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姐快进去吧，六小姐她们也都过来了。”花锦帮着良辰将衣裳整理好，便是轻声催促道。 良辰点了点头，便是由着守在门边似是在等着她的木槿打了帘子，进了坐满人的屋子。 “辰儿快过来。”和婉郡主正与人说笑，见得女儿进来，便是抬手笑着招呼道。 良辰展颜一笑，忙乖巧地上前，又听着娘亲说了一一见礼，直说过来晚了，还请见谅。 屋子里坐了几位面生的贵气夫人，并着各自身边如花似玉的小姐，良辰都不认得，上次去侯府拜寿之时，实则是萧九小姐于风口浪尖之时现身，众人将目光定在她身上不稀奇，她却无法一一记得许多陌生人。 众人自是又一番回礼，倒也叫良辰将人认了个遍。 “你就是萧九小姐？”良辰刚一坐下，便是见得中书令夫人旁边坐着的娇俏少女歪着头好奇道。 “灵儿，不得无礼。”中书令夫人魏氏有些责怪道，然而那脸上的宠爱之意却是叫人难以忽视，随即转头看着和婉郡主道：“这丫头叫我宠坏了，平日在家里也是这样莽莽撞撞的，可不知叫我多头疼，郡主可别见怪才是。” “娘，我是见得萧九小姐貌美，上次侯夫人寿辰灵儿没去，错过了萧九小姐可是好生遗憾呢，娘就莫要怪我了，不都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灵儿也不算错啦。”贺歆灵吐了吐舌，不依地看着她娘道，却是偷眼去瞧了良辰一眼，果真露出好奇样子来。 良辰转头瞧见娘亲笑着却并未开口，便是抿唇一笑，声音轻快地说道：“良辰也是早就听闻表姐说起过贺三小姐，上次错过。可不只是贺三小姐觉得遗憾，良辰也深有同感呢。” 这中书令家的小姐倒是会说话，看似与娘亲撒娇，实则意在恭维她貌美，却又不会显得太过刻意。 “看，娘听到了吗？我与萧九小姐心有灵犀，娘可不能说我无礼了。”贺歆灵很是高兴，朝着娘亲得意扬了扬头，却是干脆跑了过来良辰身边。 身后丫头眼尖，忙在良辰身边加了位置。贺歆灵便是毫不客气坐下，一副与良辰一见如故的样子。 “得得得，我算是管不住这丫头了。你们瞧她与萧九小姐那亲近样子，我说怎么巴巴地问了我都有谁来，却不知还是惦念着要结识了萧九小姐呢。”中书令夫人也是个快人快语的，一边给自家女儿拆台一边不着痕迹与和婉郡主拉近了距离。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倒是叫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咳咳咳……”正说笑之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顿时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良辰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一瞬就反应过来这是萧美景，怪道都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如此放在这关注之上，怕也是成立的吧。 “景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早上出来的时候着了凉了？”见得萧美景尽力压着声音，却是连着白皙的脸庞都憋红了的样子。和婉郡主不由关切问道。 和婉郡主对几个庶女虽不会很是亲近，可该做到的一向都不会差了的。 “咳咳咳，母亲。是女儿失礼了，想是太过大意着了凉，不妨事的，咳咳咳……”萧美景一边勉力笑着回话，一边又是忍不住一阵咳嗽。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亏得身后丫头扶着才坐得稳。 “可莫要大意了。这在外头不比家里事事周全，你这孩子也不早说，快些去歇着吧，待会儿去进香之时再着人去叫你。”和婉郡主抬手示意身后的娉婷过去，连声吩咐道。 娉婷微微笑着过去，亲自扶了萧美景站了起来。 “是女儿失礼了，便不扰了各位夫人小姐的兴致，女儿先下去了。”萧美景站了起来，一手拿着帕子轻轻掩着口，便是朝着和婉郡主福身，又与各位夫人小姐赔罪道。 只是见得偶感风寒症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且只是萧家的一个庶女罢了，是以萧美景的离去并不曾引得人关注，纵然关切也因着要顾着身份而不好开口，众人便是有志一同不提这个，兀自接着方才自是说笑。 