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噩耗传来
谈判已接近尾声,黄萧和葛罗已经达成协议,除了将海关的英国人全部裁撤换成法国人主事,并将英国人在中国的所有既得利益交给法国,共同开办杭州船政局之外,黄萧还提出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清政府将开设同文馆,英语教习已经有了,法语教习希望葛罗能够提供比较好的人选,不但教授法语,还要教授数学、几何乃至于自然科学。葛罗一一答应,但也提出从今以后法国要独享最惠国待遇,以后清政府与其他国家签订的条约不得带有最惠国条款,以免影响法国在中国获得最大的利益。 和谈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葛罗将黄萧等人送到岸上,《中法大沽条约》就此签订,葛罗可以向法皇圆满交差,也不必再与英国佬虚与委蛇,心情自是不错。 黄萧也松了一口气,解决了中法之间的关系,朝廷得以喘息,而英国大损元气,短期之内也不会来找麻烦。即便是英国人不肯善罢甘休,法国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能坐视不理。虽然说此举未免有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之嫌,但想要振兴国家,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包子要一个一个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做,任重而道远。 远远望见岸边,黄萧的心咯噔沉了下去。只见岸边一片素幡飘扬,崇绮带着虎啸营的800兵将,人人素衣戴孝。远望见黄萧,所有人扑通跪下,顿时哭声震天。 “崇大人,出了什么事?”黄萧疾步跳下船,拽着崇绮的胳膊,厉声问道。 崇绮哽咽道:“大阿哥,皇上,皇上驾崩了!” “你胡扯!”黄萧愤愤甩开崇绮的胳膊,脸色铁青,历史上清楚明白的记载咸丰皇帝死于咸丰十一年,而现在明明是咸丰十年冬天,这怎么可能? “大阿哥,臣不敢胡说,这是热河昨天送来的驿报。”崇绮颤着手将怀中的驿报取出来,哆嗦着递给黄萧。 黄萧伸出手去,可怎么也不敢拿,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自己该如何面对?咸丰对于自己来讲,已经不是一个冰冷的历史人物,而是自己的爸爸,对自己呵护有加的爸爸。 虽然还没有看,但黄萧的理智已经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泪水迷蒙了他的双眼。劈手夺过崇绮手中的驿报扔入海中,大喊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一点也不相信!”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锋利的箭头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青光,转瞬之间,利箭已经到了黄萧的后心,僧格林沁、崇绮等人想要救援已经不及,连喊一声都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眼睁睁看着利箭离黄萧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间,黄萧颓然跪下,小小的身子迎着呼啸的海风,脸上纵横的泪水四溢,浑然没有发现躲过一劫。 崇绮、僧格林沁汗透重衣,万一大阿哥有个好歹,他们万死莫赎。 “保护大阿哥!”一声令下,虎啸营立刻严阵以待,而僧格林沁亲自带人往利箭飞来的方向追去,几个黑衣人一击不中,立刻原样,身影在丘陵间若隐若现,追之不及了。 僧格林沁愤然回转,当务之急是保护大阿哥的周全,皇上已经归天了,大阿哥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经过这一次的和谈,大阿哥带给他太多的震惊和更多的希望,有这样一个孩子来执掌江山,他僧格林沁将第一个护在前面。 黄萧哭了一阵,他已经意识到历史的车轮已经将他提前推到历史的前台,从现在开始,整个国家的担子都压在了自己身上。想到这里,黄萧勉强提起了精神,内忧外患之下,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波澜,但已经没有退路,而自己也不想后退。 