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囚笼
婆子折腾了我好一会儿方才将凤冠霞帔整理完毕,她见我眼底有悲伤的神色,慌忙说道:“姑娘,今儿大喜,可不能落泪。” 她说流泪的新娘不会幸福,可她不知道我只是害怕,抑制住身体的抖动,我低声问她们的主子是人还是…… 吧嗒落下的红烛,慌张无措间差点顺着嫁衣燃烧,火光略微亮了,我看着婆子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她低声说那个字是万般不能在主子面前提起的。 她说姑娘好福气能嫁入顾家,可别因为这些过失错失这样的姻缘。 阴冷的气息,婆子缓缓往后退,从二楼延伸下来的红绸到了我跟前,我伸手抓住那根绸缎,慢慢地往二楼去。 遍地放满红色的灯笼,一直亮到二楼,诡异之中透着一丝唯美,咕噜噜——从楼梯山滑落下来,我定睛一看,咬牙才遏制住心里的恐惧。 一颗人头滑落在我的脚边,我急忙加速到了二楼,男人一袭红衣,平添几分妖娆,他说娘子你好美,他伸手一把将我搂在怀中,低头轻嗅我发间的香味,他说切莫错过良辰,娘子快与我过来。 冰凉的手,牵过我的手缓缓往前面去,房间布置地格外唯美,他紧紧攥着我的手,我抬眸,险些被眼前美色所迷惑,恍惚之间真以为倾国倾城。 “你为什么要娶我?”我低声问道,男人眼底全然都是清冷。 他说你我姻缘天注定,娘子难道还想反悔不成,他见我不语,俯身唇瓣落在我的唇上,吻得刻骨铭心:“这般落下印记,你只能是我的娘子。”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肢。 我被动地面色羞红,心跳加快,推开了他低声喃喃:“莫名其妙。” 他说天地无福消受他的跪拜,那便夫妻对拜就算礼成,我被他胁迫着与他相对跪立,流苏遮住我的脸,看不清楚他的神色,我与他夫妻对拜实在无奈,他低声道:“当真不愿意嫁给我?” 言语之中似乎有些许悲伤,我怔了一下,我与他压根不熟悉,更何况他是鬼,我是人,人鬼殊途。 “人鬼终究逆天……” “可我与你三生姻缘,是天注定的,你想逃也逃不掉了。”他忽而像是变了性子一般,霸道的口吻,我越发觉得慌张无措。 我还在懵逼的状态,男人一把将我抱起,忽而凌空吓得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一颗心跳地越发厉害了。 男人抱着我,轻柔地转了个圈儿,将我放下来,他俯身上前。低声说你我既然已有夫妻之名,那该做点儿夫妻间该做的事情。 我颤了一下,等他动手解我身上的嫁衣,我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我伸手,挡在身前,他却不顾我得反抗,愣是要继续手下的动作,他的手落在腰际,我蓦地哼咛一声,急忙捂住我的嘴。 男人嗤笑一声,眼眸之中满是玩味,勾唇笑得灿烂。 莫名的羞耻涌上心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男人原本还有的兴致,忽而被打散了,男人沉着一张脸,披起袍子转身便往外面去。 我倒在床上,眼睛看着屋顶上无尽的黑暗,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反而心里莫名失落。 …… 迷迷糊糊入睡,迷蒙之间似乎看到男人的脸,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浑身绵软没有力气。 一股燥热的气息从心里弥散开来,我的手胡乱地去抓,感觉摸到锦缎,凉凉的,好舒服,身上的温度还在不断往上升,guntang的很。 我伸手,忽而抓到男人的手,他俯身过来,冰凉的唇瓣落下来,凉的我浑身颤抖,哼咛之间发现自己变了声音,那种完全陌生的声音,夺走人的理智。 他一把将我扣入怀中,四目相对,满眼柔情,我暗想自己竟然在梦中歪歪他,一场异样的梦境,悄然而至,我大胆而丧失理智,忽而觉得此刻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股燥热随之退散,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低声轻咛 男人修长的手,落在我的额间,轻柔地勾勒着轮廓。 我实在快疯了,那种煎熬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知为何自己在梦中竟然像是变了一个模样。 男人像是看穿我内心所想,勾唇一笑,嫁衣化为粉碎,他端正了我的身体,黑袍慢慢掉落下去。 他寸步不让,步步逼近。 他低声道:“小野猫~” 略微扬起的尾音,莫名好听。 我晕头转向,权当这是一场梦,醒来便好。 可是压抑在心头,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我就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落下一排牙印。 夜凉如水,却始终掩盖不了这场火热。 …… 一夜春风了无痕,我蓦地起身,摸了摸身边果然空荡荡的,可是身上为什么那么难受,酸痛难耐的感觉,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青紫地痕迹就如晴天霹雳一般。 