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塞外，戈壁滩，雪粒夹着沙粒吹得人脸上生疼。 三千彪悍的草原铁骑黑压压在玉门关下站成数排。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巴图和托娅骑在马上，苏合勒克的豪华马车在三百亲兵的护送下出现在城门洞里。“乌拉！”欢呼声震天而起。 铁骑阵前，巴图将手中的宝刀振臂一举，欢呼声戛然而止。他拨转马头，微笑着对同样骑在马上的司鸿博文说道：“欢迎来到草原！” 玉门关是齐国与草原部落边境的最后一道关卡。隔着百里戈壁滩，便是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 出了玉门关便是出了齐国的地界，司鸿博文作为钦差出使，也只能带三百亲兵进入草原。 就在这风沙漫天的戈壁滩上，几个月前镇远军与草原铁骑刚刚进行了一场血战，八千将士血洒疆场，草原铁骑更是伤亡惨重不计其数。 镇远军长驱直入，逼得苏合勒克不得不挑起白旗俯首称臣。 司鸿博文眯起眼睛微微颔首，接过孤门递过来的烈酒举到额头，一倾而下，祭奠为国捐躯的将士英灵。 “啪啦！”碗在地上摔得粉碎。司鸿博文双腿一紧，胯下的墨骓一声嘶鸣，扬起前蹄刨起沙石，“出发！” 看似毫无生命迹象的戈壁滩，其实危机四伏，即使经验丰富的草原猎人也不敢轻易闯荡。 冬末春初，正是戈壁土狼最饥饿的时候。忍耐了整整一个冬天。它们凶残而狡猾地四处伏猎，不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视野中的猎物。 所以为了保证大可汗的安全，巴图才调来三千铁骑护卫。就算运气不好，遇到几百只的大狼群也能确保安然闯过。 一行人在铁骑军的护送下行进的很快，天黑的时候，已经接近戈壁滩的边缘。他们要在这里安营渡过最危险的一个夜晚，第二天再翻过戈壁与草原间的大雪山。 翻过大雪山便是草原，那边是草原苍狼的地盘，草原上游牧部落牛羊众多，苍狼很少袭击人类。因此也就比戈壁安全多了。 漫天星光下。丛丛篝火燃起，火光将司鸿博文冷峻坚毅的面孔照的通红，剑影将下午猎杀的两只野味架在火上烧烤，香气四溢。 “公子。趁热吃。”孤门举着皮焦rou嫩的兔子腿递到他面前。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把食物埋了！”托娅大步走过来。飞起一脚踢散了烤架。 剑影腾地跳起来。抽出腰里的长剑，“喂！你太过分了！” “你们不要命了！想把土狼引来吗？”托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小小土狼何足惧哉！”剑影嗤笑。他又不是没见过土狼，自己就能对付七八只。 “说的轻巧！”托娅微怒，“要是引来了土狼群，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剑影，按郡主说的做。”司鸿博文沉声道，“明天还得翻越雪山，务必要保持体力。” 剑影和孤门对视一眼，芷秋在旁催促道：“公子发话，还不快去？” 两人悻悻地躲到一边开始挖坑。 托娅抿抿嘴，看着司鸿博文的侧脸，心里像小兔似的突突直跳。她犹豫了一下，在他身边坐下。 “将军，我能在这儿坐一会儿吗？” 司鸿博文面无表情。坐都坐了，还问什么！ 托娅拿起笛子，深深地吸口气，吹了起来。笛子是借巴图的，她本想一个人到帐外透透气，不料却远远看见司鸿博文的手下在烧烤，急忙赶过来制止。 笛声悠扬，带出托娅心中淡淡的愁绪和绵绵的思恋。而司鸿博文听起来，眼前却浮现出夏青云的低眸浅笑。 他胸膛起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托娅停下来问道：“将军是在思念太平郡主吗？” 司鸿博文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托娅的心意，但是他的心已经被那个清灵秀美的少女占据，除了她，没人再能走进他心里。 托娅默默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咬嘴唇，含着眼泪离开。 脚步声远，司鸿博文才回头望去，托娅的身影已消失在黑夜之中。他在心中暗道一声抱歉，也起身回了帐篷。 黎明前的夜，正是全天最黑暗的时候。熟睡中的司鸿博文被墨骓的嘶鸣声惊醒。 “狼群！是土狼群！快上马，护卫大汗！”战马嘶鸣与呼喝之声夹杂在一起。 孤门冲进帐来，见司鸿博文已经起身，匆匆说了一句“公子小心！”又提着刀转身跑了出去。 司鸿博文解下墨骓的缰绳翻身上马，举目四望，营地周围层层叠叠绿莹莹的狼眼，有十几只已经冲进来，与自己的黑甲军厮杀在一起。再看远处，草原铁骑也举着火把在驱赶狼群。 有三千人护卫，托娅他们肯定没事。不知怎的，司鸿博文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托娅郡主的安危。 他并没有注意自己的思绪，摘下长枪冲着狼群杀去。 直到天光破晓，帐篷之间遍地狼尸，剩下的土狼见势不妙夹着尾巴四散而逃。 司鸿博文忙让芷秋清点人数，只有几个士兵受了轻伤，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幸好昨晚托娅及时劝告，否则招来更多的土狼群，应付起来可就麻烦了。 托娅此时也骑着马过来，见司鸿博文平安无事，远远地看了他几眼没打招呼便转身离去。 土狼的尸体无需掩埋，用不了一天半日，就会有更多的狼群嗅着血腥气赶来饱餐一顿。 司鸿博文命令兵士穿上更耐寒的皮袍，战马常年都挂着马掌，不用担心打滑，只在马车轮上包上一层防滑铁链。 他抬头看看天空，希望今天是个好天气。大雪山高耸入云，山下还不要紧，但是到了山腰以上经常会风云突变，上次镇远军就遭遇到暴风雪，险些被困在山上。 开始上山了，托娅带着一支铁骑小队来到司鸿博文马前， “雪山上积雪终年不消，你们不熟悉地形，跟紧了不要掉队。”托娅边说边带着小队往后面去。 “你，回来！”司鸿博文开口叫道，托娅在马上身子一僵，勒住缰绳。 笑话，自己是堂堂镇远将军，怎么能让一个女人保护？ “暗月，剑影，你们带一百黑甲军垫后。”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属下遵命！” 托娅面上露出一丝喜色，他，毕竟还是关心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