站直了身子,黄萧脊梁上虽压上了千斤重担,但他没有任何气馁,不由自主地,黄萧哼起了一支歌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 眼光万里长我奋发图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儿汉 比太阳更光昂步挺胸大家作栋梁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做个好汉子 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 越唱,心中的抑郁之气就越少;越唱,前所未有的壮志豪情渐渐迸发,再转过身来的时候,黄萧的脸上已经找不到泪水的痕迹,虽然眼睛发红,虽然神情萧索,但黄萧亮晶晶的眼睛里面闪耀着熊熊的火焰,温暖了僧格林沁,温暖了崇绮,也温暖了虎啸营每一个士兵。歌声的感染力是巨大的,要为国家洒尽最后一滴热血的理想感染了每一个人,他们从这一刻起,也认定了眼前这个孩子将是他们唯一要效忠的人。 “什么人?”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往这边靠近,僧格林沁一惊,莫非又是刺客,立刻出声喝斥。 来人拿掉草帽,僧格林沁还想要询问几人的来历,黄萧已经冲了过去,跑到一个俊伟汉子身边,激动道:“石大哥。” 石达开刚想下跪,黄萧已经扑进了他怀里,说道:“真是太好了,石大哥。” 石达开虎目蕴泪,黄萧毫不作伪的关怀让他这个七尺男儿差点掉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背叛长期以来并肩作战的兄弟,在内心深处石达开不无愧悔,但此时此刻那些浅浅淡淡的愧悔之情一扫而光,大男人立身处世就是要爱憎分明,敢作敢当,我石达开的梦想并不是个人的功业,而是国家的振兴,百姓的安居乐业,对此我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好了,现在人已经齐了,我们立刻赶赴承德,我要亲自将皇阿玛送回北京。”有了得力的助手,黄萧信心更足,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承德。 与此同时,恭亲王奕忻和醇郡王奕缳等人也在去往承德的路上,因为早有戒心,奕忻等人乔装打扮,装作行镖的镖师,选了武功高强的护院百多人,浩浩荡荡往承德而去。 肃顺已经焦头烂额,所有的事情都要请示两宫太后才能决定,没有“御赏”“同道堂”二章,所有的奏章都分发不下去。偏偏两宫太后都是女流之辈,一个听到国家大事就头疼,另外一个虽然不头疼,但也是拿不出任何主意,她们根本连这些上奏章的大臣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 王有龄的折子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杭州如果丢了,天下粮仓尽归长毛所有,则大清明存而实亡。曾国藩的湘军被拖在安庆,分身乏术,而且曾国藩与王有龄嫌隙颇深,很有可能见死不救,为了这事,肃顺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法子。 再就是派出去的两批杀手到现在也没有传回捷报,肃顺有些等得不耐烦,算算日子恭亲王应该也快到了,要是让他安然出现在热河,所有的事情都是白费心机。偏偏这个时候怡亲王载垣感染风寒,病势沉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有的事请加到一块,肃顺都快要骂娘了,这一日王有龄的折子又来了,字字惊心、句句垂泪,言杭州之朝不保夕,困守危城泣盼强援。 “肃中堂,肃中堂,大事不好了!”杜翰、景寿二人匆匆忙忙跑进来,面如土色,身子像摔糠似的乱抖,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也顾不上去擦。 “又怎么了?”肃顺心想不会是怡亲王又捅出什么篓子了,不过此时载垣正在病中,什么事都做不了。不愿再想下去,肃顺问道,“你们倒是快点说呀!” 杜翰一双几乎看不到眼珠的三角眼倒吊着,心慌意乱道:“大阿哥已经到了宫门外,随行的还有蒙古亲王僧格林沁、议和大臣孙毓汶,还有北京团练指挥使崇绮、曾国藩之子曾纪泽,还有好多人马随行而来。” 肃顺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完了,全完了,自己在热河只有行宫内负责驻守的1000人马,如何能是僧王蒙古骑兵的对手?好在自己写给僧格林沁的信中没有提及造反之意,要不然这颗脑袋马上就要搬家,可这些人怎么会凑到一起?肃顺大受打击下,神令智昏,好半天缓不过劲。不过他毕竟是历经风浪的大臣,很快就镇定下来,换好了衣服,带着杜翰、景寿等人前去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