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汤姆大叔
刘铭传傻了眼，皇上不会是开玩笑吧，日本和中国隔着大海，而据他所知大清国到现在还没有一支真正的海军，难道皇上要让他带兵泅水过海？ “怎么，刘将军，你有难处？”黄萧一挑眉，那意思是你刚才还拍着胸脯保证，怎么这会儿就成了丧家犬，不敢答应了？ 刘铭传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末将，末将……”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刘铭传虽是粗人，但并不愚笨，相反还很精明，要不然也当不起淮军第一猛将的称号。因此虽然挠头，却不肯就这样应承下来。 黄萧道：“刘将军担心的是什么，朕也知道，不过刘将军不必为此担忧。“黄萧神秘一笑，接着道，”朕要将咱们大清国的第一支海军交给你。“ 刘铭传大吃一惊，他从没听说过大清国有海军，难道除了彭玉麟的长江水师，大清还有水师不成？不单是他，就连彭玉麟等人也是傻愣愣看着皇上，猜不透这少年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黄萧道：“朕要让你们见一个人，小锁儿，带丁大人进来！“ 很快小锁儿就带了一个人进来，身材不高，有些清瘦，但腰板挺直，双目炯炯，彭玉麟和刘传铭却不认得。 “臣山东巡抚丁宝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丁宝桢山呼朝拜已毕，垂首肃立。 黄萧呵呵一笑道：“这下才算到齐了，丁大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烟台水师已经整装待发，刘大人随时可以出发。“丁宝桢胸有成竹，信誓旦旦。 黄萧满意道：“丁大人做的不错。“顿了一下，黄萧知道也该是时候揭露这个秘密了，卧薪尝胆为的就是眼前这一刻，提高声音，黄萧说道：”杭州船政局自开办以来，在胡雪岩、马新贻等人和衷共济的努力下，已经走上了正常运作的轨道，大清已经可以制造自己的军舰。如今已经造好铁壳船五艘，木质船十艘，而烟台水师也早在三年前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到今天已经略具规模。刘将军，这烟台水师不单单是丁巡抚的宝贝，也是朕的宝贝，是整个大清的宝贝，此次，东征日本，许胜不许败，刘将军可有胆量接这个军令状，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刘铭传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这样看重自己，以往打长毛的时候，总觉得没劲，中国人自己打自己，打了个什么意思？早就看外国人在中国耀武扬威不顺眼，更何况是自明朝时期就一直侵扰中国沿海边境的倭寇。 当下豪气迸发，抱拳道：“皇上，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为的就是保家卫国，刘铭传不才，愿意当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从古到今，中日之间虽矛盾重重，但中国还从没有直接派遣军队打到日本的本土，一向是日本倭寇侵犯我边境，我方只是负起守护领土的责任，即便是戚继光，恐怕也没有想过要把战场拉到日本的国土上去，说是第一次吃螃蟹，当之无愧。 黄萧相信刘铭传的能力，但一人智穷，二人计长，有了猛将，还需要有一个智计百出的军师，而这军师的人选，黄萧已经选定了崇琦，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崇琦的忠心和才智都经过了最严峻的考验，证明了他确实是个忠贞不二的臣子，也是一个聪明机智、思虑周详的统帅，有了这样的一文一武忠诚合作，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翌日清晨，黄萧在御书房单独召见崇琦和刘铭传。 黄萧看着这一文一武承载着他全部期望的大臣，说道：“日本此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因此要征服日本，所面临最严峻的问题并不是日本本身，而是正盘踞日本的美国人。据曾纪泽所说，美国盘踞日本海海面的军舰多达二十三艘，几乎是我们的两倍，而且美国人船上装备着世界上最先进的火炮。从这一方面来讲，我们处于绝对的劣势。虽然我们人多，但在大海之上，人再多也没有用，火力是唯一有说服力的东西。对这一点，不知二位有什么看法？“ 刘铭传昨晚一夜未睡，将皇上交给他的资料全部浏览了一遍，也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但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到解决之法，此时皇上问了出来，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毕竟他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关系到无数士兵的性命，都关系到烟台水师的存亡成败。 同样的，崇琦也保持沉默，在绝对的实力对比之下，再狡猾的计策也是水中捞月，不可能实现。 黄萧并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原本朕也和你们一样束手无策，但前些天朕收到胡雪岩送来的折子，突发奇想，倒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胡雪岩在折子里说，要改变洋人垄断丝价的现状，联合江南所有的蚕丝商人，提高丝价，使蚕农得以休养生息、改善生活。“ 崇琦和刘铭传听得一头雾水，猜不出这个奏折和美国人有什么关系，蚕丝和打仗应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因此两人面面相觑，不知皇上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是什么用意。 黄萧道：“现在大清出口的货物全都要经过海关，而海关把持在洋人手里，换句话说，也就是中国人没有自己出口货物的权力。因此胡雪岩想通过提价来让洋人就范，就必须要冒蚕丝积压的风险，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另一方面讲，大清出口全赖蚕丝、茶叶和瓷器，而三者之中，蚕丝几乎占总数的一半，可见其中包含着巨大的利益，而在中国的蚕丝洋商，有一多半都来自美国。“ 崇琦毕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脱口而出：“皇上是想用蚕丝贸易的利润来引诱美国人放弃日本？“转念一想，又觉不可能，美国岂会因为区区蚕丝贸易的利润，就放弃对一个国家的控制权，不大可能。 黄萧见崇琦疑惑不解，道：“拭目以待！” 黄萧当然不会说因为他知道日本很快就要明治维新，美国人在日本的控制力越来越薄弱，不过是勉强坚持而已。当然也不会说因为他清楚美国人的特性，唯经济利益至上，为了钱可以倒卖军火，为了钱可以愣说人家有原子弹，为了钱可以诬蔑别国全是危险分子，然后用炮弹把人家全部轰个稀巴烂，啧啧，整个一个变态的汤姆大叔。 既然日本对汤姆大叔来说已经是鸡肋，而且日本国土贫瘠，几乎无利可图，美国人恐怕早就想要放弃，只是还有些恋恋不舍。只要此时给他们足够的甜头，不愁美国人不答应。要知道蚕丝贸易的利润几乎可以同鸦片相媲美，因为精美华贵的丝绸是西方那些贵夫人的最爱。 胡雪岩的提议不错，只要做出一副提价的态势，加紧收购生丝，美国人一紧张，就投其所好，拿日本做谈判的筹码，不愁汤姆大叔不答应，毕竟，对他们来说，money才是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