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斗争开始
“辰儿……”萧瑾萧瑜听得那婆子亡故也很是惊讶,可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是以并不曾反应太大,只是见得良辰举动,顿时担忧道。 良辰有些怔仲,对上两个哥哥关切的眼神,摆摆手示意自个儿无事,却是疾步走到窗前,伸手猛地推开来,顿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方才突然觉得这屋子里好闷,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书月更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一片,早已没了反应。 在屋子里本就穿得少,良辰跑去吹风吓了几个丫头一跳,正忙忙要拿了衣裳,却萧瑜萧瑾阻止了,只得担忧地站在原地。 被风一吹,良辰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忍不住闭了闭眼。 那婆子没了,没了……这念头反反复复在良辰心头萦绕。 “辰儿……”瞧了一会儿,萧瑜唤了一声,便是要站起来自个儿过去看看,这次却是被萧瑾抬手拦住了,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动。 萧瑜虽担忧,可被三哥这一拦,却也是明白了过来,便是停下了动作。 总是要过这一关的,十一岁时他第一次见到死人,不是如meimei这般听见旁人说,他是真真切切见到,那人血rou模糊,至死都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他当时用手努力扼住喉头,才没有呕了出来,却是在夜里惊吓得噩梦连连,一连几日都不曾安眠。 可终究还是适应了,如今他不知该说自个儿是冷血还是如何,只知道有些人是必须死的,有些事是必须做的。 萧瑜叹了口气,便是坐回了位置,萧瑾也跟着叹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良辰自不会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这一半晌的功夫,她的脑海里已经走马灯一般地将自她来此之后的事情快速地闪现了一遍,最后定在那未曾谋面的张婆子离去之事上。 良辰,没事的,这才刚刚开始,一切才刚刚开始。 下意识伸手抚了抚胸口,叫自己镇静下来,在心中告诫自个儿,这事越发比她想象得更为复杂了,往后要习惯。要面对。 兀自待了半晌,才觉得方才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了下来。 “那院子现在如何了?”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良辰才转过头,出乎意料地径直看着花铮问道。 “奴婢过来的时候,见着郡主院子里的嬷嬷和几个jiejie都过去了。”花铮一怔,却是立时敛了心神,快速回复道。 良辰闻言点头。有娘处理自然不必她担心,十几年的当家主母,处理这样的事,只有她跟着学的份儿。 只是瞧着花铮同样不好的脸色,想来这丫头也是吓到了,这丫头虽并不曾清楚这背后的事情。可凭着她的聪慧,只怕也猜到那婆子的离去并不寻常。 罢了,她要开始习惯。跟在她身边的丫头自是少不了也要如此,便是就一同吧。 “跟着过去瞧瞧,无需做什么,只打听打听府里都怎么说。”良辰想了想,便是吩咐道。 花铮领命下去。那书月仍是跪坐一旁,由花锦守着。却是人显得有些痴痴傻傻,竟是一点反应也无。 “辰儿你……没事吧?”萧瑜看着meimei原本一脸苍白,却是在冷风吹了后不知怎的,先前那慌乱的神情消失不见了,还能有条有理吩咐丫头做事,不由开口问道。 良辰闻言抬头,看向两个关切的哥哥,便是展颜笑了,这笑容并无一丝的勉强。 方才她是心惊,甚至觉得阵阵的憋闷袭来,一瞬间差点站不住。 她承认她方才吓到了,任谁听得这样消息,只怕也会觉得脊背发冷,尤其前一刻她还吩咐了人去找那婆子过来,不想却是再也找不见了。 可这不表示她就怕了,或者说打算退缩,若真的背后有鬼,那这斗争才刚刚开始,她怎么能就言败了。 走水,禁香,死人,一步步将手伸进了萧府里,这些个她半点印象也无的事情如今真切地发生了,接下来会是什么? 还会有比这更为可怕的吗?至多不过也就是这样了,既然如此,她还怕什么。 若真的有,便尽管来吧,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与灭门相比,她还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没事,哥哥们不要担心,不过是一时心惊罢了,并不算得什么,只是这样一来,这线索怕是要断了。”