显见得几位夫人有话不方便当着女儿家的面儿说，极有眼色的小姐们便是纷纷找了借口说要出去转转。 “萧九小姐，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听说这后头的梅花开得极好，在京里都很是有名呢。”方到了外间由着丫头们招呼坐下，贺歆灵便是笑着说道，眉眼弯弯看着很是讨喜。 良辰犹豫着想要拒绝，后院的梅花她方才已经瞧过，并与花铮共同认为不如蕴阁后院的好看，且外头着实有些冷，可对上这样一双期盼的眼睛，良辰稍稍挣扎后还是开口道：“好啊。” 眼角余光瞧见花铮忍笑的样子，良辰也对自己颇有些无奈，果真是从来不会拒绝美人啊。 默默叹口气，重新换上笑脸与贺歆灵并肩走出去，见得其余几位小姐仍是坐在那里饮茶，其实良辰也想加入她们，虽说方才便是已听得她们在谈着她丝毫不感兴趣的近日里宫中传出来什么首饰的新花样了。 “萧九小姐似乎并不爱说话？”慢慢朝着后院走去，贺歆灵微微慢了下来，笑着开口道。 “许是今儿个早起有些困倦，哪里是不爱说话，我娘常说我平日里话太多呢。”良辰无意识揪着玉饰带着，笑着回道。 “巧了，我娘也常这样说我。对了，上次听得说洛公子极力夸赞萧九小姐的玉饰，可就是这个？”贺歆灵闻言也是一笑，随即顺着目光落在良辰压裙角的玉饰上。 良辰抬头，未曾错过贺歆灵极力镇定下那一抹紧张，顿时了然了，怪道初初见面就与她亲近，却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倒也不讨厌，哪个少女不怀春，如洛占月那般瞧着风光霁月的人物，引得闺中少女倾心相许也是可以理解的。 “洛公子谬赞了，其实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不过是碰巧入了他的眼罢了。”良辰淡淡一笑，四两拨千斤说道。 “萧九小姐莫要误会，我只是听得家兄与洛公子闲聊之时，无意间提及，并不是听得姜……”显然贺歆灵后知后觉想起这事在姜绮梅的有意歪曲下，成了良辰有意在洛公子面前炫耀了，见得良辰这般态度，这才急急补救道。 “并不曾误会，不过确实是凑巧瞧见，你看，实则也极为普通不是？”良辰见得她着急，便是开口打断道，示意她去瞧那玉饰。 良辰失笑，这贺歆灵本还以为是个八面玲珑的，不想这样性子外露。 “我……萧九小姐可是与洛公子很熟悉？”见得良辰轻笑，贺歆灵这才松了口气，仔细打量了两眼那玉饰，随即想起自个儿想要问的，这才顿了顿，鼓足勇气问道。 良辰莞尔，要如何回答，那日在侯府表现得两人是初识，可说实在来讲，洛占月倒是算得家人之外她颇为熟悉的了。 “洛公子与家兄是好友，是以与良辰也算得熟悉，便是叫良辰也当做兄长一样的。”想了想，良辰终究是寻了个稳妥的说法。 见得贺歆灵细细瞧着她，像是要瞧出她是否有作伪，良辰便是大方迎上她的目光，这话可是一点假都不曾有，她底气足得很。 倒是她这样坦荡样子叫贺歆灵不好意思了，便是连着耳垂都有些微微变得粉红，冬日里寒风一吹，越发显得娇羞可人。 良辰暗笑，便不知洛占月那样性子，是否注意到有这样美人倾心于他。 “张二小姐……”良辰正要开口说了什么为她解围，却是见得贺歆灵陡然神色微微一变，继而才笑着开口道。 良辰也转头去看，却是见得贺歆灵瞧过去的隔壁院子里，先头瞧见的白衣少女竟是还站在树下。 良辰迅速回想自她先头见得这少女回去之后过了多久，莫不是这张二小姐便是一直在这里不成？ 被贺歆灵称为张二小姐的少女也转过头来，见得贺歆灵微微一愣，随即见得良辰，便是又抿唇一笑，对着二人点了点头。 隔着院墙自是不好说话，那张二小姐显见得也意识到良辰等人怕是不会马上离去，两边都有人留着确是有些怪异，便是再次点了头后轻轻转身离去了。 良辰看着她袅娜的动作，果真称得上是踏雪无声了，自然不是说她功夫高超，而是那步态神韵，便是连一个背影都显得极为动人。 显见得贺歆灵与她的想法是一样的，便是神色有些复杂地瞧着张二小姐的背影。 虽是一早就到了，可因着来普沅寺上香的香客极多，又不曾单独为了她们而闭寺，是以便是说了要待午间人少了之时才过去。 上香虽只是个借口，可到底远远来了普沅寺，良辰便是跟着众人一同过去。 跪在蒲团之上时，良辰却是蓦地心静了下来，静静合上眼，仿若身边的声音都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