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冷帝缠欢:爱妃,束手就寝在线阅读 - 第159章 柔情轻泄露

第159章 柔情轻泄露

    秋高气爽,暖阳融融。【】

    夏以沫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稍稍驱散了心中的一股郁结之感。

    宇文彻在她身旁,却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好好的一场赏菊大会,就这么给毁了”

    夏以沫想到方才在亭中发生的一切,唇畔勾起半阙冷笑,“或者这本就是这场赏菊大会的真正目的”

    宇文彻却是漫不经心的懒懒一笑,“若是事不关己的话,瞧起来倒十分的精彩”

    夏以沫也不由的笑了笑,“是呀”

    两人目光相接,各自一笑,心照不宣。

    清风徐徐,吹皱了一池秋水,远处,幽幽桂花香似有若无的荡进空气里,清新而飘渺。

    夏以沫倚栏而立,呆呆的望着碧清的池水中,惬意的游着的各色锦鲤。澄澈透亮的一双眸子里,蕴着湛湛浮光,也不知这一刻,在想些什么。

    宇文彻静静的站在她身侧,贴心的什么都没有说,只目光清润,随着她一同落在湖面上。

    过了一会儿,男人似想起了什么般,竟从衣袖里掏出两块枣泥山药糕,一壁小块小块的掰着,一壁往池水里丢着

    原本还四散在各处的五色锦鲤,瞬时一窝蜂的向着投掷来的鱼食涌去,争先恐后的聚在一起,争抢着水中的糕点,五颜六色的围成一团,倒是十分的趣致可爱。

    夏以沫的目光,也不由的被它们吸引了过去,下意识的望向身旁还在悠悠然的扔着鱼食的男人,眼眸不禁落在了他修长白皙手指里的枣泥山药糕,难掩好奇的问道,“这些,你从哪里拿来的”

    听到她开口问,宇文彻转眸,向着她促狭的眨了眨眼睛,“刚才顺在袖子里的”一刹那间的神情,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小孩童。

    夏以沫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要吗”

    宇文彻伸手递给她一块枣泥山药糕。

    夏以沫接过。两人的指尖,不可避免的触碰在一起,但只一瞬,就滑了开来。

    夏以沫倒不觉得有什么,拿过糕点后,就自顾自的掰着,往碧清的水波里扔去,略略雀跃的神情,似小孩儿一般的明亮。

    宇文彻一双清润的眸子,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好一会儿之后,方才浅浅一笑,收回了视线。只是,掩在背后的白皙手指,却仿佛依稀残留着方才与她指尖一瞬间微微相碰之时的触感柔软细腻,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撩拨了一下般,酥酥麻麻的漾进心底,荡起微微的涟漪

    翠绿池水里,五颜六色的锦鲤哄抢成一团,扑腾起阵阵水花,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

    夏以沫望着它们仿若无忧无虑的追逐着的身影,眼中不知怎的就有些微微的发涩。

    宇文彻察觉到她突然暗淡下来的容色,不由轻声问道,“怎么了”

    听得他的关切,夏以沫回了回神,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方才那一刻的伤感,到底是为着什么,只得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触罢了”

    像是唯恐他还担心一样,忙不迭的又续了一句,“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宇文彻静静的望了她一会儿,尊重她,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各自沉默的往池中扔着鱼食。

    空气中一时有些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宇文彻突然开口道,“再过几天,本王大抵就会离开这儿,回西北去了”

    温凉如玉的嗓音,语气却仿似极之轻松一般,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潇洒和慵懒。

    夏以沫正打算将手里的最后一小块糕点,扔进池中,听得他这番话,动作就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顿。

    心中一刹那间似掠过了无数的念头,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般。半响,夏以沫方才怔怔开口道,“这么快”

    不是不觉得失落的。

    宇文彻自然能够察觉得到,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就是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但很快,这样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就被男人敛去了,只朗俊脸容上,微微攒开一抹温润笑意,道,“家母的骨灰,已迁入陵中,与我父亲葬在一起了我此次回宫,也只是为着完成家母的意愿罢了,现在事情已经基本上解决了,也是时候回西北去了”

    顿了顿,笑道,“那里不比宫中现在这个季节,西北已是差不多入了冬,再晚回去的话,只怕路上会比较难走”

    夏以沫也情知他不可能永远留在此处,但乍然听到他这么快就要离去,心里不免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再一想,却也觉得男人的决定很正确是呀,他此次回宫,原本就是为着完成母亲的意愿,现在事情做完了,他理应是回去他原本的地方

    西北

    夏以沫轻轻默念着这两个字。即便是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未曾有机会去过那里,更何况,如今的她,更是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里呢,只怕,此生,她都未必再能踏出去一步

    想到这儿,夏以沫心头就是一窒。

    忙暗自敛了去,只接着宇文彻的话头,微微笑道,“想来,一路上,一定别有一番景致吧”

    饱满浓丽的唇,唇畔缓缓漾开的一抹浅笑,笑里终究还是难掩的泄露出丝丝的憧憬与黯然。

    望着她略有些怔忪的神色,宇文彻的一颗心,不知怎的就是一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间烫了一下般,毫无防备的漫延开寸寸的微痛。

