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你快离开这里
事情闹大了，场面一下已经不可收拾了，刚才一帮看热闹的人似乎才醒悟过来，他们不想让这种局面再延续下去，便出来干预，但他们都站到了包工头一边。【】其中一位老者站出来，指责刘蟾蜍的行为，威吓他再动手就对他不客气。面对指责他的老者，面对所有的敌视他的眼神，刘蟾蜍似乎一下冷静了不少，他感到了一份胆怯，便没有再敢硬碰，而是迅疾退到墙边，并不输气势地为自己进行辩解。 站在一旁的炊事员着着实实地领教了眼前这个“小杂种”的厉害，他早就没有先前的那份张狂的气势。看到倒在地上的为自己出气的包工头，愣神了半天，他才招呼过来一位工友，一起使了老大的力，才将包工头扶了起来。 包工头弓着腰站着，用手捂着腹部，嘴里还在哎呦哎呦地叫着。发现包工头脸上的汗就流出来了，工友们感觉包工头伤的不轻，便催促他快到医院的检查。炊事员和一位工友便搀着包工头向门外走去。 走到大门外，包工头回转身来，望着刘蟾蜍骂道：“小杂种，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便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砖头，向屋内的刘蟾蜍砸来。刘蟾蜍早有准备，将飞过来的砖头躲开。 面对包工头的挑衅，刘蟾蜍握着双拳又准备冲过去，被那位老者呵斥住了。 随着包工头的离开，铁皮棚里吃了饭的和没有吃饭的工友便很快散去，他们回到各自住的地方，等待有人来为他们解决中饭的问题。 空荡荡的铁皮棚内，一下安静下来，只有刘蟾蜍愣神地呆在那里。很过了些许时间，刘蟾蜍已经慢慢从冲动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回想刚才过去的一幕，刘蟾蜍觉得弄成目前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都是自己造成的：张大爷不是说了嘛，所谓的荤菜rou本来就少得可怜；更何况炊事员在用勺子跟你盛菜的时候，又没有故意地将菜中的rou挑出来，而是很随意地用勺子一盛，怎么说是他有意地跟你过不去，欺负你是新来的呢？就这么一点事，你去找炊事员时牛逼哄哄的，别人凭什么就吃你这一套？而炊事员也只是话说的不好听而已，你有必要就着性子就将碗砸进菜盆里？而那包工头给你一份差事，你不感谢别人，还将人家重重地踢了一脚，看来他伤的不轻，现在还不知有多严重啊。包工头是骂了我，但人家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比你自己父母的年纪都要大啊，说你个小杂种，又多大个事？在家时，父亲发起火来，也不是经常骂自己是小杂种吗？还有，张大爷，是多好的人，帮助你，给你的人生提出建议，而你却恶狠狠地吼人家啊。唉，刘蟾蜍啊刘蟾蜍，你冲动偏执的鬼毛病一点也没有改啊。这样下去，不说出人头地的梦想，弄一碗饭吃就难啊。 此时此刻，刘蟾蜍的内心感到十分的懊悔，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睛里沁出泪来。 这时，老汉从屋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老汉走了过来，刘蟾蜍赶忙将头转到一边，将眼角地泪用手抹掉。 “后悔了吧。”老汉走到刘蟾蜍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蟾蜍没有回话，只是使劲地摆了摆头，便用眼睛直直地望着老汉。 “你走吧，你快离开这里吧。”老汉又开口了。 “我……”刘蟾蜍不知道再说什么。 “这里你不能再呆了，赶快离开。”老汉挥动着手，接着说道：“我们的老板，他还会来找麻烦的，我怕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嗯……好吧，那我走了。”刘蟾蜍眼神中充满慌乱，迈动着脚步，向门口走去，“张大爷，我还差你二十块钱。” “算了，算了。”老汉摆着手，“你快走吧。” “这……”刘蟾蜍愣在那里。 “哎哟，二十块钱，算不了什么。”老汉跟了上来，并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来，塞到刘蟾蜍的手里，说道：“拿着，我知道你身上没有钱了。” “嗯……”刘蟾蜍不接老汉塞过来的钱。 “拿着，还算是我借给你的，救个急。”老汉的语气很坚定，“不要逞能，一块钱难倒英雄汉啊。” “张大爷，太谢谢您了，我一定会还给您的。”