头，将九抱在怀里，身后缓缓张开双翼，九知道北溟的速度极快，怕狂风扑面，便将脸埋在北溟胸前，待北溟振翅而起，她却惊异地现根本一丝风也没有，两旁的柱子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九甚至根本看不见柱子，眼前仿佛有白光扑面而来，霎那间到了眼前 哎呀，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是谁？谁在说话？九大惊，想要开口，却不出声音。 老祖我这么疼你，你可别让老祖失望啊！ 老祖？鸿钧老祖？你在哪里？ 盘古，你说它叫什么名字好呢？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取名字是别人的事，你又不是它什么人。 盘古，你也知道啊，悠悠万古，只有它能陪我天长地久，将它放走，我心里难受着呢…… 我看你笑得挺开心。 我只是好奇，它会折腾出个什么世界？ 我劝你最好别玩得太过火，它也是有心的。 哎呀，难道老祖我就没有心吗？ 龙、凤、麒麟、玄龟，你要把它种在哪里，快点决定吧。 好难决定啊！烦恼烦恼，算了，随便扔一下，扔到哪里是哪里！ …… 龙？龙就龙吧，我本来还觉得凤凰比较漂亮…… 嗦。 “九，九！” “什么！” 九恍然回神，看到北溟正紧张地望着自己。 “北溟，原来你也有表情啊……”九怔怔地望着他，傻笑道。 “九，你怎么了？”北溟握住九伸向他的手，入手冰凉，浑然不似刚才温暖。 “我怎么了？”九晃晃脑子，皱眉重复着：“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我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七天，你一直不说话，是生什么事了吗？” 七天？七天！ 九茫然道：“北溟，你刚刚，可有听到老祖的声音？” 北溟摇头，“没有，你听到什么了？” 九回忆刚才那番对话，“是老祖和盘古的声音，好像是……老祖把什么东西种在我们龙族之中……这是什么意思？” 北溟眼里金光流转，“你方才听到的，可能是数十万年前，鸿蒙未辟时鸿钧老祖和盘古在这里的谈话。至于话里的意思，或许只有老祖自己才知道了。” “我……我要去问大哥！”九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大秘密，有什么东西能与鸿钧老祖一样脱离于三界五行，和鸿钧老祖共生共存，而这样东西，存在于龙族之中…… 九提着裙子向外跑去，忽然听北溟开口道：“九，少昊要成亲了。” 脚步蓦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