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才的光环
有这样自信的风采，这样执着的拼劲，王成已经打定主意，即使她没有通过考核也要录取她，看来规矩在真心的喜爱面前还是不值一提的。 铺开纸，毛笔蘸饱了墨：“小丫头看好了。” 提点着她怎样握笔，提笔、悬肘、沉腕、运笔…… 唰唰写下‘有容乃大’四个字。 “小丫头过来试试，没写好不要紧，你只要能握笔就好。” 颜汐上前，桌子太高，只比她矮一个头，于是王成示意她站在椅子上，这样高度刚刚好。 站在书桌前的颜汐深思了起来，她的书法虽然不咋的，但对于她这个年龄而言还是无可比拟的。前世她并不耐烦学书法，其实外公说过她还是很有天赋的，如果用心练下去，不说成名成家，有所成还是可以的。如今她既然选择了，那么就好好学吧，半途而废或者虎头蛇尾，岂不是枉费她重生一回。 于是心思大定，提笔写了起来，且尽她所能的表现的生涩一些。可即使这样，在颜汐握笔蘸墨的那一刻，看在王成以及颜明诚还有方沁这些懂书法的人的眼里，那可谓惊为天人。 等到颜汐写完‘有容乃大’四个字之后，王成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四个字，有些生涩，有些扭曲，但细细品起来，在笔锋的承转上却很是圆融，有种自然天成的韵味在其中。 “小丫头，你真的是第一次写毛笔字吗？”王成的声音已经止不住颤抖了，他的内心非常喜悦，几乎想大声吼出内心的欢喜。 天才，绝对是个天才，第一次握笔就极为标准，运用起来虽然生涩虚浮，但却隐然自成一体。对于这点颜汐也有些无奈，虽然自己想尽力写得差些，歪些，但毕竟曾今也习过几年书法，还曾得到过外公这秀才后人的肯定以及称赞，笔锋已然形成，即使刻意也还是能在字里行间有所表现的。 颜汐心里汗颜，但也只得僵硬的点头。 王成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狂放的神态完全不符合他那温文儒雅的形象。 “好，颜汐是吧，你愿意成为我的弟子，以后由我亲自教授你吗？” 方沁听了，先是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之后便是狂喜了。别人不知道，但她却是非常清楚的，身为母亲得意弟子的王成，他不仅是少年宫的负责人，还是金陵师大的教授，最最拿得出手的便是他的书法，他也是省书法协会的副会长。 “贝贝，快，快拜师。”言语非常之急切，好似生怕王成后悔似的。 颜汐怔愣了几秒，马上反应过来，兴许她这个未来的老师是真正有本事之人，不然出身南文泰斗的干妈是不会这么激动的。 “是，老师好。” “不对，要叫师傅，我是要收你做真正的入室弟子，而不是像别的学生那样随便教教的。”王成笑着纠正。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颜汐很上道，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茶杯之中还有半杯水，然后跪了下来，低下头，把茶杯举过头顶，给他来了个正正宗宗的的古礼。 王成接过茶杯，笑得只见眉不见眼，再次赞叹起小丫头的聪慧灵秀。 看着这一幕，颜明诚疑惑的望向方沁，方沁压低了声音把王成的身份说了一遍，说的颜明诚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自己的女儿福缘这么深，先是得到了方家众人的喜爱，如今又成了书法大家的入室弟子。想想都不可思议起来，望着跪在那里身姿笔挺的女儿，心里暗问，这真是我颜明诚的女儿吗？ 而林婉清的想法则简单多了，既然好友说的这人这么厉害，那么女儿拜他为师，以后的成就也不会低，她在心里为女儿的未来高兴了起来。 王成拿出纸笔写了一个地址交给颜明诚：“我平常不再少年宫，今天是招生日，所以才过来看了看。以后周末就不用来少年宫了，直接带着小丫头到我家里去。” “可是颜汐还想学画画，这样不就两边跑了吗？”颜明诚接过王成递过来的纸条，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还想学画啊，书画不分家，多学学也好。小丫头想学什么画呢，国画，油画还是别的？” “素描和速写。” 沉吟了片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小葛啊，我王成。我收了一个弟子想学素描，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勉力教授一二。” “真的，那多谢了。” “我现在在少年宫，嗯，她也在。好，那我等你。” 一通电话下来，颜汐一行人知道了，王成已经为她找好了绘画老师。 “小葛是我们师大美术学院年轻的讲师，擅长素描和速写，我跟他的关系还不错，他一会儿也会过来的。” 等待的过程中，大家随意的闲聊着。王成注意到，颜明诚在谈及自己的家世的时候，丝毫不避讳于自己的贫穷，不卑不亢，谈吐进退得宜；而林婉清则温婉娴静，言辞中也有几分书香味，细问之下，原来祖上也曾是清朝的高官，后来没落了，但祖父也是中过秀才的，也算得上是书香世家。 