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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宁为穷妻,不为富妾

    陈楚含的问题顿时让离忧感觉有些像是在受审一般,那带着笑的责问比黑着脸的更是让她觉得心中不爽。说实话,要是按照她现代的脾气,有人这么无聊拿这些无聊得可笑的事来当面这般质问她的话,她早就一顿臭骂给骂回去了。

    可现在偏偏是处在这个憋屈的等级社会,即使肚子里满是不快,却也不能太过意气用事,谁教自己好穿不穿,偏穿成穷人家的孩子,为了养活自己,自个将自个卖为奴了呢!

    不过,容忍还是合理抗争,这倒并不算太过矛盾,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这两者之间的尺度,以及转换的时机罢了。

    “大少,您这问题倒是让奴婢有些糊涂了,奴婢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别人的想法。您与大少爷是夫妻,依奴婢看,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是直接问大少爷比较好。”离忧朝着陈楚含微微一笑,毫不掩饰地说道:“否则的话,即使奴婢依言按自己所认知的说了,您只怕也不见得会相信。”

    郑子云为什么要向郑夫人要她过去当差?这样的问题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而眼前的女人恐怕想要的也并非只是她所说的答案,最主要的则应该是想探探所谓的虚实罢了。

    疑神疑鬼的女人她见得太多了,毕竟女人天生就是如此,但是,仅凭一点点所谓的风吹草动,便急不可耐、不分青红皂白出击的倒并不太多,特别是这些所谓的大宅门里长大的女人。

    因此,她可以断定,陈楚含这样的人要么是过度自负,要么就是过度自卑,当然,也许两者都同有,因为许多时候自负与自卑并不矛盾。

    听离忧这么一说,陈楚含似乎早就有所预料,离忧不是什么软柿子,自然不可能如同其他奴婢一般那么老实的问什么答什么。

    “我想,你对我似乎有些误会。”陈楚含对离忧的态度表现得十分的宽仁:“其实,我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不过是想将心中的疑惑弄清楚罢了。你也是女人,应该能够明白我的心,要知道许多事越是弄不清楚,越是容易胡乱猜测,这样的话反倒是不好,你说是吗?”

    说实话,她心中十分厌恶离忧这样的人,明明不过一介奴婢,却总喜欢表现出一的傲骨来昭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在她看来,这样的做法绝对是有意为之,不过是为了吸引府中这些主子的注意,引起别人的兴趣罢了。

    而很明显,离忧的确做到了,特别是对于异,这一招更是相当有效。不说旁人,单说府中这几位成年的少爷公子,哪个不是对她青睐有加,另眼相看的。陈楚含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不知廉耻,没有自知之明的狐狸精。偏巧离忧长得还很是不错!

    “既然大少这般说,那离忧倒是不得不多说两句了。”离忧收拢了脸上的笑意,表面的客倒也懒得再多费劲,就事论事道:“其一,关于上次之事,大少爷为何会向夫人要人,奴婢的确不得而知,不过依奴婢看来,这事似乎根本就没有您想象中的那般复杂。也许是大少爷觉得奴婢还算能干,亦或者他那院里正好缺个什么人罢了。总之,无非就是讨要个奴婢过去当差罢了,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其二,奴婢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交了什么好运,五小姐出嫁后,二小姐、三少爷还有大少爷竟然都瞧得起奴婢,弄到最后连老夫人都有些左右为难,最后为了找了个折中的法子,将奴婢分到表少爷那边当差。说来奴婢倒也深感惭愧,自觉无多大长处,却承蒙府中各主子的厚。”

    离忧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奴婢回头一想,奴婢想必是沾了五小姐的光。只怕几位主子都是想沾些五小姐的喜气,因此这才弄出个这样的巧合来,平白倒是让奴婢从中捡了个便宜,升了一等丫环不说,更是讨了份不错的差事。此事思来想去,奴婢能够对大少言明的,无非就是这么多了,若大少觉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的话,那么奴婢也帮不上忙了。”

    “你聪明伶俐、办事得力,怎么反说自己无长处呢?”陈楚含见状,自然也不会再傻傻地纠着刚才的问题不放,转而说道:“正因为你的出众,所以他们都喜欢你,想让你跟在旁倒也是理之中的事。”

    说到这,陈楚含顿了顿,随继又笑着说道:“你看,这大天的,他们两兄弟弄些冰镇绿豆汤也不忘让你尝尝鲜,别说我了,就连与母亲那里都没这般上心,可见离忧姑娘倒真是深得两位爷的心呀!”

