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众臣哑口无言，托娅又鞠了一躬，笑着坐回席上。

    夏青云私下以为，这局他们赢得有些投机取巧，象牙舞姬无非就是一个大型的八音盒而已。但托娅先叫起板来，齐国措手不及，还真就拿不出一个能跳舞的傀儡与之相较。

    皇上的面色也沉了下来，“这局你们胜出，出下一题吧。”

    坐在夏青云身旁的镇国夫人紧张的握住她的手，悄声道：“青云，我的心里砰砰直跳，真怕他们在弄出什么奇巧的物件，要是输在这上头，让那些血洒疆场的将士们情何以堪！”

    夏青云细声安慰道：“娘亲莫要担心，三局两胜，我们还有机会。文武大臣都在，齐国不乏能人异士，不会输给他们。”

    说话间，巴图命人推进来硕大的两丈见方的黑漆木箱，掀去顶盖，里面有黑乎乎一团东西在缓缓蠕动。

    巴图走到场中高声说道：“皇上，第二局比赛舞蛇。”

    他从腰间抽出一支碧色玉笛，凑到唇边吹出几个跳跃的音符。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条浑身布满黑色花纹的大蟒蛇缓缓支起身子，硕大的三角形头颅一边摇摆一边吐着猩红的信子。

    皇后和太后都吃了一惊，身子不由得向后缩了缩。女眷中胆小的，吓得战战兢兢用帕子捂着脸不敢看。

    夏青云心中也略感诧异。她倒不是奇怪那条巨蟒，而是纳闷巴图是怎么把它弄到中原来的。

    蟒蛇是冷血动物。体内没有调温系统，无法保持体温恒定，所以一般不会在冬天和夜间出来活动。

    从草原到京城，一路都是冰天雪地，它竟没有进入冬眠，实在是难得。

    仔细观察蟒蛇身下的黑漆木箱，夏青云心中方才了然。

    木箱做成夹层，木板里又镶着铁板，铁板与木板之间用石棉填塞。在两块铁板间放置着半燃的木炭，用来保持温度。蟒蛇待在温暖如春的暖箱中。自然可以保持活力。

    就听巴图说道：“此蛇可随着我的笛声起舞。若贵国也能有人做出相同的表演，那就算我们输了。”

    他躬了躬身，手指按在笛孔上又吹了起来。

    巨蟒受到笛声的感召，身子以各种形态开始摇摆。时而引颈向上。时而弯曲盘绕。节奏与笛声相和，似在翩翩起舞。

    盏茶时分，巴图收起笛音。蟒蛇重又伏在木箱之中。

    巴图拿着笛子的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诸位，请上来一试！”

    皇上面沉似水。

    齐国人是很忌讳蛇的，认为蛇有灵性，最好不要随意捕杀。老百姓更是对蛇敬而远之，一来畏惧它有毒，二来它滑溜溜布满花纹的躯干也让人觉的不寒而栗。

    太后倾过身子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皇上微一点头，让宫人去找上午进宫的杂耍艺人。

    杂耍艺人们一听是蛇，纷纷摇头摆手，说绝对不可能。

    片刻，宫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回复，皇上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硬着头皮问道：“众位爱卿，有谁能与小可汗一较高下？”

    大臣们摇头叹息，镇国公和护国公气的直拍桌子，三局两胜，难道就这么轻易的认输了？

    夏青云抬眼望去，司鸿博文双手攥拳，双目中似要滴出血来。

    西北之战，镇远军足足牺牲了八千将士，才打的苏合勒克臣服。将士鲜血换来的胜利果实，居然就要在区区两场嬉戏上拱手相让，焉能让他不悲愤心痛？

    苏合勒克哈哈大笑，抚掌道：“若无人上场，便是我们赢了！”

    护国公拍案而起，怒斥道：“尔等大胆！竟以此阴险伎俩，妄图吞下我大齐的国土。就算你们今天赢了此局，来日我必兵发西北，将尔等杀得片甲不留！”

    “嘿嘿。”巴图阴笑两声，望向皇上问道：“此是何人，当着两位君王口出狂言，难道大齐是在向我们宣战吗？”。

    皇上压压手，“护国公稍安勿躁，我大齐泱泱之国，难道没有一个人能制服这条小小的蟒蛇？”

    护国公忿然落座，心道，您说的轻巧，若是使用武力，我眨眼之间就能将它斩首剥皮，剁成蛇羹。可人家要比的是舞蛇，让蟒蛇乖乖地闻乐起舞。谁让您托大，轻易就答应比试了呢。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被人割走一块肥rou！

    “宰相，你可有举荐之人？”

    皇上还存着一个小心眼儿，光说了比试，又没定下时间，只要你们能说出一个人来，哪怕天涯海角，朕也要把他找来。

    南宫玺额上冒出冷汗，讪讪地道：“老臣不知。”

    皇上气得直翻白眼，好嘛，你刚才口口声声说要示我天朝之威，这会儿又脚打出溜，说不出个所以然！

    “六部尚书？各省知府巡抚？”皇上抱着一线希望，挨个问及。

    人人摇头，唉声叹气，世家公子更是把脸埋在裤裆里，生怕皇上问到自己头上。

    皇上气得身子直打颤，平日里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关键时刻全都掉了链子！

    皇后揪心地看着皇上，龙体才康愈不久，真怕他急出个好歹，那苏合勒克可就该大笑特笑了。

    “看来贵国只有服输了。”巴图得意地扬起下巴，环视着蔫头耷脑的臣子们。

    “这”皇上脸色铁青，实在不甘心当着群臣的面认输。

    “雕虫小技，何足挂耳！”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女宾席上传来。

    众人俱是一愣，皇上瞪大眼睛，循声望去，夏青云笑吟吟地站起身，“皇上，小女不才，愿意一试。”

    镇国夫人慌了神，扯着她的袖子急道：“青云，这可不是你逞能的时候。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夏青云低头笑道：“娘亲放心，青云自有妙招。”

    皇后惊喜道：“太平郡主，你可有法子让蟒蛇起舞？”

    夏青云笑答：“回皇后，舞蛇之技在我国不过是杂耍艺人的噱头。今晚是团圆喜庆的上元灯会，皇上并未事先吩咐艺人准备，所以才会措手不及。”

    苏合勒克眯眼打量着夏青云，“女娃娃，莫要夸下海口，下场一试方能较出高下！”

    夏青云微微一笑，却并不急着动身。

    身后的女眷纷纷窃窃私语，“她出什么头，还嫌我们不够丢人是不是？”

    镇国夫人一拍桌子，冷眼瞪过去，吓得她们立时噤了声。

    巴图讥讽道：“伶牙俐齿，说的甚是轻巧，可不能光说不练。”

    夏青云风轻云淡地答道：“此等小事，何须本郡主亲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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