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与美人鱼对夜当歌
魔界没有汽车一类的代步工具，所以他们从古堡出发时乘坐的是一条体型巨大的飞鸟，后背像平原一样平坦，羽毛色彩斑斓，蓝色与黄色条纹状的喙，头顶有一戳雪白色的羽毛。 他们坐在飞鸟的背上，这么多人坐着，还是很宽敞，足见这只鸟的巨大，它煽动着巨翼平稳的飞着，把他们送到了海边。 到了海边有很多船只，跟人类世界的船有些不同，说是船，其实是在一条条巨大的鱼，背上修了跟船一样的船仓。 “这个是仿照人类的船做的，不过我们这个更环保。”汉米得意的笑着把他们领到一条鱼身上。 船舱内装修很简单，但是很舒适，没有太华丽的装饰，里面跟轮船一样分很多小船舱，每个船舱的格局都一样，一张舒适的床和一个简易浴室。 船上的用水都是从海里抽上来的，跟人界的海洋不同，没有盐份，有淡淡的甜味和腥味，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船只在魔界是给巫师巫女们准备的，他们在飘洋过海的时候虽然可以骑着自己的飞天扫帚，但是那非常消耗体力和灵力，飞天扫帚是他们短途代步工具，还有战斗时才运用的技能，平时没有特别的事情还是会选择乘船或者飞鸟。 巫师们都有强大的魔法，所以船上的设施很简单，因为他们有需要的话会自给自足，这样简单的陈设对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有月神薰抱怨了一会儿。 他们各自选择了一个房间，汉米跟下面的大鱼打了个招呼，船便出航了，没有发动机的嗡嗡声，只有水流声。平稳得好像他们还在陆地上一样。 他们难得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第二天天一亮，几乎一整天都站在甲板上，聊天的聊天，晒太阳的晒太阳，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度过的最悠闲惬意的日子。 入夜，他们睡在自己的船舱，隐隐约约听到美妙的歌声，那是属于少女的声音，几道声音婉转纠缠。相依相偎，一会儿像溪水流过山石，拍打石面一样清脆悦耳。一会儿又缠绵低沉，似黄莺低鸣，又如少女翩然起舞。 他们起身来到甲板上，循着歌声向漆黑的海面上望去。 在人界，他们是夜间的霸主。再漆黑的环境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在这里，他们在夜晚的视线好像跟人类一样，只看到墨兰色的海水翻卷而起，与天空的浓稠色调交缠，其他的都看不清。而且今夜无月。 洛优优也跟着一起来到甲板上，人们互相对视着面面相觑，不知这歌声是从何而来。她拿出地图，看到地图上的红点显示在人鱼岛旁边，可是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大海，根本没有岛。 “这是美人鱼的歌声？”洛优优问汉米。 汉米听得陶醉。被洛优优的声音拉回现实，随即点点头。 “可是我听说。美人鱼的歌声会迷惑人的心智，将他们拉进大海。”洛优优微微凝眉，但看看其他人，似乎都很清醒，不过是一点儿微醺，因为这歌声如同。 “会迷惑人的心智，可是我们都不是人。”汉米笑着打趣道，“人类是意志力最薄弱的生物，这样的歌声对我们来说，只是美妙一点儿，没有别的。” “地图上画的这里是人鱼岛，可是我没看到什么岛。”洛优优拿着地图指给汉米看。 “岛在海底，其实也不是岛，是一座海底宫殿，人鱼们住在那里，你这张图是人界来的，不准确。”汉米解释道。 洛优优点点头，也开始欣赏这仿佛自天上而来的仙乐，确定没有危险，她便放心了，一直以来精神太过紧绷，不管遇到什么都觉得有危险。 “我们魔界跟人鱼相处很好，有时候人鱼也会浮出水面跟我们交流，她们都很美，也很善良，不过听长老说，你们人界那边的美人鱼就比较可怕，见到的人都被拉近海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没有人回来过。”汉米一边听歌一边跟洛优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人鱼不是用歌声迷惑水手的吗？把耳朵赌起来不就好了。”洛优优随口说。 “以前是这样的，后来听说堵住耳朵也没有用，那片海域有时候会发出诡异的光，水手们还是会迷失心智。” “也许那些水手被拽下去跟美人鱼结婚了，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洛优优一边说一边咯咯的笑了。 “童话故事看多了吧。”