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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内宫风云

    奢靡尽显的梁国皇宫,身着四爪蟒袍的太子四肢贴地,跪得颇显诚意。

    显然跪得更有诚意的是太子身后的一妙龄少女,那姿势不像跪倒像是趴。她这一趴勾起我强烈的思乡情意,我突然很想念画壁灵山灵湖边那只同我同年出生的老龟。

    十三仕女屏风前,梁国皇帝一脸怒气。啪地一声将桌案上的黑玉环掷到墙上,润泽玉环破碎一地。

    “太子,你将朕赐予你的黑玉环送给朕的爱妃,是何深意?”

    “父皇饶了儿臣这一回吧,儿臣错了,再也不敢觊觎父皇的女人,否则儿臣自愿以死谢罪去见地下额娘。”太子大汗涔涔,双唇比双腿抖得更有节奏。

    一旁的“乌龟”少女也哆嗦道:“莺嫔知错了,请皇上饶了臣妾,臣妾……”

    “把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锁了琵琶骨发配甘领为奴,永世不得回京。”未等莺嫔说完,老皇帝下了狠令。

    没有声泪俱下哀呼讨饶的声音,趴在地上的莺嫔一下挺直了双腿,晕死过去。

    “你这孽畜给朕滚下去,没朕召见不得进宫。”梁国老皇帝似乎还没解气,一边砸着桌案上的瓷碗一边瞪着太子吩咐道。

    太子抬袖擦擦额头豆大的汗珠,屁股尿流滚了出去。

    三皇子朱煜接过公公递来的一杯清茶,亲自递到老父君面前,“父皇息怒,太子只是一时糊涂被美色迷了心智,才会三番几次暗通父皇的女人。”

    如此令人回味的话,成功将老皇帝激得更怒了。老皇帝打翻三皇子手中的缥瓷碗,吩咐了公公要太子先去领三十扳子再滚回太zigong。

    三皇子表面诚惶诚恐屈膝跪地替太子讨饶,可眼眸中却无一丝惧意,倒是有一缕微不可察的得意之色。

    一旁扮作小太监的木槿儿随着“自家主子”极不情愿一同跪了下去。

    二皇子来得恰到好处,领了位异域风味十足的美人踏步而来。

    原是远在边疆镇守的二皇子,寻了位边疆美人特来孝敬父亲,美曰其名,为父解闷排忧。

    老皇帝见到姿容胜雪,妖魅中带着异国情调的美人,顿时气消了一大半。抬抬袖子让跪倒一片的皇子以及奴才们起身。

    跪得腰腾腿麻的木槿儿嘟着红唇缓缓缓缓站起来,一点一点挪向三皇子,用极低的嗓音道:“你二哥什么毛病,总喜欢给自己找后娘,三天一个五天一双,找上瘾了这是。”

    朱煜一记沉重眼神瞥过去,示意她闭嘴。

    木槿儿翻着白眼珠好一会才把黑眼珠转到立于琉璃砖上的异国美人身上。

    这个异国美人真心强大,头顶厚重翻毛皮帽子,脚踏更厚重翻毛皮长靴,可腰身几寸部位却光洁一片,连块遮羞的布料都没有。

    虽然这异国美人的腰身确实细了那么一点,皮肤也白了那么一点,可她这不靠谱的装扮让旁人猜不出她究竟是冷还是热。

    可一旁的老皇帝却热了起来,一改先前暴怒神色,一脸平和地遣了大家各自去休息,只余异国美人供她唱唱小曲,缓解缓解脑部某个xue位之sao痛。

    深宫走廊里,二皇子三皇子并排前行。

    “三弟,最近布谷别院的安妃娘娘身子可安好?虽没有被父皇褫夺封号,可布谷山的风吹得尤为清寒寂寥。二哥我一直想去拜见娘娘,不曾想父皇抬爱,将镇守国疆重地的职责交予我,总抽不开身前去拜访。”二皇子一脸莫测诡笑道。

    三皇子自是听出二皇子话里的讽刺和显耀,脸部略显凝重后,舒然道:“多谢二哥记挂额娘。额娘一切安好。三弟知晓二哥是个忙人,忙着揣度圣意,忙着揣度太子嗜好,总是恰到好处将各色太子刚好有兴趣的美人送予父皇枕榻。”