王成暗自点头，所以他们才能生养出这么有慧黠灵秀的女儿吧。 谈着谈着，‘小葛’来了，颜汐打量着他，感觉有几分眼熟，不怎么大的年纪，约莫二十多一点的年纪，个子不高，显得有些瘦弱，修剪得宜的短发，规矩的贴于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眸光中却透出几分张狂。 在哪里见过呢？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是葛红涛，那个九十年代中后期引起轰动，被巴黎艺术学院看中的素描大师，据说他的画风细腻而饱满，表达直观而强烈，让很多人都欣赏不已。 颜汐激动了，似乎自她重生而来就连连碰到了别人一生也碰不到的好运，先是方家，再是书法大家王成，现在是素描大师葛红涛。貌似老天爷太过厚爱她了，这让她隐隐生出几分忧虑。 她知道她之所以受别人喜爱，让别人觉得她聪明，是因为她两世为人而累积的经验，但就天赋而言她是远远比不上那些真正天资聪颖的天才的，她害怕有一天她会江郎才尽，然后在众人一片‘小时了了’的惋惜声中黯然落幕。 用力攥紧拳头，不断给自己打气。颜汐，你行的，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够成功的，你比别人多了二十年的阅历，比同龄的孩子多起步了几年，相信勤能补拙，相信今生一定能活的飞扬璀璨。 “小葛，我为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新收的弟子，颜汐，也就是她想学素描和速写。小丫头，这个是葛老师。” “葛老师好。”颜汐有礼的打着招呼。 葛红涛眼角闪过一丝讶异，疑惑的问道：“这么小，只怕笔都握不住吧。” “不是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吗？年纪小更好塑造啊。” 葛红涛皱了皱眉：“启蒙我不怎么会，我教的学生都是有些绘画基础的。这样吧，我考考你，如果确实有天赋，那我就教。” 王成咳嗽了一下：“就我们这样的关系，你能不能勉为其难教一教，就不用考核了吧。” 他终于体会了刚才他说要考核时的方沁的心情了。 葛红涛失笑了，这个一向讲究实力为上的老大哥竟然也讲起情面了。 “可是如果没有任何基础的话，我不会教啊。” 王成有些歉意的望着颜汐：“那我们找别的老师，等你有基础了再让葛老师教你。” “师傅，我想试试。我很喜欢画画，以前在乡下老家的时候经常画，所以我想试试。” “那就试试。” 王成望向那自信璀璨的眼睛，莫名的相信她会成功，这种信心不知从何而来，但他就是相信。再说，不成功又怎么样，大不了再找一个老师就是，少年宫的老师多的是。他欣赏的不就是她这种迎难而上的坚韧品质吗。 葛红涛扫视了一下这间办公室，指着书桌上的茶杯说道：“就画这个茶杯吧。我给你讲讲怎样对物体进行写实素描，阴影的处理……” 葛红涛一边画一边讲解着，颜汐在一旁听得极为认真。绘画她是真心喜爱，而且曾今下过苦功夫学，如今有幸得到大师的指点，怎能不用心的。 讲完认为自己该讲的之后，示意颜汐可以开始画了。而王成也终于明白了，他确实是不适合启蒙。 颜汐开始勾勒起来，这回她没有任何保留，因为想以后能得到更加专业而深入的教导，所以她用尽平生所学，只希望做得更好。 画完之后再次震倒一片，葛红涛的嗓音有些艰涩：“你这是自己练的，没有受过专人的指导？” 颜汐硬着头皮撒谎：“没有，我只是喜欢，所以每天都会随意画些。” 葛红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觉得以往老师对自己的赞叹都有些讽刺了。 “天才，老王，她绝对是个天才，无师自通，比那些美院大一新生还要强。这个学生我教定了！” 王成早已被颜汐那近乎妖孽的表现给震的无声了，老天竟然如此厚待一个人，给了她旁人无可企及的天资，第一次写毛笔字，就隐约有了自己的笔锋；无师自通的绘画，比别人专门学过几年的人还要强。他真想知道她今后会走多远，能走多远，至少会比他们强吧，庆幸的是她以后成长的道路也会有他们的身影。 颜汐知道拿出这一手之后，她天才的光环那是坐实了，这意味着她退无可退，只能一往无前了，在今后她注定要无比的辛苦，也要无比的有毅力。但说句实话，此刻她的心情也是无比欢悦的，纵使明知道前面的道路艰辛无比、荆棘密布，她也甘之如饴。 “那么以后颜汐周末就去师大吧，我和小葛一起教你，也省得你东跑西颠的，小小年纪别把身子骨跑散了。” 现在的颜汐在王成心里绝对比他那个上了大学的儿子要金贵，所以他宁愿自己跑跑，也不愿意累着她。 颜明诚高兴的和两位老师道谢，方沁也是眉开眼笑的，瞧她的干女儿多优秀啊。 “王师兄，小葛老师，今天中午我做东，你们务必要赏脸啊。” 颜明诚马上推拒：“应该是我请的，感谢两位老师肯教导贝贝的。” 方沁听着，恼了：“老颜，你这是把我当外人看啊，贝贝难道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吗？这顿饭我请定了，你不让我请就是不让我认这个女儿。” 言至于此，颜明诚只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