井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插嘴道，“先不说人能不能在水底生活，就美人鱼那副尊容，就算跟水手结婚也不会幸福美满，太可怕了。” “你见过美人鱼？”洛优优来了兴致，急急的追问。 井炎摇摇头，“在书里看到过画像，人参鱼尾，但是长得跟怪兽一样，不是人脸。”井炎说着，小心的瞅了末语一眼，凑到洛优优耳边小声说，“跟末语差不多。” 但是再小声，防着的毕竟是血族，怎么可能逃过血族的耳朵，况且末语本身就是血族的窃听者和潜行者，在密党主要负责的就是刺探情报，听力更是比其他氏族灵敏几十倍。 不仅是末语听见了，所有人都听见了，哈哈大笑起来，满是嘲谑，目光讥诮的看着末语。 末语低着头，难掩难过的缩在一个角落，有些不知所措，面对他们光明正大的嘲笑，不知该逃走还是勇敢面对。 洛优优用眼刀狠狠剜了井炎一眼，走到末语身边，蹲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别介意，井炎不是故意的。” 末语沉默的点点头，有意无意又能如何，这种讥讽和嘲笑，在密党早就斯通见惯，身为诺菲勒族的公爵，他要经常出席密党的重要会议，有哪一次逃得过，哪一次不是被这些毒舌伤得千疮百孔，这点儿讽刺又算什么。 只是跟着洛优优这么久，他稍稍懂得了一点儿什么叫自信，他还记得洛优优对他说的，自信来自于自己的内心，无关乎外表。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开始懂了什么叫自尊，他发现自尊是一种很害人的东西，因为现在再听到这些嘲讽的话，讥诮的脸，他的心会很痛。 “都给我闭嘴！”洛优优恼怒的大喝一声，才制止住他们的笑，虽然停止了笑，他们的脸上还是不屑的撇了末语一眼，才看向别处。 井炎也走过，蹲在末语的另一侧。 末语不着痕迹的往洛优优这边靠了靠，除了诺菲勒族的成员和洛优优，他还没有跟谁距离那么近过，这样的距离让他不自在。 井炎假装没有看到末语这样的小动作，抱歉的说，“对不起末语。” 他不想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说什么自己不是有意的，心里是这么想的才这么说，虽然本意不是想伤害末语，但错了就是错了。 末语摇摇头，诺诺的说，“没事。” 井炎见末语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知趣的走了，临走时又说了句对不起。 洛优优暗暗叹息，在伤害了以后再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你会唱歌吗？”洛优优突然问。 末语的眸子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下去，洛优优立马明白，她拉起末语的手走到甲板边，迎着海风，面朝美人鱼歌声的方向说，“来，我们跟美人鱼一起唱歌。” 末语往后躲闪了一下，不敢开口，目光小心的闪过其他人的脸，那是鄙夷和不屑。 “过来，我们一起唱，别理他们，他们不会嫉妒你呢。”洛优优笑得灿烂，一把又把末语拉到自己身边，对着大海，合着美人鱼的歌声先唱起来，还故意唱走掉，引来一阵笑。 末语心里的火被撩起来，一开始还是不敢，但是听着听着，再也忍不住，张口跟洛优优一起唱起来。 洛优优跟末语对视着，嫣然的笑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唱歌。 末语的歌声让整个甲板安静下来，这如同郎朗清风一样的歌声，拂过所有人的胸口，让他们的心跟着震颤，虽然是第一次听美人鱼的歌，他却合得非常完美，好像事先排练过千百次一样。 人们脸上的鄙夷之色渐渐消失，最后变成如痴如醉，谁也没注意到美人鱼的歌声越来越近，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美人鱼们已经围着他们的船在跳舞。 洛优优看着水下成群结队的美人鱼，一张张美丽的脸，她们在对着末语笑，这一支舞像是专为末语而跳。 洛优优拉拉末语的胳膊，示意他看水面，末语瞬间怔住，因为所有美人鱼的目光都盯着末语，晶亮的眸子满是爱慕。 “末语，她们喜欢你的歌，继续唱。”洛优优赶紧提醒末语。 末语先是不自信的看着洛优优，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又继续高歌起来。 整整一个晚上，他们与美人鱼在末语的歌声中度过，当天幕划过第一抹阳光时，美人鱼们依依不舍的跟末语挥手告别，随即钻进浩瀚的大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