    二皇子仰天长笑,“三弟多虑了,我这当二哥的只一心替父皇分忧,余概一律不想。三弟这话若是被父皇听了去,免不了斥责我们兄弟不睦。”

    三皇子淡笑,“二哥如此聪慧之人,自然不会将三弟的话传给父皇听,免得玷污了二哥贤德大度的美名。”

    二皇子略微加快步伐,“好拉,时辰不早了该去布谷山打猎了,边塞呆久了,很是怀念郊外空寂的秋景。边狩猎边欣赏布谷山孤叶凋零的美感,真是快哉,哈哈哈哈。”

    三皇子十指蜷起,隐匿于宽大袖袍之下。对着走得潇洒肆意的背影道:“二哥别忘了去郊外的皇陵替四弟烧些元宝木马,想必四弟泉下有知定会欣喜,也不枉四弟死得其所。”

    畅快的步伐微微顿住,二皇子咬着牙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从这些桥段里不难看出,皇子们各怀鬼胎。这看起来一片祥和之气的皇宫很不太平,二皇子三皇子尤其不想让太子太平。自古以来,造成皇子之间不太平的原因只有一个——储位之争。

    连一向粗线条叽叽喳喳的木槿儿都看出些眉目,皱着小脸道:“煜哥哥,皇宫好复杂,你们兄弟间非要如此尔虞我诈落井下石揭人伤疤么?”

    三皇子轻轻捏了捏“假太监”的小嫩脸,“槿儿,你不懂,这是生在帝王之家无法逃脱的宿命。”

    布谷别院的安妃娘娘能做到娘娘的高位,必是位察言观色的好手。这位娘娘一早看出自家儿子与木槿儿之间的暧昧情愫。寻了个木槿儿贪喝葡萄酿昏睡的空当,提及了这件事。

    “煜儿,槿儿已到婚嫁之年,你们两个既然情投意合,何不早些将这丫头收入王府。”坐于卧榻边沿的安妃娘娘轻抚木瑾儿微红的娇颜。

    朱煜望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儿,怔愣片刻才答:“不急,最近余尘恩师得了几本难得兵书,要孩儿好好渗透,恰好孩儿对书中布阵之术法颇有兴趣,日夜研习,恐近些日子会冷落了槿儿,等过些日子也不迟。”

    安妃娘娘自是明白儿子口中所言不过推托之词,并未多说什么,只道:“一切随你罢了,只是余尘道长城府过于深沉,你要慎用此人。”

    朱煜笑罢,“槿儿可是余尘道长带来布谷别院的孤女,这样说,我们是不是要防着槿儿?”

    安妃娘娘望了眼床榻上呼呼打得正酣的丫头,笑了,“那倒不必。”

    静默片刻,安妃娘娘面上浮出沉重之色,轻语道:“额娘明白你心中所想。你一旦选择与众皇子争夺君位,便选择了孤家寡人的命数。槿儿这孩子天性纯真直爽,定受不得妃子间的明争暗夺,你要思虑周全,皇位难得,真情更难求,你到底最在意哪一个。”

    朱煜眉心纠结,微微垂眸,道了句,“孩儿自是明白。”

    安妃娘娘叹口气,“些许年过去了,当年梁宫里小皇子投毒案,至今想来扔心有余悸。二皇子与四皇子同属宁妃所出,可为了嫁祸于我,宁妃联合二皇子竟亲自给小儿子下毒。与如此蛇蝎母子打交道,恐耗尽心力步步惊心,日后有你劳心费神的。额娘再三劝诫你,王位是祸,平安是福。”

    朱煜抿紧双唇,良久未发言。对母亲行了礼后,退出寝房。

    朱煜研习兵书整整一年也没研习完,安妃娘娘不轻不重地提及过与槿儿的婚事,朱煜竟懒得换借口,每次都以钻研兵书为由搪塞过去。

    这日,霜露退去,暖风习习。

    安妃娘娘不知打得何主意,竟安排木槿儿去相亲。

    虽然梁国国风在众多国家中独树一帜,以奔放为特色,以互动为基础。可未婚男女面对面的相亲流水宴,还是开创了历史之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