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来他是个跛子
后晌，一家人吃过饭后。 李氏抱了一把柴火去了偏院，洛怀平把泡好的高粱倒进了锅里，酿醋的高粱是要煮熟的。 洛锦悄悄地算了一下时间，这些高粱大约在冷水里泡了两个时辰。 徐顺利也在边上走来走去，眼睛不时地瞟着那口锅，与洛锦的目光相触，便很自然地笑了笑。 洛锦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她从娘那里知道这个姑姑一直是想回来要娘家的醋方的，但是爷爷却一直死守家规，不肯松口。 难道这个大自己一岁的表哥是姑姑派过来的密探？ 周氏得了一块布料，高兴得不得了，放下碗筷，便领着她的两个儿子和小女儿去找人裁剪去了，她生怕许氏惦记着这块布料，万一这块布料易了主，岂不是白高兴了一场，她才没这么傻呢！ 许氏和洛玉莲坐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家常。 “听说冯老太爷病得不轻，说是要娶亲冲喜？”洛玉莲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洛万财说看上了咱家的娟娟和你三叔家的翠玉，这事还没定下来呢！”许氏淡淡地说道。 正在烧火的李氏听了，便低下头去，满脸地忧伤。 “娘，冯家虽然有钱，但毕竟不是人呆的地方，你，你同意了？”洛玉莲一听侄女也在候选之列，也着急起来。 她毕竟是洛娟的姑姑。 “你放心，这事成不了，有你大伯在，你着急啥？他不是会算嘛。”许氏看了一眼李氏，她其实是说给这个大媳妇听的。 “原来是这样！”洛玉莲会意地看了她娘一眼，“如此一来那翠玉不就要嫁过去了？” “咱们只扫自家门前雪，休管别人瓦上霜。翠玉虽说也是洛家的人，但终究不是咱们自己家的，我们顾不了那么多的。”许氏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女儿。 “说起这翠玉也怪可怜的，还没出生便没了爹，我嫂子好容易把她拉扯大，如今若被冯家娶去冲了喜，想再找个好人家，怕也难了。” 洛锦听着两人说得那些话，面前浮现出翠玉那纯真的笑容，不禁心乱如麻，她顾不得研究什么醋方了，抬腿向外走去。 洛娟虽说是自己的亲jiejie，但她好歹有一家人护着，而翠玉则是孤军奋战，万一那个人不来提亲，她的一生岂不是就毁了？ “你去哪儿？”李氏在后面喊道。 “找翠玉jiejie，去后山拣点柴。”洛锦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去。 “这丫头，就知道到外面疯跑，每次都说是出去拣柴，也没见她拿回来一根柴火。”许氏看了一眼消失在门外的身影，不满地暼了一眼李氏。 “都是一个娘养的，性情真是差得远，看咱们娟娟多乖巧，我看这洛家门里的姑娘哪一个也比不上她。”洛玉莲对着正在忙碌的洛怀平夫妇，笑道，“嫂子，不如把你家娟娟许配给我们家顺利吧！我看两人挺般配。” 洛娟脸一红，悄悄地退回房里去了。 “这事，得先问问咱娘的意思，反正，反正我没意见。”洛怀平冲着徐顺利和蔼地笑了笑。 “你们儿女家的亲事，自己拿主意，我一个当祖母的，能有什么意见，娟娟是我的孙女，嫁过去是玉莲的儿媳妇，还是一家人。”许氏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哥，嫂子，你们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了娟娟的。”洛玉莲见洛怀平和李氏没什么异议，不禁心花怒放，“那我们可说好了，娟娟可不能再寻人家了，等到秋天，我们收了粮食，再来商议这件事情。” 一家人哈哈地笑着，沉浸在儿女结亲的喜悦当中。 洛锦刚走出门口，便看见翠玉朝这边走来。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过来找你说道说道。”翠玉有些神色不安地拉住洛锦的手，“你说，他会来吗？是不是我把日子定得太近了，万一他找不到人来提亲怎么办？” “我也正在为这事替你着急呢！”洛锦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 两人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村口。 “你看，那边就是陆家村。”翠玉指着后山上的一处村落，眼里透露着一丝期待和无奈。 “不如，我们去陆家村看看？说不定会碰上他！”洛锦提议道。 “啊？这样不好吧？万一遇上他们家的人，他们该怎么看我们。”翠玉虽然大胆，仍然有些迟疑。 “jiejie，你敢在路口给自己找相公，还不敢去他们村里看看？咱又不是死赖着人家，怕什么？这选择是双向的，虽然咱现在是求着人家，但你也得对人家有个了解嘛！”洛锦振振有词地说道。 “锦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主意了？”翠玉疑惑地看着她。 “人都是会变的嘛！”洛锦心虚地看着她，又莞尔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去！我豁出去了。” 上山的路崎岖不平，两人走得很慢，洛锦心里其实也没底，万一碰到他该怎么说，碰不到该怎么办？ 路边的矮树林里，有几个小孩子若隐若现的身影，他们每人背上背着一个大竹筐，无忧无虑地在树丛中奔跑着，嬉笑着。 走到陆家村村口，翠玉却再也不好意思向前走了。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打听一下。”洛锦看她摇摆不定的样子，心里说，你幸亏是碰到我了，我不相信真正的洛锦会替你出这个头。 “那我在这里等你，你快点出来，时候不早了！” 日已偏西，有些房顶上已经飘起了炊烟。 洛锦径直走进村里，这村子高地不平的跟杨柳村差不多大，房子也是一样的破，要不是事出有因，翠玉也不一定会看上这样的地方，反正洛锦没看上这个地方。 对面走下来三两个女子，边走边说笑着，和洛锦擦肩而过。 洛锦刚想上前打听一下，却发现自己连那个小伙子姓甚名谁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怎么问？ 她在这崎岖不平的村里转了一个圈，也没看见那个人的踪迹，心里有些失望。 突然，她看见不远处的一家门前，停着一辆板车，有些眼熟，悄悄走过去一看，正是上午她们坐过的那辆。 她心里一喜，透过门缝向里看了看。 这时，门开了，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看见洛锦站在门口，疑惑地问，“你找谁？” “我，我不找谁，上山拣柴的，路过，路过。”洛锦脸一红，转身向回走。 “怎么是你？”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那个小伙子站在后面，有些惊喜地看着她。 “啊？是你呀！我，我路过。”洛锦顿时感到有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你们认识？”那个农妇走了出来，细细打量着她。 “娘，你忘了我回来跟你说得那件事情了？”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原来，你就是那个姑娘呀，来，姑娘，快进来，快进来。”那个农妇有些手忙脚乱地招呼着，走过来亲昵地拉着她。 “我，我不是。”洛锦拼命地挣脱着，“大娘，你搞错了，不是我，是我姐。” “娘，你放手，不是她。”小伙子见她娘竟然拉住洛锦不放，便上前解释道。 “不是她？”他娘一愣。 洛锦趁机挣脱出来，不好意思地跑了出来。 靠，这家太热情了，跟翠玉真是一家子！ “哎，你别跑，我有话跟你说。”身后，传来那个小伙子的声音。 洛锦一口气跑到村口，远远地看见那个小伙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后面跑着。 老天，他，他竟然是个跛子。 洛锦心里顿时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