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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醉酒

    回到小竹楼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拾儿正焦急的在院子门口来回张望着。庄里不比外头,靠着林子,上边又都是山头,常有野兽走动。白天还好,只要不走太偏僻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一些小动物什么出没,可到了晚上就说不准了,难保会有些什么害人的大东西。

    看到江一鸣依稀出现的身影时,拾儿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去。又见江一鸣一路背着离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边问边准备帮忙。

    “不用了,她扭到了脚,你去准备些药酒与草药等物品,一会直接送到她的房间去。”江一鸣边说边继续背着离忧往里走,声音也压得很轻,仿佛是怕吵醒了背上的人。

    拾儿这才看到离忧已经睡着了,又听公子说她扭到了脚,自是连忙按吩咐去准备东西去了。

    “我们已经回来啦呀?”上楼时,离忧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眼睛看了看后,这才发现自己还在江一鸣身上:“累坏了吧,快放我下来,我慢慢走上去就行了。”

    “不累,没两步了,你好好呆着就行。”江一鸣侧过头朝离忧说道:“轻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就不长rou呢?”

    离忧一听,笑着答道:“这还不好,我若是一身都是rou,你背这么久,还不把你压成rou饼。”

    说笑间,江一鸣已经将离忧背上了楼,直拉送到她住的房间放下坐好。点上灯,燃上防蚊的熏香之后,拾儿亦将要用的药酒什么的都准备齐全送了上来。除此之外还十分有心的准备了一大盆温水。

    “放着吧,你去帮刘婆婆的忙准备些吃的东西,弄好之后送到这里来。”江一鸣将拾儿打发了出去,自已开始捣鼓起那些药酒、草药来。

    检查了一遍后,又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些备用的纱布等东西后,这才朝离忧道:“先用温水泡一下脚,可以活脉化血,有助于散瘀。你也走了一天,泡一下可以放松一下,会舒服很多的。”

    说着,他将那盆水端到离忧脚下,蹲了下来,一副要帮离忧洗脚的样子。

    “我自己来就行了。”离忧见状连忙拦住江一鸣,虽说他们之间手也拉过了,背也背过了,可若让一个大男人替自己洗脚,她还实在是有些拉不下脸面。

    “你坐着就行,我帮你。”江一鸣这回倒是毫无商量的语气:“放心好了,只是帮你洗脚擦药罢了,不会有什么其他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离忧一听,耳根子都红了,这江一鸣说话还真是直,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样的特性。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江一鸣不由得笑了起来,看向离忧的目光格外明亮。

    离忧见江一鸣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一副捉弄她的样子,因此便干脆别过脸去不理他:“算了,不跟你说了。”

    江一鸣见状,又是会心一笑,随后不再说话,动作轻柔的替离忧除去鞋袜,将一双玉足浸于水中。

    他半蹲在那里,洗得十分的认真,如同对待新生婴儿一般小心呵护,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碰到了离忧扭伤的脚踝。离忧不由得回过了头,定定地望着毫无杂念、专心致志的江一鸣,心中感慨万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有一个男子如此郑重,如此细致、如此用心地替自己洗脚,那样的感触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动所能够形容的。一时间五味杂呈,思绪万千。

    “好了。”用干净的毛巾擦干离忧脚上最后一滴水珠以后,江一鸣抬起了头,对上离忧目不转睛的双眸,柔声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看你。”离忧嫣然一笑,目光流转,脱口便道出了实话:“我在想,我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好事。”

    江一鸣一听,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毛巾起身道:“给你换个地方坐,方便擦药。”

    说着,也不待离忧吱起,径直将她抱到了床上放好。

    拿了几个靠垫塞到离忧背后,让她半着躺好后,江一鸣这才拿起药酒替她揉肿了的地方。

    “会有些疼,忍忍,一会就好。”他边说边轻轻地揉着离忧那肿胀的脚踝,不再看离忧,也不再跟她说话,十分的专心。

    离忧原本还有些不太自在,被江一鸣这样如果抱个大枕头一般抱到床上,不过见他一副心无杂念的样子,也不由得平静了下来,不再东想西想。

    如果是现代,那她自然不会有半点的不自在,可现在毕竟是古代,照着规矩来说,女子的脚那就等于是最为隐密的第二张脸,除了自己的夫君以外,其他男人自然是不可以随随便便给看的,更别说像他们这般,让江一鸣替她洗脚,揉脚。这样的尺度,在这里完全可以说是肌肤之亲了。

