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徐徐图之
她这自然不是危言耸听，今日这事是恰好叫她遇上了，可她不在之时呢，若是再遇上这等跋扈的，酒楼里又没个人能够制服，难不成就眼睁睁吃亏不成？ 李掌柜闻言显出为难神情来，他自然也知道这是极大的问题，可这事他阻得了一时，又哪里能预见下次会是如何？ “回东家少爷，咱们一品居其实这样的事委实不多，可每次都很麻烦，能来这里用饭的都是些个有身份的，若起了争端，自是不怕赔偿不起，且一旦火气上来，咱们这酒楼的伙计可真是……”李掌柜欲言又止。 能得了客人的赞誉，李掌柜自然也算得是长袖善舞的，否则也不会在这京城之地将一品居打理得如此之好。 可正如他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来客会买萧瑜的帐，但火气上来，谁会买一个掌柜的帐，一个伙计的帐？ 良辰暗暗叹了口气，心知李掌柜说的是实话，这事确实也不是他一个掌柜的能解决的，总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他能做的实在有限，面对那等好身手的，除了被欺侮又有何法。 “这事也不急，回头我自会回去想了法子，这几日一品居我也会着人照看着些，李掌柜只管好生打理生意就是了。”良辰想了想，终还是先将这个撂下。 自然不是不急，只是不急在这时，况且良辰想到，既然一品居会发生这般的事，又岂知其他铺子就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如今为难个掌柜的也没用，倒不如她回去好生想想到底要如何解决。 “谢东家少爷，谢东家少爷。”李掌柜闻言忙不迭点头。 倒不是要推卸责任，而是这事确实已然成了他的心病。 从前到了年底查账之时，也曾想过要跟郡主提上一提，可显见郡主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其他掌柜的又都不言语，几次张口想说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 如今难得东家少爷竟主动提了要管，怎能不叫他高兴？ 眼瞧着李掌柜仿若极为高兴她这态度，并不是那等想要粉饰太平，一味瞒着东家的，良辰心里也有些满意。 忽而想起方才离去的那些个客人，良辰立时一凛，这可是万万耽误不得。 当下便是招手叫掌柜的近前来，细细与他说了一番自个儿的打算，听得李掌柜那般稳重的人竟也是忍不住欢喜极了，不住跟着附和，还时不时提出一些个自个儿的想法。 如此两人密谋一番，李掌柜自觉心中大定，原先心头的郁结本就因着东家少爷要管事而去了一半，如今这般一听，更是一点儿不剩了。 良辰笑了笑，嘱咐李掌柜若是有事自叫人与她说，便也就叫李掌柜自下去忙了. 这眼瞧着要开始应对午间客人多的时候，自不好留下他，而良辰自个儿便留下再稍坐一会儿，瞧着整理好了再走。 今日出了这事，良辰却是对李掌柜不赏不罚，没有半点说法。 非是她心中无决断，恰恰相反，正是因着这事给她大大地提了个醒，叫她正视从前未曾注意到的问题，是以才决定从长计议。 心中有了打算，良辰便是抬眼四处看去，却是不经意间瞧见那旁边正利落地将桌椅都扶起来，拿了抹布正卖力地擦着的小伙计，良辰忍不住乐了。 这就是方才在楼下cao心了这个又cao心那个的小二，方才上来了还一直不离她们左右，瞧着还想凭着那小身板护得她们周全一样，直至李掌柜过来，他才悄没声息地站到了李掌柜身后。 如今见得掌柜的没被东家少爷责罚，又仔细地吩咐了大家做事，他那样子看着比掌柜的还高兴，做起事来更是卖力的样子。 叫过花铮来，良辰抬手指了指那小二，示意花铮把他叫过来。 花铮许是也觉得那小二还颇不错，听得小姐吩咐，便是乐得轻快走去，对那正忙得不亦乐乎的小二说了些什么。 那小二闻言转头，正对上良辰瞧过去的视线，立时身子一正，手脚都有些不知要往哪里摆了。 身边的花铮抿唇一笑，不知又说了句什么，那小二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跟在花铮身后走了过来。 “见过东家少爷。”方一近前来，便是赶忙见礼道，确是个知规矩的。 “行了，不必多礼。”