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意料之中的误会
第二天，叶紫灵陪着林夫人，一起去看望第二次“扭伤了脚”的高素月。 走在去往绾翠阁的路上，叶紫灵心里那个后悔呀！好死不死的，干嘛又要给林世杰出主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信守诺言？ 叶紫灵心里叹气道，其实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全是为了言而有信。实际上，是因为自己不忍心看着林世杰为难。 可是，就算是自己又帮了他这一次，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要帮他一辈子？正如高素月所说，以前没有叶紫灵，人家林世杰不也一样把老店经营得平平稳稳吗？现在离了自己，人家的老店一样能玩转。 “紫灵啊，你在想什么？今天一大早，就看你皱着个眉头。”林夫人忽然发问。 “哦，我只是在蘀素月meimei着急，其实不如说，是在蘀我自己着急。”叶紫灵赶紧说，“好容易有素月meimei陪着我去圆因寺听经，我也能够早化解戾气，可不想素月meimei又伤了脚，而且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很是内疚。” “你也不用太自责了。”林夫人宽慰她，“她那只脚本来也才刚刚好，骨缝儿还没全长上呢，所以容易受伤。这一次，就让她好好休养吧，等到彻底好了，再陪着你去圆因寺。” 在绾翠阁，叶紫灵无心再与恨她恨得牙根儿痒痒的高素月言语来往，只管躲在林夫人后，除了随声附和林夫人“好好休息”、“不要着急”之类的废话，就再也不出声。让高素月想找岔子都找不到。她只是一门心思在考虑，怎样才能要到自己的卖契，得到自由之。 回到竹影轩，发现林世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起来神思飘渺，不知道在想什么。 采璎说：“大少爷怎么坐在院子里啊，外面这么冷。风又大。” 叶紫灵本也想关心一下，可又一想，还是算了，自己都打算要走了，还假客什么，尽管也不能算是假客，而是真的担心林世杰会生病。 林世杰说：“采璎。你先忙你的去吧。紫灵，你跟我到上房来，我有话对你说。” 叶紫灵没动脚步：“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就在这里说吧。紫灵听着呢。” 林世杰脸色很不好看：“叫你进来你就进来！”说完也不管叶紫灵什么反应，自顾自走进了上房。 叶紫灵只好跟了进去。 林世杰坐在太师椅上。冷着脸低喝道：“跪下！” 跪下？！ 叶紫灵吃惊地看着神色与平常大不一样的林世杰，不明白从来也没要求自己跪过的他，为什么突然要自己跪下。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林世杰皱眉道，“我要你跪下！”语气不重，却充满了叶紫灵感到十分陌生的威严。 在她的印象里，林世杰脾气好，心眼儿好，也不大讲究封建礼教，对待自己这个有时候明显没大没小的小妾和一些笑闹的丫鬟。也不会发脾气。可是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 叶紫灵平静地说：“为什么要紫灵跪下？请大少爷明示。”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还不清楚吗？”林世杰冷笑道，“素月究竟是怎么你了，你要那样待她？你的心，可真不是一般的狠啊！” 叶紫灵心里“咯噔”一下。 毕竟。我还是比不上他的红颜知己啊。幸亏自己想通得及时，已经打算离开这些是是非非，否则，真要卷进去得太深，就别想再出来了。 可是，按说高素月应该不敢说是她叶紫灵将自己那只脚又弄伤了呀。那天在云熙堂，明明她说是又扭伤了脚，还是当着林老爷和林夫人的面说的。难道她打算自己打自己嘴巴，说那天在云熙堂其实没有扭伤脚，而是后来叶紫灵假借关心她的机会给她故意弄伤的？ 叶紫灵不相信，高素月敢这么说。 因此，她才敢故意将高素月那只脚掰得肌撕裂，就是让她长点儿教训，不要以为我叶紫灵是丫鬟出，就任你舀捏。 可是现在，叶紫灵有些看不明白高素月了，而且发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其实并不像她在林府表现出来的这样凄惶无助，而是手腕高明，潜力无限。 叶紫灵定了定神，说：“大少爷，给你下跪，我是不会的，不过，若是大少爷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倒可以听一听。” “你还给我摆起架子来了？”林世杰被叶紫灵这不卑不亢的态度给激怒了，本来，他也是抱着先弄清楚事实真相再兴师问罪的想法，而且怕叶紫灵子倔强，这半年来又被自己惯坏了，所以故意虎着脸，就是担心叶紫灵不肯说实话，或者又跟自己胡搅蛮缠。