    好在江一鸣并不是这种拘泥于世的俗人,瞧他那一副全然没有察觉的表情,更是让人觉得可爱无比。

    “疼吗?”他终于抬头看向了她,询问着,按理说肿成这样应该是有些疼的,可这丫头竟没有喊一声。

    “嗯,有点。”离忧老实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可以承受。”

    江一鸣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边起身去拿其他东西,边道:“揉好了,一会再敷点药就行了,现在疼一点,过后脚才好得快。”

    “还要上药吗?这样就可以了,估计睡个觉起来就没什么事了。”离忧倒觉得应该没那么麻烦,换在现代无非也就是用药酒揉一下,隔个两天就会自己好的,不用那么多事。

    “不行,得再敷点消肿的药,这样会好得更快,而且还能止疼。”江一鸣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很快便将药草捣烂敷到离忧肿的地方,并用纱布包好,这才算大功告成。

    离忧现在只觉得脚踝处冰冰凉凉的,疼痛感果然减缓了不少,这才对眼前的江一鸣称赞道:“不错吗,可以当半个郎中了。”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处理罢了。”江一鸣并不邀功,边说边又打了一点水将手清洗干净。

    正说着,拾儿与刘婆婆两人送晚饭进来了,江一鸣为了方便离忧,特意将桌子移到了床边后这才让他们将饭菜放好。

    “公子,这是张家夫妇送过来的糯米酒,小的给您拿了两壶上来尝尝。”拾儿又笑着朝离忧道:“离忧,这酒可香呢,你尝尝,保证也会喜欢的。”

    离忧回了个笑道:“嗯,一会我也尝尝。你与刘婆婆吃了没有?”

    “还没呢,你们先用,一会下去我们再吃。”拾儿说着与刘婆婆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后便退了出去。

    桌子上摆了六七个菜,个个都做得很精细,都是用庄子里的人送过来的食材做的,主食也做了两三种,看上去相当让人胃口大开。

    “想吃什么,我帮你夹。”江一鸣拿起碗筷朝离忧问着。

    “不用,我自己来,又不是伤到了手,难不成连吃个饭都要人喂了。”离忧稍微挪了挪,挨着桌子坐好,江一鸣见状,也不反驳,笑着帮她把那只包好的脚放好一些。

    “味道好好,这是什么rou,好鲜呀?”离忧边吃边朝江一鸣道:“你怎么不吃?累了一天了应该饿了。”

    “那是鹿rou,是庄里的猎户打到后特意做成的熏rou。”江一鸣边说边又夹了点其他的菜放到离忧碗中:“这个是新鲜的野山菇,营养特别好……”

    一小会的工夫,离忧的碗中便已经堆得如同小山一般,而且每一样夹过来时,江一鸣都会详细的介绍一下,反倒是他自己却还一口也没吃。

    离忧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怕我拘礼吃不饱吗?”说着,她拿过江一鸣面前的空碗,将自己碗中的东西分出了些装好,递给江一鸣。

    “你也多吃点,我自己不会客气的。”

    江一鸣微微一笑,听话的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试试这酒怎么样,张大嫂说你可是最喜欢喝这个口味的糯米酒了。”离忧边说边帮江一鸣与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虽然她酒量不行,不过喝上一杯尝尝味道倒是没问题的。

    “香纯无比,口感宜人。”江一鸣边说边端起了酒杯,小口浅尝了一下后这才一饮而尽:“还是跟以前一起的味道,果然纯正,你也尝尝吧。”

    离忧见状,倒是真有些想试试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顿时觉得满口余香,而且还带着那么一股子淡淡的甜味,并没有平时所喝之酒的辣劲,十分的爽口怡人。

    “果然不错,跟喝果子酒有些相似。”离忧边说边学着江一鸣的样一饮而尽,随后又给两人都添上了一杯。

    “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就当答谢你今日背我回来,又亲自替我治脚。辛苦了。”离忧边说边端起手中的酒,不等江一鸣出声再次一饮而尽。尝过之后,只当这酒跟一般的果子酒一样,没什么度数,因此多喝几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江一鸣笑而不答,只是也跟着举杯饮尽。笑笑的看着眼前的离忧再次忙碌而快乐的倒着酒,吃着东西。