    陈楚含这一说,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连半点遮掩也没有,甚至于还拉出了老夫人与夫人作为对比,无非就是想说离忧心思不纯,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郑子风与郑子云连与母亲都不顾了,只记挂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

    别看陈楚含这么一说如同开玩笑一般,可这种事却是可大可小,真要追究起来,自然是不会怪到两位少爷上,而是会将所有的责任与怨恨都记到离忧头上来。

    好在离忧反应倒也快,听陈楚含张嘴往这事上一说马上便想到了这一层,于是待陈楚含一说完,便十分从容地回道:“大少,这事你可真是误会两位少爷了。奴婢今还真是运气好,本是去回三少爷一些事,没想到碰巧赶上三少爷他们正巧弄了些好东西。三少爷见还有些多的,便将剩下的都赏给了奴婢与小西两人了。奴婢嘴馋,吃得又快,因此比小西多吃了一大碗,您来时奴婢还正求两位少爷别跟表少爷说这事,怕回头表少爷知道了,又得说奴婢没规矩了。”

    离忧脸不红,心不跳,反正之前郑子风也说了是他找人叫她过去问点事,碰巧赶上,主子赏了一点冰镇绿豆汤喝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她就不相信陈楚含还能无耻到连郑子风叫她过去问什么事也有脸详问。

    “大少,您也知道,三少爷他们总归是男人,这心自然是没有大少您这般细。要不然,府中上上下下,就连老夫人与夫人谁不夸您做人做事没得挑,郑家能娶到您这般孝顺贤惠的孙媳妇可是天大的神气。”离忧边说边给陈楚含戴戴高帽子,顺便着也提醒一下她,要想扮演贤惠那就得表现得像那么一回事,别自个给自个挖坑,到时可就是白费心机了。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人媳,自当时时想着如何孝敬家中长辈,这些都是应该做的罢了。”陈楚含神色微微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离忧的话她自也听出了些门道,明着是褒,暗地里那可是实打实的变相警告,想她长这么大,倒还是头一次如此这般窝囊的受一个奴婢的气,而且还只能装做若无其事一般的听着。

    “时候也不早了,奴婢出来了好些时候,大少若无其他事,离忧便告退了。”离忧径直朝陈楚含行礼,随后也不等陈楚含是否应,抬步转离开。

    “等一下!”陈楚含见状,连忙起站了起来唤住离忧:“今我与你说这些,确实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想告诉姑娘我并非什么容不得人的人。”

    “大少的为人,奴婢没有资格妄议。”离忧见状,转过来,一脸平和地说道:“大少心怀宽广,有容人之度,自是后大少爷院内各房之福。不过对于奴婢来说也并无实质的关系,大少自是不必放下段告之于奴婢。”

    “离忧,你是个聪明人,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的意思难道你就真听不明白吗?”陈楚含一副索将话挑明的样子,微笑而道:“我知道大少爷待你与其他奴婢都不相同,虽然我与他成婚不久,但男人三妻四妾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只要他喜欢的,我自然也会喜欢。所以姑娘大可放心,我对你不但没有半丝怨恨,相反还……”

    “大少!”离忧正色打断了陈楚含的话,一脸严肃地说道:“大少,奴婢以为您真的是误会了。奴婢与大少爷之间绝非大少所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请大少放心,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陈楚含微微一愣,显然被离忧的表与所说之言给震住了。片刻之后,她再次恢复了常态,微叹而道:“你又何必如此较真,即使你心中真无此念想,但若大少爷对你有意,又当如何?要知道,以大少爷的才学家世,不知道多少女子都慕于他,若真那样的话,那可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想都想不来呢!”