刘蟾蜍终于接过钱，塞进兜里，然后转过头去，向前跑去。 “小刘，你停下。”老汉向撒腿跑开的刘蟾蜍又追了上去。听到老汉的叫唤，刘蟾蜍停了下来，他又回过头来，等着老汉追上来。 “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老汉跟了上来，有些喘气了。 “张大爷，您要说什么？”刘蟾蜍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老汉。 “小刘，遇事要冷静啊，冲动可是魔鬼哟；还有，要学会忍耐，不学会忍耐，生活中是要吃很多亏的；还有懂得包容，不要锱铢必较；还有不要逞一时一事之能，要懂的此一时彼一时。还有……”老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打住了，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不过，这些好说不好做，要靠岁月的打磨。但我提醒你，总比没有人提醒你要强。像我自己，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全是自己碰钉子后才长点见识。” “张大爷，太谢谢您对我的好。”刘蟾蜍语气很是诚恳，他接着说道：“您说的很对，我平时也会提醒自己，做事要冷静，不要冲动，但一旦遇到一点不平的事情，就容易头脑发热。今天的事，对我是个教训。再有您的提醒，我会记住您的话的。” “希望你能记住啊，这对你很重要。”这时老汉的表情显得着急起来，他挥手催促道：“唉，咱们不说了，你还是快走快走吧。” “我不怕。”刘蟾蜍说话的语气又硬起来了。 “看，你又在逞能，充硬气汉吧。俗话说的好，叫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的这个小头头，兄弟几个都在宜昌做事，他会善罢甘休？如果他的几位兄弟被他叫来了，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老汉的情绪有些激动，用手推着刘蟾蜍，催促道：“你快走吧。” “张大爷，那我走了，我会再来找您的。”听了老汉的话，刘蟾蜍内心增加了一份恐惧，他转个身来，撒腿向远处跑去。 “唉，到工棚里把你的东西拿走。”老汉在后面提醒他。 “好的。”刘蟾蜍向工棚跑去…… 刘蟾蜍到宜昌的第一份差事，总共干了两天半，就戛然而止了。他不仅没有挣到一分钱，反而还欠老汉的四十元，更糟糕的是，还和别人发生了冲突。幸好遇到张大爷这样的好人，才免受了可能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皮rou之苦。一想到这一幕，刘蟾蜍在感到一份庆幸的同时，心中还有几分后怕。他不断提醒着自己，要记住张大爷的话，遇事要冷静，不要冲动，要学会包容，要学会忍耐，要…… 有了这一次的经历和教训，刘蟾蜍便认真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路怎么走。下苦力的事，他是不想再去尝试了，那是一帮没有文化的乡下人农村人干的。而且，张大爷语重心长的话语在他耳畔不断地回响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读书人，才能做一些体面的事情。不然，就永远会是一个下贱人。每当想到这些，刘蟾蜍内心就像被锥子猛地锥了一下。而且在这个时候，他的思绪就会立马飞到千里之外的他曾经在那里读过书的大学校园…… 一个人这一个地方没有根，一切变得异常艰难，即便是美丽的宜昌城，它也不会向你投来半点悲悯的眼神。刘蟾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在逃离开码头后，为了生计，刘蟾蜍就像他前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一样，便以车站为家。白天他就跟在马路边上一帮农民工中间，向他们讨点零工做，但多半还是背背扛扛的事；晚上就困在车站候车室的一隅，与那些为了生计奔波在路上的农民兄弟睡在一起。 彼时彼刻，填饱肚子，能够活着，是刘蟾蜍当下最最要紧的事。但在这般艰困的日子里，也没有一刻阻止他对自己未来人生的思考。 一天，刘蟾蜍跟着几个农民工帮一户住在八楼的人家搬家。刘蟾蜍扛着一张五屉柜，一口气下来，他就扛到了五楼。感觉有些支持不住，他便将五屉柜放下来小歇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