良辰笑了说道，见那小二状似有些拘谨，便是和气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良辰方才是在一片混乱中找了张幸免于难的桌子坐了下来，如今酒楼的小二都在不远处整理，只有她这里因着她们主仆在，一时还没过来，因此听得良辰发问，那小二先是一愣。 方才掌柜的已经小声交代过他们这是东家少爷，自是要小心应对的，可不曾想东家少爷竟会问他的名字。 继而反应过来这近前只有他一个伙计，便是恭恭敬敬答道：“回东家少爷，小的名叫顺子。” “顺子？”良辰轻声重复了一遍，这才笑着接着问道：“可读过书？来一品居做事多久了？可还习惯？” 一迭声问了几个问题，却都是些个寻常的，自叫顺子觉得这东家少爷平易近人。 “回东家少爷，小的来一品居快两年了，从前略识几个字，来一品居后掌柜的也教了小的算账，只是小的愚笨，学得很是一般，不过小的在一品居都习惯，都习惯。”见得东家少爷架子不大，待下人宽厚，又是说起这些问题，顺子明显很是高兴，便是脸上笑得更开了些。 “识字好，算账也要学，学得慢不要紧，只要坚持，早晚能学好，名字不错，好好干，往后必定会顺顺当当的。”良辰听了也觉不错，便是鼓励道。 想着这李掌柜倒也算得有心，还知道提拔提拔酒楼的伙计，平日里指点也就算了，竟然还教得小二识字，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看来要多查探查探了。 顺子没想到东家少爷会这般夸他，当即面露欣喜，终还是记得自个儿身份，便是忙点头道：“谢东家少爷，小的一定好好干，一定好好干。” 虽仍是弯着腰，可那嘴角的笑意却是如何也挡不住，仿若浑身更有干劲儿了一般。 良辰也跟着笑了起来，回头朝花锦瞧了一眼，花锦便是自钱袋里拿出块碎银子赏给了顺子。 瞧着顺子接了银子又是去忙忙碌碌干活的样子，良辰便是点了点头。 这顺子看着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却难得是个勤快肯吃苦的，自进门瞧见他做的一切都叫人心生好感，又见性子也不错，若日后好生培养，许也能是个能担事儿的。 至于如今瞧着经验浅，这些都是日后可以培养的，并不算得什么难事。 想了想，良辰招手叫过花锦来，嘱咐拿了银子去给掌柜的，交代待会儿她们离开之后自赏了酒楼里的人，只说是东家体谅大家伙儿今日的辛苦。 花锦点头而去，良辰坐在那里思量，必得加紧培养出一批自个儿的人来，如今要用人的地方越来越多，往常在府里还不觉得，这一旦有个什么事，人手上立时便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好比今日，她名下的铺子要人照看，她就只能是用了许护卫的人，可这几个自萧瑜那里借来的人毕竟有限，且她还打算要安排人去查探等等。 眯着眼想了想，往后的可以慢慢寻着，眼前耽误不得的，只怕一开始只能是从她爹和两个哥哥那里夺人了。 良辰这里打着如意算盘，萧大将军及萧瑾萧瑜几人却是不知自个儿的人已经是叫人惦记上了。 这里楼上刚刚打扫完，也渐渐又来了些客人，许护卫与两个手下便回来了。 若是寻常出去办事良辰自不会等着，可想着方才那女子受了委屈，又是非她能找回面子的，那般心性的，自然首要念头便是回家诉苦。 果不其然，许护卫等人回来得很快。 小声说了探得的情况，良辰皱眉，便也没有多说，而是安排许护卫找了人守着一品居，防着有人来报复闹事。 瞧得许护卫留下几人，良辰自带着人离去，临走之时瞧了眼那包厢，那自称沐嫣的小姐带着丫头一直在里面未曾出来过，先头倒是瞧见送进去不少吃食。 倒是个心宽的，方与人发生了争执，却是丝毫不影响用饭的心情。 良辰摇摇头带着人下楼，迎面却是正与一队要上楼来的劲装男子走个对头。 为首之人面部轮廓颇深，衣饰倒是寻常打扮，只是通身流露出的气势却是不凡，定然是个练家子。 那人见差点与良辰撞上，忙退后一步，身子侧了侧，笑着道：“你们先请。” 脸庞有些黝黑，笑起来倒是憨厚，只那语调，听着并非京城人士。 良辰闻言一笑，敬人者人自敬之，真该叫那姜二小姐过来瞧瞧该怎么与人相处。 “如此，多谢兄台了。”良辰也爽快一抱拳，便是带着自己人下去。 听得身后那些人也噔噔噔上了二楼，许护卫忽然近前一步，低声说道：“少爷，那些人似乎是云南沐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