    离忧听罢,不由得冷笑一声,既然陈楚含这么快便将话说到了这一步,那她自然也再无理由与之废话。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陈楚含难不成还希望她发个什么毒誓什么的,誓死再也不与郑子云有什么半丝往来,否则天打雷劈之类的吗?

    还真是会盘算,只可惜她离忧并不是那种任人摆布之人,即便自己从没有过任何这面的想法,但却也只会堂堂正正的告之,而不会显得如同是被屈服于威一般。

    “大少,您心中到底想些什么,离忧岂会不知?大家同为女人,许多话倒也没必要说得如此费劲。今你找离忧说这些无非就是想从离忧嘴里得到一个保证,一个后离忧不会与大少爷发生什么特殊关系的保证罢了。对吗?”

    离忧顿了顿,见郑佳怡面色微变却并没有出声否认,便也知道这就等于是默认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听好了,我离忧后绝对不可能会与大少爷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离忧嘲讽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并不是我向你所做的保证,而只是我自己对自己的一个要求罢了。这下,你总应该放心了吧!”

    “为什么?”陈楚含很是疑惑,这一下,她好象真有些看不明白离忧了。按理说,被像郑子云这样的人喜欢,那应该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愉悦的事,更别说是离忧这样份的奴婢,可她真的真真切切的从离忧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诚与坦然,并没有半点的虚假与勉强。

    所以,她非常的不明白离忧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离忧就真的对郑子云没有半点想法吗?凭着女人天生的敏感,她看得出来,郑子云绝对是喜欢离忧的,更别说刚才当着她的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郑子云那般毫不犹豫的拿掉离忧手中的冰镇酸梅汤,并那般在意的说着那句话。

    那句话,看似是在骂离忧,可实际上谁都听得出那是真真切切的关心与在意呀!她不相信,离忧这么聪明的人会听不明白,看不透彻。所以,她更是不明白,离忧为何能够将郑子云与自己之间说得那般笃定,那般云淡风轻。

    “为什么?”离忧不由得笑了笑,随后一脸肯定地说道:“道理很简单,不论事后如何变化,离忧心中都会坚守自己最基本的准则,那就是,宁为穷妻,不为富妾!”

    “宁为穷妻,不为富妾?”陈楚含不由得喃喃重复了起来,看向离忧的眼神愈发的复杂了起来。原本以为离忧只不过是比一般人聪明一些罢了,现在看来,倒还是太低估了她。

    “对,宁为穷妻,不为富妾!离忧年纪虽小,但自幼谨记家母教训长大成人。虽人微轻,但心志却并不比旁人低jiàn)。所以大少当真尽可对离忧放心,不必杞人忧天。”离忧叹了口气:“言尽于此,离忧告退!”

    “等等!”陈楚含见离忧又要走,一时间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出声叫住了她。

    “大少还有事吗?”离忧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对陈楚含很是不喜,话她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难道这人还想纠缠些什么吗?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信你这些话,只是有一事相求。”陈楚含自是看到了离忧脸上的表,说实话,不知怎么回事,一番话之后,她对离忧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惧意,这种惧意来自于心底深处,说不清,道不明。

    “大少还有什么事只管直说,奴婢真得走了,您看那边,表少爷已经回来了。”说来也巧,离忧刚才一抬眼,正好看到了从另外一条道往这条路走过来的江一鸣。

    看江一鸣这样子,应该是刚刚回府,正好从这里路过,许是见到她,所以便直接朝凉厅这边走来了。

    陈楚含一听,侧目一看,还真看到了江一鸣带着个小厮往她们这边走来,心道这主还真是会挑时候,于是连忙压着声音朝离忧道:“我只是想请离忧姑娘行个方便,今我与姑娘所说之言,还请姑娘切不可再说给第三人听,特别是大少爷!”

    “离忧并非喜欢搬弄是非,招惹麻烦之人,此事大少不必吩咐,离成自当明白其中利害。”既然怕郑子云知道不喜这种行事,又为何要做呢?离忧有时真不明白世人皆常将字挂嘴边,但却又有几人真正明白什么是呢?