    “嗯”

    男人只开口说了一个字,似乎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轻轻的扭过头去,不敢再看身旁的女子一眼。

    夏以沫笑了笑,“只是不知,若睿王殿下此次离宫之后,要多久,我们才能再见面了”

    话说的轻巧,可是,一颗心,却终究还是不由的掠过大片大片的茫然与伤感。

    其实,夏以沫原本想说的是,也许,他与她此生都不会再见了吧

    但话出口之前,却终还是觉得她这样的想法,太过悲了,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徒增感伤。

    只是,她这一番话,却也正戳中了宇文彻的一颗心。

    “是呀”

    男人向来清朗洒脱的神情,此刻也不由的带了几分惆怅与惘然,温润清眸,幽幽望向远处,隽黑瞳底,有湛湛浮光,细腻流转,语声虽轻快,却难掩深邃的一抹苦涩,“我此次离开,若不得皇叔的召见,只怕也难再回宫了吧”

    夏以沫搁在池畔围着的雕栏上的一双手,在他这一番话出口之后,终是不由的紧了紧。略有些粗糙的木质,磨着她细嫩的掌心,有一种微微的刺痛。

    夏以沫紧紧抿了唇,片刻之后,方道,“不回来也没有什么可惜这个皇宫,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人留恋的地方”

    这句话,她极是对面前的男人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是呀,这个皇宫里,除了种种的欺骗、背叛和伤害之外,除了无休无止的争风吃醋,以及无休无止的尔虞我诈之外,还有什么呢

    这样一个只会让人伤心的地方,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又有什么值得不舍的呢

    只是,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却为什么会不受控制的闪过那个男人的模样呢

    不,她不会留恋他,也不会舍不得他若是有机会离开这个皇宫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再也不会回头

    没错。

    夏以沫怔怔的想着。只是,心底矛盾与激荡,却仍旧如同搅成一团乱麻,闷闷的压在她的肺腑之间,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

    宇文彻站在她身侧,静静的凝视着她。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她原本澄澈透亮的一双眸子里,此时此刻溢满的激荡情绪,就像是风雨飘摇中的一艘小船,浮浮沉沉,摇曳不定,仿若缠着千丝万缕的情绪,被困于茫茫然黑暗之中,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她这般的心绪,宇文彻多多少少能够猜的出来是为着什么。只是,心头方方才掠过那样的念头,便被他刻意的抹了去。只道,“是呀,对本王来说,的确是这样”

    微微一顿,“虽然本王自小生长在这里,但真正算得上家的地方,却是在西北所以,这宫里再好,也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家的”

    听得他语气轻快,夏以沫却是心中瞬时一刺。家她的家,如今又在哪里呢现代的那个家,她是永远都回不去了;而远在朔安国的那个所谓的家,也大抵没有人还念着她,等着她回去吧

    像是能看透她心中所伤一般,宇文彻不由放轻了嗓音,柔声道,“娘娘与本王不同在这里,娘娘还有皇叔”

    宇文熠城

    听到从他口中突然吐出的名字,夏以沫却是难掩的唇角勾起一抹讽笑。

    是呀,她曾经也一度以为,她有他,这里就是她的家因为,这里有她深爱的那个人,也有那个深爱着她的人,所谓她的夫君,她的良人可是,如今,她爱着的那个人,就快与别的女子生下他们的孩儿了

    所以,她算得什么呢

    对她而言,他是她的良人,是她唯一的夫,唯一的爱人而她,对他来说,却只不过是他妻妻妾妾中的一个罢了

    现实就是这样的讽刺。

    抓在雕栏上的双手,被夏以沫不自禁的握紧,仿佛惟有这样,才能支撑住她的身子,不被那些此时此刻从决堤的潮水一样翻涌在她心底的苦涩和痛楚,将她狠狠击倒,淹没

    她抓在栏杆上的纤细手指,扣的是那样的紧,白皙指节,迎着光看去,那手指居然比薄如纸的汝窑佳器更显得晶莹剔透些。

    宇文彻的眸子,不由落在她手上,像是陡然看清了什么,清朗眼眉,瞬间紧紧蹙起,下一秒,男人微凉的手指,蓦地扣住她的皓腕,将她抓在栏杆上的手势,拽了起来

    虽然他动作骤然,但是握住女子手腕的细长手指,却是异常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轻柔的将她攥紧的掌心翻转过来,掌心缓缓摊开,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一道血痕

    “你的手,受伤了”

    望着她细腻白皙的掌心,在当中划开一道淋漓血痕,并伴着旁边另有的一些细小伤口,宇文彻一双浓眉紧紧蹙着,心底一刹那间掠过的情绪,也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仿佛她此时此刻手上的那些伤,是划在他的心上一般,钝重的、火辣辣的往外渗着鲜艳的血滴

    夏以沫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手上看去,直到此刻,方才感觉到疼痛一般,瑟缩了一下。