可是，叶紫灵竟然连跪都不肯跪，而且态度强硬，这叫他十分恼怒，“叶紫灵，我看是我把你给惯坏了，惯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就算你读书不多，可也应该知道，女子以夫为天，夫君叫你做什么，你就立刻得照办，哪里还有资格讲条件？” 叶紫灵说：“我没有讲条件。我只是认为，无论我什么份地位，都应该和大少爷您一样，具有平等的人格。而现在您要我向您下跪，我认为，这就意味着您骨子里认为，我和您是不平等的，您为尊，我为卑。所以，我是不会跪的。当然了，大少爷如果愿意本着平等的原则和我一起讨论事，我倒是十分乐意奉陪。” “你别跟我来这一！”林世杰一挥手，“我知道你一向伶牙俐齿，可是，你再能说，也不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你先说说，你到底跪不跪？” “不跪。”叶紫灵的回答十分简单。 “好！好！好！”林世杰看起来是真生气了，双手都微微有些颤抖，看得叶紫灵有些心痛，“我且问你，你为什么要故意将素月的脚弄伤？” “老爷夫人都可以作证，那天在云熙堂，是高姨娘自己不小心在门槛那里摔了一跤，当时，她自己说，那只脚又扭伤了。”叶紫灵面无表地回答，心却愈来愈冷，同时盘算着，也好，自己想尽了办法要离开林府，都没能成功，这下子，倒是高素月要帮自己这个忙了，虽然走得肯定是要灰溜溜的，可至少，不用在这里和林世杰拉锯战了，“可是这都过了三四天了，她又说那只脚是我弄伤的，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林世杰叹气道：“素月真是太老实了，有什么话都不敢说出来，只是一个人闷在心里。而且，自从她进了门，我一直为了你在冷落她，其实她心里有多么无助多么悲伤，我不是不知道！紫灵，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始终都不和她圆房……” “可你不是说，那是因为金福的缘故吗？”叶紫灵故意忽略了林世杰眼底的痛，并且避开了林世杰的目光，因为，她担心自己会被那目光融化，失去自己，“再说了，你不是也没有和我圆房嘛？” “可那不一样！”林世杰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绪，不让自己暴跳如雷，“不和素月圆房，是因为每次和她在一起，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你，并且觉得对不住你，所以每次，我都要早早从绾翠阁逃离。可是，不和你圆房，是因为……是因为……” “算了，因为什么我不感兴趣。”叶紫灵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现在只对一件事感兴趣，为什么你的素月只告诉你一个人，她的那只脚，是我弄伤的？她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为什么不早说？这么深思熟虑来陷害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你住嘴！”林世杰怒不可遏，“她去跟谁说？她又该什么时候说？和老爷夫人说，他们会更加相信你还是更加相信她？如果不是夏荷告诉我，我还一直以为，你很善良呢！不会嫉妒素月，不会对她做什么。”林世杰悔恨交加，“当初，我就不该让素月进门，好好儿的一个女孩子，哪怕在乡下嫁给一个庄稼汉为妻，也好过在这里被你欺负。” “大少爷应该说——”叶紫灵也不辩解，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当初就不该让我成为你的人，平白地给您的素月增添了一道在林府与您卿卿我我恩恩的阻碍。” “我可没这么说。”林世杰死死盯着叶紫灵，“这是你自己说的。是不是我可以认为，你根本就是在后悔做了我的人？当初你要死要活地做我的小妾，哪怕我极力反对，你也想尽了招数让爹和娘答应，我现在才明白，其实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而是因为你仅仅只是想要一个姨娘的份。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你从来都是一个贪慕虚荣、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女人。就算是素月走了，你也不会满意，你想要的是我休了玉容，赶走素月，好把你扶正，这样，你才会成为我的‘唯一’！”林世杰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和讥诮。 “我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在乎林世杰，可听到他这样评价自己歪曲自己，叶紫灵还是生气了，“既然我想要你休了大少我来做‘唯一’，那么，为什么我还要想尽办法帮你把高素月抬进门来？我吃饱撑的啊？给自己找这么一个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