    说罢,离忧再次朝陈楚含点头示意,径直抬步走出了凉厅。而江一鸣与拾儿此时亦正好行到凉厅旁边,见状自是停了下来。

    陈楚含虽与江一鸣仅有一面之缘,但辈份上得管江一鸣叫声表哥,再加上刚才与离忧之事,心中终究觉得有些虚,因此便主动微笑着朝江一鸣打了个招呼,问了声好。

    江一鸣见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朝陈楚含点了点头,随后朝离忧道:“没什么事了的话,随我一并回去吧,正好有事找你办。”

    离忧自是连声答应,随继便跟着江一鸣他们一并离开了,几人后,只留下陈楚含复杂不已、难以言明的目光。

    “你怎么和她处一块去了?”走远之后,江一鸣这才出声朝离忧问起刚才的事。其实老远他便看到了离忧与陈楚含在那凉厅内,原本他并不打算从这边路过的,只不过心中有所担心,所以才特意往这边过来的。

    说话之际,拾儿已经很是自觉的将自己甩到了后头,离忧一脸的无奈,也不知道事到底从何说起。她倒不是想瞒着江一鸣什么,这些事对江一鸣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一想到光说这陈楚含,似乎又有些说不太清楚的感觉罢了。

    “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反正没什么事就行。”江一鸣见状,以为离忧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倒也不再追问,直接将刚才的问题给收了回来,转而说道:“一会让拾儿去弄些解暑的冰镇糖水回来给你解解馋。”

    一听冰镇二字,离忧立马条件反般地摇了摇头,连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今就是因为一碗冰镇酸梅汤惹出一大堆不快来,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就行了。”

    江一鸣自是听不明白,却也没有追问,只是有些不解的望了离忧两眼。

    离忧见状,便简单的解释道:“今三少爷让人弄了一大块冰放屋里凉快,又让人做了些冰镇绿豆汤吃,他让小西过来叫我也过去顺便尝尝。大少爷当时也在,本来倒也没事,谁知道后来大少又让人准备了些冰镇酸梅汤亲自给送到三少爷那给他们用,然后就因为一碗他们都不想再喝的冰镇酸梅汤给引出了一场莫名的风波,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把我给绕进去了。”

    顿了顿后,离忧很是无辜地看了一眼江一鸣,继续说道:“那大少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还特意在半路上等我,与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是让人受不了。”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见离忧自个将事大致的说了一遍,江一鸣自然也不去深究那些过程与细节,只是却担心陈楚含对离忧做了什么过份的事,因此才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说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离忧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江一鸣,想了想后,颇为认真地朝他说道:“反正我就告诉她,宁为穷妻,不为富妾。让她不必成天胡思乱想,疑神疑鬼。”

    “宁为穷妻,不为富妾!”江一鸣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随后一副什么都明白了的表,笑着朝离忧道:“说得好!说得好!”

    “你当真觉得我这话说得好?”离忧见江一鸣这般反应,顿时心底一阵狂喜。

    江一鸣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不仅说得好,而且相当有气魄,符合你的子。”

    这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他或者只会一听而过,并不会太放在心上,毕竟话虽简单,可真正能说到做到,坚守到底的人却真的不多。

    但从离忧嘴里说出来,他却十二分的相信,甚至于觉得她天让便应该是这样的。

    得到江一鸣的认可,离忧笑了笑,却微微摇了摇头:“不,这句话其实并不能够真正代表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那到底什么话才能代表?”江一鸣亦跟着笑了起来,目光之中尽是温柔。他心中清楚,离忧并不是一般的想法可以拘限住的,因此,他很是期待听到她心底深处最真实的话。

    而不论她最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他知道,他一定会毫无条件的赞同,因为,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帮她实现。

    此时,江一鸣心底的想法离忧自是不知道,她细细的盯着江一鸣俊逸的面容,打量了片刻,良久之后,这才再次会心一笑,并且一字一句地朝他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