身下的疼痛传来,我略微动了动手,好酸…… 难道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蓦地有些慌乱。 昨夜那羞人的画面在脑海中回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蓦地四下打量,吓得我连忙起身,再顾不得身上的难受,棺材……怎么会在棺材里面? 一口精致的棺材,里面铺着红布,外面布置地跟灵堂一样,我吓得从里面出来,踉跄地到了香案前,四周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除去桌子上摆着的牌位。 四周庄严肃穆,哪里还有半点喜堂的模样,似是迎风飘起的白幡,此刻成了唯一迎合的声音,旁边五颜六色的纸人勾起诡异的笑容,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我的目光慢慢往下移,视线交织在那块牌位上。 上面有个名字,“将离”,我忽而想起昨夜那个男人,是他吗? 可是昨儿分明进了一栋别墅,那种感觉别提多真实,我身着嫁衣,与他夫妻对拜,依旧想起昨夜他许诺给我的一生一世,既然已为我妻,此生定不负。 “啊——啊——啊——” 我像是疯了一样叫唤,急忙跑到门前,想去开那扇门,可不管我用多大的力气,都打不开,那扇门彻底被锁住了,不管我怎么弄都打不开,我颓然地坐在地上,全然不知如今身在何处,我绝望地敲打那扇门,可惜没有人会来回应我。 …… 我不信邪,慌乱地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可是墙上的窗户,全部都被钉死了。 唯一漏进来的一点光芒也在慢慢暗淡。 我抱头颓然地坐在地上,恐惧的感觉在蔓延,我抬头,视线落在那牌位上面。
将离,将离是谁,为什么要将我囚禁在这个鬼地方? 我靠在墙壁上坐了好久好久,四肢都僵硬了,要不是还在呼吸,我都觉得自己成了一具干尸,那点光芒完全被吞噬,而我却无动于衷。 无力的感觉,身子太过虚脱,那扇门被风吹开的瞬间,我的身子抖了一下。 咯吱—— 我一愣,视线朝着那边去,却看到微弱的灯光下,一个黑色的身影朝这边过来,他走进来的瞬间,门也跟着关上。 我抬眸,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媛媛。” 他低声唤我的名儿,饱含深情的呼唤我的名字,我的身子软了下来,内心的恐惧却在蔓延,之前的印象还很深,我总以为那是一场梦,可是此刻,那场噩梦又上演了。 男人一把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他的唇瓣落在我的额头上,冰凉的触觉,惹得我浑身颤抖。 “媛媛,闭上眼睛。” 我本想抗拒,可身体却老实地很,跟着闭上眼睛,脑后一阵阵阴风,好似自己在旋转一样,他轻轻点了我的额头,将我搂在怀中。 我蓦地睁开眸子,耳畔慢慢变得嘈杂起来。 有人在轻呼我的名字,晶莹的灯火在眼前摇曳,男人俊朗的容颜越发清晰,一身白衣衬地他身子颀长,男人揽我在怀中,轻声道媛媛小心脚下。 我猛地抬头,忽而心口酸涩,哽咽着开口,伸手抚摸眼前这张精致的脸庞:“你到底……是谁?” 被无尽的烦扰所折磨,这个男人,夜夜入梦,我却连点儿痕迹都捕捉不到,任由他这般戏弄下去,我身力交瘁,再也不想这样继续。 “你知道的,我的名字。”男人低声道,他说在我心底,有那个名字。 我仰着头,任由眼泪落下来,他是将离,那牌位上刻着的名字,这个名字忽而撞入我的心,他伸手,忽而带我往前面走。 灯红酒绿,人影憧憧,来往之人脸上都带着洋溢的笑容,将离说上元灯会,热闹非凡,娘子不该闭门不出,他抓着我的手,替我拿了一盏莲花灯。 将离笑得格外地美,低声道:“娘子,可有什么心愿?” 我猛地抬头,一脸茫然,周身渲染的热闹,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我与这世间格格不入,倒有不少女子迷恋地看向将离。 将离轻笑,说什么娘子再不抓着为夫,旁人可得将魂勾走了。 一切那般不真实,可是唯独将离的笑容,那样真实,我接过那盏莲花灯,将离要我写下此生的心愿,我站在河边,凉风吹过,莫名觉得来往的人影,越发缥缈。 等我看清楚,那来往的虚无,猛地抓着棺材底下的绸布,从梦中惊醒。 什么上元灯会,不过又是一场梦。 夜凉如水,我依旧在这僵硬的棺材里面,度过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我被囚禁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我踉跄地走出来,一把跪在他的牌位前,低声哽咽:“对不起,我不该闯入你的灵堂,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对不起。” 我惊扰了逝去之人,走不出这座灵堂,我本以为这是报应,却不曾想到,我与将离之间,阴缘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