    离忧一连又喝了三四杯,越喝越觉得这酒好喝,跟现代喝果汁一样,江一鸣见状,又给她添了些主食,让她吃多些东西。

    “倒是不知道你酒量还挺不错的。”见离忧已经喝了五六杯了,还端着别一壶倒酒,江一鸣笑着说道:“慢点喝,酒多的是,不够下边还有。”

    “谁说我洒量好,我酒量最差劲了,普通的洒三四杯便会微微有些醉意了。”离忧边说边准备再次喝下手中的酒。

    江一鸣一听,连忙按住离忧的手,不让她再喝:“快别喝了,酒量不行,怎么还喝这么多,我还当你能喝呢。”

    “没事,这酒跟果汁差不多,多喝几杯没问题的。”离忧不在意地笑了笑,说话间却隐隐觉得头有些晕晕的感觉。

    “谁说的,这糯米酒喝起来好象没什么,但后劲大着呢,你这五六杯最少可以当普通洒的十来杯了!”江一鸣这才明白离忧根本不知道这糯米酒的厉害,连忙彻底将她手中的酒杯给拿掉,不再让她喝。

    “啊?不会吧?”离忧微微摇了摇头:“我说这头怎么晕忽忽的,你怎么不早说呀!”

    江一鸣见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哪里知道离忧如此不胜酒力,早知道最多让她喝两杯就行了,看来今晚有得闹腾了。

    “你有没有喝醉过?”江一鸣眼见离忧愈发的不对劲起来,所以只好先打听一下她的酒品如何,若只是醉倒睡上一觉那还好,若是其他的那还真是有些麻烦了。

    “喝醉?笑话,我怎么可能喝醉?”离忧连连摇头,极力否定道:“我这人酒量不行,可酒品还是很好的,一共就喝多过两次……”

    “不对,不对!”离忧又摇了摇头,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掰着手指头数着说道:“一次、两次、三次……对,就三次,我不会记错的,就喝醉过三次,总共也没喝几杯酒,只是话有点多罢了,绝对不会打人、骂人什么的。”

    江一鸣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这丫头现在已经醉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行了,你已经醉了,我扶你躺着休息一下,再让刘婆婆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喝下睡一觉就没事了。”他边说边拿掉离忧手中的筷子,扶她在床上靠着休息。

    正准备出去吩咐刘婆婆煮些醒酒汤过来,却被离忧一把给拉住,不让走。

    “不用,我不喝什么醒酒汤,我又没醉。”离忧一脸的娇笑,另一只手指着江一鸣的鼻尖道:“你看,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你,就一个你,没有看成两个,也没有看成三个,我哪里醉了。”

    “好,你没醉,我去去就来,你乖乖在这里躺着休息,好吗?”江一鸣伸手握住离忧的手,如同哄孩子一般哄着。

    “不要,我不要你走!”离成这会的酒劲差不多全上来了,大脑完全不听指挥,只是下意识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一把抱住了江一鸣的腰,将自己整个人塞到他的怀中,大声地说道:“我不要你走,一会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我就找不到你了,那样,我又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我不要,不要……”

    江一鸣不由得愣住了,片刻之后,这才用力的回抱着离忧,柔声安抚着:“好,不走,我不走,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也不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再孤单!”

    “一鸣,你真好!”离忧会心一笑,从江一鸣怀中挣扎了出来,醉眼迷离地望着他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活这么多年,除了爸爸mama以外,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只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了这里来,就再也,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当时我好伤心,好难过,因为这个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你知道那样的感觉吗?不是害怕,也不仅仅只是难过,而是一个人的时候心底深处的那种莫名的恐怖!”