    想来是她方才她抓栏杆抓的过紧,又一时没有察觉到上面斑驳的倒刺,这才被划伤了

    都怪那个宇文熠城连想到他,都没有好事发生,又伤心又伤身

    夏以沫狠狠咬了咬唇。许是心底的情绪,牵累了手上的伤口,顿时又是一阵火辣辣的锐痛。

    夏以沫本能的向后瑟缩了一下,想要将受伤的掌心凑近点细看哪知她方一动,却听一道低低的嗓音,蓦然沉声道,“别动”

    夏以沫下意识的抬眸望去,触目所及,便是宇文彻微微垂首,双眸落向她掌心的半张容颜,他略低着头,她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但她却仿佛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落在她受伤的掌心上的清润眸子里,这一刻蕴满的似是疼惜一般的情绪

    那灼灼的眸光,就像是蓦然点燃的一小簇火焰一样,照在夏以沫的掌心,令她觉得受伤的地方,仿佛更疼了些而疼痛中,又仿佛带着一丝说不清的酥麻,抓挠的她一颗心都莫名的有些难受

    夏以沫不由的又动了动,想要将手势抽回来,哪知扣在她腕上的温凉手指,却更紧了紧,男人低沉嗓音,也轻声传来,“别动,我帮你上药”

    说话间,宇文彻已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小心翼翼的往她掌心的伤口上,洒着白色的药粉

    他神情专注,动作却轻柔,仿佛她的受伤,就是如今天地间唯一的大事,除了她之外,在他眼中,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夏以沫心中不由的滑过一丝暖流,眼眶也有些发热,她果然不再乱动,任由近在咫尺的男子,为她上着药。

    不知名的白色药粉,一点点洒在她的掌心,触到那些细小的伤口,就像是陡然被火灼了一下一样,钻心的一疼,夏以沫死死咬了咬唇,可是身子本能的微微一颤,还是泄露了她的疼痛

    宇文彻正在为她上药的动作,就是一顿,“疼吗”

    男人轻声问道,一双落在她苍白脸容上的清润眸子,不自禁的泄露出丝丝的怜惜与心疼。

    夏以沫不知为何,被他瞧的有些脸热,下意识的垂了眼眸,避开了他的凝视,低声道,“没关系”

    顿了顿,终是道,“只是小伤罢了回去之后,让柔香和翠微帮我上药就行,不用麻烦你了,睿王殿下”

    许是被她不经意的脱口而出的“睿王殿下”四个字,震了一下,轻柔的扣住她皓腕的温凉大手,似乎瞬时僵了僵。

    然后,宇文彻缓缓放开了贴在她腕上的手势。

    尽管他掩饰的极好,夏以沫却依旧看清了,那一刹那,他微微垂低的眼眸深处,藏也藏不住的泄露而出的一丝茫然失落,以及一丝受伤般的疼痛

    夏以沫心中骤然一紧,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了一下般,漫延开一抹细微的炙痛

    夏以沫忙垂了眼眸,不敢再看他,只装作看向自己受伤的掌心方才渗着的鲜血,如今已经止了住,也不那么疼了

    微微的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被滑过的阵阵清风,吹起一丝凉意。

    是宇文彻先开了口,“本王实在是太粗手粗脚了,刚才弄疼了娘娘吧”

    语气轻松自然,就仿若先前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尴尬,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夏以沫知道他这样说,完全是为着让她不那么难受,心中对他的内疚,也就更深了些。

    宇文彻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一般,又恢复到原本的晴朗洒脱,笑道,“本王虽然不是一个好大夫,但这瓶伤药,却是极好的”

    伸手,将手中的青瓷小药瓶递给她,“若是娘娘不嫌弃的话,就拿着用吧”

    夏以沫伸手接过,小小的青瓷瓶上,仿佛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像一股暖流,淌进她的心间。

    “多谢”

    夏以沫轻声道。

    宇文彻爽朗一笑,“娘娘太客气了”

    顿了顿,嘱咐道,“这药粉,早晚两次涂在手上即可,很有效”

    “嗯。”

    夏以沫点了点头,记下了。

    两个人之间一时又有些沉默。

    过了半响,宇文彻却像是突然想到了某件有趣的事情一般,神神秘秘的一笑,“只是,娘娘要记住,这药,只能外敷,千万不能内服”

    “啊”

    夏以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抬眸诧然的望向对面的男子。

    便见那宇文彻促狭的一笑,道,“因为制成的这药的一味牵机草如果不小心服用了的话,即便是男子,也会产生有孕的迹象”

    “啊”

    这一次,夏以沫蓦地睁大了眼睛,一张嘴,更是惊讶的几乎合不上。

    瞧着她一副被震惊的完全呆住了的模样,这一刻,宇文彻是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朗朗笑声,渗进风中,被吹得极远,悠悠回荡着,经久不息。

    好半响,夏以沫方才将这奇葩的一个信息消化完了。

    望着手中躺着的这小小青瓷药瓶,想到面前男子方才说的一番话,心中就是蓦地一动。

    夏以沫微微垂了眸,遮去了瞳底一闪即逝的一抹浮光,这一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宇文彻望着她若有所思般的神情,心中却是不由的微微一沉。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

    远处,幽幽桂花香随风荡漾而来,染着些微的血腥之气,甜腻而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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