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夜者的黄昏 第二章 十二渡口
“大伙看我带谁来了？”还未进仓，欧阳八便吆喝起来。 里面究竟还有谁呢？我发觉自己竟有些好奇了。 渡船看似一叶小舟，但只要踏上甲板，上面的空间却是变得宽阔起来。而且，站在船上看世界也与船下看到的有些不同。 “吱呀~” 船舱打开了，我与罗跟着欧阳八依次走了进去。 里面的情形却是令我大吃一惊，中间有火烛，有十一人围烛而坐，并且都是我最熟悉的人。 我看得有些呆了，竟忘了说话。 这时，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十二渡口之‘亥’渡守渡人秦天空，见过两位大人。”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依然面露恭敬之色，道：“十二渡口之‘戌’渡守渡人李宏德，见过两位大人。” “十二渡口之‘酉’渡守渡人赵宏，见过两位大人。” “赵宏！你怎么也在这里？”听到这略显稚嫩的声音，我却是意外非常。 赵宏似乎并没有急着回答我的意思，反而是另一个人说道：“十二渡口之‘申’渡守渡人徐峰见过两位大人。” “十二渡口之‘午’渡守渡人董怀德，见过两位大人。” “十二渡口之‘巳’渡守渡人李安，见过两位大人。” 咦！此人竟也在此，这又是何故？ “十二渡口之‘辰’渡守渡人兼地龙守护者止戈，见过两位大人。” 以前，总认为记忆中这些零散的片段只是南柯一梦。然而，直到此时看到他右脸那条醒目的蛇印时，我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曾发生过，只不过因为我的软弱才将它们尽数用《敲棺人笔记》抹去。 就在我神游之时，却是又一人说道：“十二渡口之‘卯’渡守渡人唐三儿，见过两位大人。” 唐三儿！这不就是唐赛儿吗？ 虽然，我心中甚是疑惑，但又明知此时提问有些不理智，索性闭口不提。 “十二渡口之‘寅’渡守渡人韩棒子，见过两位大人。” 韩棒子！他怎么也成了守渡人？ “十二渡口之‘丑’渡守渡人秦大牛，见过两位大人。” 听到此人的名讳，我差点笑出声来，心想：真是出人意料，原来老秦的真名叫秦大牛，想必与他同样精通鬼陷之术的胖子多半与其关系匪浅了。 “十二渡口之‘子’渡守渡人李正玉，见过两位大人。” 我见着最后说话之人，却是再也没能忍住，有些激动的喊出声来，“爷爷！好久不见。” 老人闻言，却是身子微颤，显然与我一般激动，“好久不见！” 这时，罗笑着说道：“既然都是熟人，其实也没有必要客套，今日召集大家的目的想必大伙也都知道了。” 欧阳八闻言，笑着说道：“大人用心良苦，我等感激不尽。” 话毕，罗摆手道：“你们早已殒命，本应堕入轮回生死海，既然暗亲自选了你们，这便是你们的造化。” 我一听，却有些云里雾里，连忙追问道：“你说我亲自选了他们，这要从何说起？” 罗闻言，却是笑道：“你此生的目的之一不就是为了寻觅尔等吗？” 紧接着，罗又补充道：“尔等要知道，能获得此等机缘，并非只因你们生前擅使阴阳之术或者与我等有过交集而已。反而是你们前世今生的种种造化所决定。” “所以，你们定要尽职尽责的守护这三界之通道。你们可知晓十二渡口除了以十二个时辰命名之外，可还有其他含义？” 话毕，欧阳八却是说道：“十二渡口遍布四面八方，同时也各自有着自己的本命生肖。如，下官负责的是未渡，‘未也，盗者长须耳，’很明显，我的本命生肖就是羊。” 话音刚落，罗却是赞赏道：“未渡守渡人说得没错，你们皆有着自己的本命生肖，这也将是你们永远的符号，切记，渡口一日不能没有守渡人，所以，你们长话短说。” “是。”众人闻言，却是异口同声的回道。 不难看出，罗在他们的心中地位是尊敬的。但是，这种尊敬我却不希望得到，毕竟，这些人生前与我的关系皆是亦师亦友。 “胖子、幺叔、赵宏、卷毛、八爷、瘸子、李先生、止戈、观主、韩棒子、老秦、爷爷。” 我依次叫出了他们的名字，看着一众熟人，许多往事不自觉的被我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眼眶也逐渐温热起来。 我们拥抱着，寒暄着，但相聚的时刻总是很短暂，每当此时，我便会想起第一次见到爷爷时他说的那句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的确，人生就是这样，你总是在不断的遇见与分别中度过，最后剩下的也只剩怀恋而已。 他们走后，我独自坐在船头想起事情来。 幺叔告诉我，当年在关刀崖坠入黑渊之后，却是莫名其妙被传送到了原来的世界。他本还以为只是南柯一梦，但当他回乡找寻故人之时，却骇然发现，这世道早已不是他原来熟悉的世界。 大伯、二叔、父亲等人早已离世，他看见的只有座落山涧冷冰冰的坟堆。而几日之后，他也是变得白发苍苍，直入暮年。 他告诉我，至今他都没有想明白，他是如何离开那里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当年又是如何离开的呢？ 我只记得，当我将那本《敲棺人笔记》写满之后睡了一觉，醒后便回到了村子。 ...... 赵宏在这里面算是最小的了，但他的责任却不小，因为他要渡的是这时间所有早夭的婴魂。 ...... 唐赛儿虽然也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改名，不过说得倒是没有问题，但我听得总觉得有些迷糊。 她说她本应受轮回之苦，因为我的求情她才得以幸免。所以她改了名讳，寓意改过自新。 只是，我为她求过情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而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恐怕要数胖子与老秦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父子，想想真是缘分呀！ “大人坐稳了，准备开船了！” 这时，却是传来欧阳八的提醒声。 “好的！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先将两位大人到彼岸。” 彼岸！ 多么熟悉的地方，我终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