    离忧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如同自语,也如同向江一鸣倾述:“爸爸mama很爱我,在她们身旁我从不都不会感到恐怖。对了,你一定不知道爸爸mama是谁吧,就是你们所说的爹爹与娘亲呀。他们也再也看不到我了,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一鸣,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孝顺的女儿呀,我什么也没有为她们做,却还要害得他们为我伤心、难过。”

    “不,你是这世上最孝顺的女儿,你现在只是醉了而已,你爹娘虽然离开了你,但他们却永远会保佑你的。”江一鸣只道离忧是醉了,说的话才会有些不太对劲。

    “一鸣,我好想听mama给我唱歌呀,可是却再也没有可能了。”离忧是醉了,她想起了许多的往事,想起了穿越前与父母在一起的幸福生活,想起了平日里深藏在心底的孤独,想起了曾经的那些温馨的点滴。

    “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人会叫着我的小名,摸着我的头发,给我唱歌听了。”她的眼神有些散乱,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发呆,不经意间,一行泪就这么静静的流了下来。

    眼前的离忧如同被抛弃的小狗一般,无助而可怜。江一鸣看得心疼不已,这样的她,他懂,那样的滋味,他亦明白。即使平时表现得再坚强、再无所谓,可内心之中的那种伤与疼却终究无法完全抹去。

    他再次紧紧的抱住了她,如同寒夜之中相互取暖一般,是给离忧的安慰,同时也是给他自己的温暖。

    “你的小名叫什么?”他在她耳畔轻柔的询问,如同珍宝一般小心呵护着。

    “丫丫,mama他们总是喜欢叫我丫丫,就是长大了还叫,有时我还觉得不好意思,烦他们这样叫我。可现在,我再也听不到有人这样叫我了。”离忧眼中的泪流得更凶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哪怕是以前根本不在意的东西,甚至不喜欢的,可现在却发现竟是那般的珍贵。

    “丫丫,真好听的名字。”江一鸣伸手抚摸着离忧的长发,边喃喃地叫着:“丫丫别伤心,丫丫别难过,以后我会代替你的爹娘好好照顾你,我会叫你丫丫,我会抚着你的长发,给你唱歌,我会好好爱你,甚至超过爱我自己!”

    说着,江一鸣启唇轻唱,低低柔柔的歌声顿时响了起来,没有太多的技巧,也没有多么动听的旋律,但却充满着爱与幸福。

    “夜已深了,快些安睡吧,梦中有我不要害怕。我会陪你直到永远,就算地老天荒也不会改变……”

    简单而动人的歌声不断的重复着,如同歌词所唱一般,怀中的人渐渐睡着了过去,而夜却被这歌声渲染得无比温馨。

    第二天,离忧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她费力的爬了起来,摇了摇仍就有些晕忽的脑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房间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昨日的半丝痕迹,唯独那一头的晕忽可以证明,昨晚她的确喝醉了。

    “惨了,昨晚上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呀?”离忧四下看了看,当然并不是担心什么酒后乱性之类的,毕竟江一鸣可是正人君子,肯定不会趁人之危。

    只不过,她这人酒量差得出奇,酒品也不怎么好,稍微喝多一点点就管不住嘴巴,喜欢说个不停。昨晚喝了那么多,指不定醉成什么样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跟江一鸣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印象中反正好象说了不少的话,可具体说了些什么却一句也记不住了。

    麻烦了,要是说了些江一鸣听不懂的话那应该怎么办呀,他不会将她当成神经病吧?离忧此时最担心自己喝醉了将现代的一些事通通说出来,要真那样的话,可就有得麻烦了。

    正想着,江一鸣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走了进来,见离忧醒来了,快步走过来道:“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离忧摇了摇头:“其他还好,就是头还有些晕。”

    “喝多了,第二天醉来都会这样。来,将这醒酒汤喝下,一会就好了。”江一鸣坐到床边,将手中的醒酒汤一口一口的喂给离忧喂。

    “一鸣,那个昨天晚上……”离忧边喝边小心翼翼地望着江一鸣,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昨晚的事。

    “昨晚上怎么啦?”江一鸣故意装做不明白,见离忧吞吞吐吐的,便反问着。

    离忧嘿嘿一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后,有没有做些什么荒唐的事,或者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呀?”

    “有啊,你做了不少冲动的事,而且还说了许多大胆的话。”江一鸣一脸正经的说着。

    “真的呀?”离忧一听顿时有些慌了,连忙问道:“我都做什么了,说什么了?”

    “你一把抱住我,怎样都不肯放手,而且还不停的说要嫁给我!”

    “噗!”离忧吓一大跳,刚刚喝进嘴的醒酒汤全部给直接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