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似梦非梦
客栈,流音呆愣地坐着,看着眼前为她忙前忙后的无歌。 他为她打来热水洗脸洗手,他为她收拾行李,他亲手一口一口喂她吃饭。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无法相信,他与她是夫妻! 即便,她觉得他似曾相识。 “来,再吃点rou,补补身子。”无歌坐于流音身边,夹起一块rou,喂到流音嘴边,“我已通知小赋,待你身子好些,咱们便可动身回家了。” 流音乖乖吃下嘴边rou块,略微思量后问道:“你认识我,不假。可你如何证明,你我是夫妻?” 若非认识,无歌不会知晓,她的喜好。可她如何相信,身边之人竟是她相公! 再者,她又是受了什么惊吓,得了什么病,竟会失忆! 无歌放下碗筷,摘下腰间玉佩:“这是你去治病前,留给我的。” 他掌心,是桃依所留遗物。若真能唤醒她的记忆,他便能知晓她的真实身份,那么,一块玉佩又何妨! 直觉告诉他,流音于桃依间定有某种奇妙的关系! 却见流音痴痴地看着玉佩,如梦呓般自言自语:“玉佩在......人便在......” 她缓缓伸出手,拿过玉佩,而后,带于脖颈之上! 无歌不敢置信地看着不知在想些甚么的流音! 她方才所说,乃是漆雕赋当年前往漕帮时,留给桃依的承诺!而且,这玉佩,唯有桃依会将它挂于脖颈之上! “娘子......”他颤抖着双手拥她入怀,贪婪地汲取她的温度,“你想起什么了么......” 他真的......好想、好想桃依...... 双臂逐渐收紧! 若你真的是她,那就请你,回想起一切吧! 流音身体猛地一颤! 她低头看向脖子上的玉佩...... 方才看到这块玉佩时,她仿佛失去意识一般,脑海中仅存一个念头。那就是——那块玉佩,本就该属于她,这个人,也该属于她。回过神,玉佩已挂于脖子上。 “不......”流音摇头,突兀轻笑,“不过,它告诉我,我该相信你。” “不用告诉我,从前发生的一切。”流音靠于无歌肩头,巧笑情兮,“但是,请你带我回到过去,让我一一回想起来,不论是苦涩或是幸福。请你让我回想起来,属于我们的爱。” “相公......”她仰头,闭眼,轻吻他的唇。 无歌微愣,随即扣住流音的头,深吻而下。 他的桃依从未唤过他,相公。原来,寻常夫妻间最普通的称呼,于他而言,竟是莫大的幸福。 无歌突兀起身,于流音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几步走回床边。 他将她轻柔地放到床上,自己也和衣躺下,大手一掀,棉被将二人盖得严严实实。 将流音揽在胸前,无歌坏笑着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 “娘子很热么?怎的脸这么红?”言语间满是调/戏。 流音大羞,狠狠地将头撞进无歌怀中!她、她方才竟以为...... “你作弄我!”她闷在他怀中,声音听起来又羞又恼! “呵呵......”无歌轻笑,笑声如同从胸腔发出,让伏在他胸口的流音有些头晕。 若之前她还有些怀疑无歌所说,那么如今她已完全相信,他就是她的丈夫。因为,他的笑,很幸福。因为,靠于他怀中,她心上空缺恰能弥补! “傻瓜,你身体刚好,我怎么舍得......让你劳累......”无歌捉住流音不断捶打他的小手,于她额头烙下一吻,“快休息吧,待你身子好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是......我第一次陪你看日出......” 梦里。 ............ 流音梦到自己立于崖边,眼前景象与画中一模一样。 山、海、夕阳都没变,却多了她,还有她身后的他。 ...... 那是谁? 流音试图转身看清男子模样,却无法动弹,视线被浓雾遮住。 只见那人走近她,抱着她立于崖边。 他说...... ...... 小桃叶儿,你说谎了。 ...... 谢谢你,给我的希望...... ...... 你最喜听我唱歌,容我引调而歌,半生心愿与你说...... ...... 迎着晚霞,那人轻哼,嗓音冰凉,渗入她心。 ...... 想与你看遍花开花落,高山流水杯酒相酌。或与你并肩,锦绣山河,踏遍那三千红尘落落。在梦醒之前,为你燃过一场最盛大的烟火。让你能看到,苍天有泪,滑落。我的眼泪自苍天之上,滑落...... 落日隐去最后一缕光芒,不知这春、光为谁落寞。 ...... ...... 那人低头吻上她唇瓣,良久,放开了双手,任由她跌落。 他说,如此,你便能日日看见日出日落。 ...... 是谁,究竟是谁? ............ 流音猛地惊醒!额头冒出细汗! 好奇怪的梦,好奇怪的男人! “娘子,怎么了,做恶梦了么?”无歌端着脸盆进屋时,便见流音脸色苍白地坐于床边,顿时紧张无比! 她的身体不似常人,可别又出什么幺蛾子! “没事......”流音勉强笑笑,不知如何开口。她竟然会梦到别的男人! “真的么?”无歌蹙眉看着流音,她在说谎! “嗯。”流音躲开无歌探寻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道,“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不碍事。” “或许,是看了那幅画的缘故吧,才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只看过一次,便会梦到仙霖崖? 无歌双眸微眯,将流音抱于腿上。 “娘子可否告诉我,梦里都梦到些什么?”他放低嗓音,引、诱着她。 流音垂首思量许久,而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无歌:“若是我说了,相公你不许生气。” 她微微噘着嘴,眼睛瞪得老大,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到叫无歌有些看痴了! 她是在......撒娇? 顺势低头亲吻下流音微噘的红唇,无歌笑答:“娘子你都撒娇了,为夫又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何况,只是梦而已。” 流音见无歌确无半点生气的迹象,终于还是将梦中一切告诉了他...... 可为何,她越说,无歌的反应越奇怪? 他眼中闪烁......是泪水么? “相公你怎么了?”流音不安地拂去无歌脸颊泪痕,“你都说了,只是梦而已,为何要哭呢?” 是梦么...... 她不敢告诉无歌,她竟觉得梦中一切似乎是真实发生过! 梦里,那人唱的歌犹在耳边...... 无歌突兀地抱紧流音! 嘴唇开开合合...... “想与你看遍,花开花落......” 流音怔住! 就是这个声音!无歌唱歌时,声音竟与梦中那人一模一样!莫非,他就是那个人?而她所梦,其实便是她与他的过去么? “那个人......” 可是,他口中所唤小桃叶儿,又是谁? “真的是你么......”无歌声音中参杂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竟也使流音落下泪来。 “小桃叶儿,真的是你么......” “......那时,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你知道么,我几乎想随你而去。” “原来,真的是你回来了,我的娘子,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桃依死后,无歌几乎疯掉!整日躲于绛魂谷内,不见天日之处!若非漆雕赋及时发现晕厥的他,恐怕这世上早已没有无歌这个人! 流音抬手,轻拍无歌后背。 其实,她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但是她怎么忍心去伤害无歌,伤害一个那么爱她的人。 “乖,不哭,我一直在。”她轻声回答。 而后,流音便知晓了,原来她姓漆雕,名叫桃依。流音是她失忆后,旁人给她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