良辰安抚道,却是说着不由皱了眉。 “线索断了再查就是,此路不通自会有别的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萧瑜也是凝眉,总归是没了一条人命,却并不如良辰那般担忧,毕竟这样事遇过不少。 “嗯,不若去娘那里看看是否有能做的,也好能……啊,浣衣院里有个丫头,倒是可以找来问问。”良辰也点了头,正说着要去霞来院与母亲一起,突地想起荷蕊,便是出声说道。 “喔?”萧瑜心思动得快,立时明白这丫头定然不是寻常的浣衣丫头,如若不然,良辰也不会特意提起。 良辰便是将当初荷蕊奉命来偷窥一事简单说给两个兄长听,否则这样关头,只怕两人未必肯叫一个没相干的丫头来问话。 她自不怕叫人知道她与萧美景的矛盾,认真说来,这该是萧美景与萧家所有人的矛盾才对,岂不知到最后便只有她一人保全,余下人全成为她上位的垫脚石。 “所以,你果真给那丫头喂了药?”开口发问的是坐在一旁的萧瑾,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责怪之意。 良辰全无愧疚地点了点头,脸上神情极是无辜。 下药又如何,她不过是用药牵制她,又不曾直接灭口,做错事难道不该受了惩罚? 见得自家妹子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兄弟俩一时有些无语,不禁反思,是他们对meimei关心太少吗,何时meimei竟然可以如此胆大心细行事了? 良辰也不说话,任由两个哥哥兀自纠结,早些叫他们认清现实也好,她自做不来那天真无邪不问世事的闺阁小姐,如今身在阴谋漩涡之中,她如何能自欺欺人地置身事外? “也好,你如今这性子,也叫我们放心不少,至少不会叫人欺负了去。”半晌,萧瑾才又是开了口,倒是叫良辰心下觉得温暖,她便知道这个哥哥虽是性子使然情感不那般外露,可对她的关心自是不比萧瑜少的。
“哥哥们放心,辰儿自不会被人欺负,辰儿可是要与两个哥哥一同好生守护这个家,守护爹娘的。”良辰抿唇而笑,颊边酒窝若隐若现。 虽记起还有荷蕊这么个人,可娘亲这会儿许是正看住了浣衣院的人,不若过去看看,许是可以直接在那边便找见了人呢,兄妹几人便是起身一同去霞来院。 “先留在厢房吧,去跟七小姐说一声,就说你们一同去浣衣院的时候听得了这消息,书月一时魇住了,恐回去会过了病气给七小姐,先挪出去将养几天。”想起那边厢还有个眼神涣散浑身直打摆子的书月,良辰临出门之时吩咐道。 虽书月过来是人人皆知的,可这会儿浣衣院正乱着,不若就着这个借口先将书月悄悄留下,否则这个样子回去,谁知道会不会惹出乱子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花锦点头应道,随即摆手示意花镕花钎两个跟着小姐过去伺候。 两位少爷并着自家小姐一出门,花锦便是自个儿回身一个手刀劈昏了犹自呆愣的书月,将人带去了西厢房,随后将一颗被小姐称为关押第一药的药丸给喂了下去。 蕴阁里本就人少,加上如今一个神情恍惚口不能言的书月,自然是清净,可霞来院里站了不少人,却也是肃穆一片。 良辰兄妹三人踏进门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良辰早换回了女儿家的装扮,见得和婉郡主端坐在上,却是细瞧仍瞧得出那脸上的不悦。 良辰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挨着娘亲身边,便是一同听着下头的丫头婆子们一个个诚惶诚恐地回着嬷嬷的话。 浣衣院的婆子丫头们许是吓坏了,翻来覆去说的也不过就是花铮打听来的那些消息,叫良辰忍不住有些个失望。 然而终究还是能理解的,京城许多府里想是这类的事有很多,可萧府里这样事却是极少,因着和婉郡主这个当家主母宽和,下人们即便有些勾心斗角也是有限的,倒都算是规规矩矩,只除了从前不怎么拿她这个九小姐当回事例外。 兄妹三人陪着娘亲一起审问了浣衣院的人,又听得娘亲有条不紊地吩咐都封了口,之后留下用了午饭,这才各自回了院子。 花镕在霞来院之时,已经找机会告知了荷蕊,良辰回来时,荷蕊正等在蕴阁。 那嬷嬷突然暴毙的事,荷蕊身为浣衣院的人自然是清楚的。 据说这张婆子自来身子就不好,常常心口疼,这在浣衣院是人人都知道的。 可要说起异常,却是要追溯到几日前,因着前几日那婆子好似突地有了一笔银子,任由人们如何缠问,却是不肯说这银子来历,只说是贵人赏赐。 紧接着就在下人们的艳羡中,大方出手给儿子媳妇买了东西,还说什么往后只要好好做事,不愁没银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