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这日，柳雨馨是被芸娘骂街的声音闹醒的。因着小叔带来的那笔生意，这大半个月来，芸娘跟柳雨馨不是忙着应付那些多方打探的村里人就是逃避柳家亲戚要学剪纸的要求，除此之外，柳雨馨还绞尽脑汁在不让娘有多余想法的同时学会其他的剪纸，真正是体力脑力都累的不行。 昨个总算是将各色喜字儿剪纸弄好，又劳烦小叔送去城里，本想着好好睡一觉的，谁知这天蒙蒙亮，她娘那儿又出了事儿，这一大早的，又出了啥事儿了。 “娘” “呀，妞妞，你咋这么早起来了，再睡会儿。瞧这小脸瘦的，累着了吧。”院子里的柳奶奶忙笑道。 她这小孙女就是聪慧，搞不好真是那天上的仙女下凡，如今她出去谁不笑脸相迎，就连一项看不惯她的大嫂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奶奶早。”柳雨馨笑道。自从她那剪纸弄赚钱后，她奶奶对她真是好了不少，就是对娘也多了几分容忍，一家子从没有过的安宁。 看来，人啊，还是不能闲着，这一闲，就会闲出问题来。她娘不就是，这刚忙活完，咋又闹腾了。 柳奶奶摸了摸柳雨馨的脑袋，道“妞妞饿了吧，锅里顿了蛋羹呢，奶奶这就去拿来啊。”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柳雨馨见柳奶奶一点都没被娘的骂街给影响，倒真有几分诧异，不过，娘这也骂的太火了吧，人体器官都快被骂了个遍了，听着都羞人的很。 “娘，吃饭饭，妞妞饿。”柳雨馨扯着芸娘的裙摆道。 芸娘骂声一顿，回头一看是柳雨馨，缓了好几口气，道“妞妞自个人吃去啊，娘骂完再吃。” “娘，弟弟饿饿。”柳雨馨认真道。虽说她前世也是农村出生的，但是还是不大听的惯骂脏话，更何况是娘骂的这种。 唉，啥事不能好好说，坐下来解决，这骂来骂去，最后还不是啥用都没用。娘这样，就不累么。 “弟弟不饿，妞妞去吃吧。”芸娘敷衍道。妈的，哪个龟儿子竟敢偷到她头上来了，那么大个老母鸡就这样没了，不把那龟儿子骂出来，她这心，一辈子都不痛快。 “娘，娘，妞妞怕，娘骂人。”柳雨馨只好撒着娇直言道。 芸娘一愣，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小讨债鬼，乖，跟奶奶吃早饭去啊，娘出去骂啊。不把那偷鸡的小Ｂ养的给骂出来，娘就跟他姓。” 柳雨馨愣愣的看着她娘叉着腰，而后把自家大门一关，过了一会儿，微微传来一些骂声，倒也真听不大清楚。 只是，娘，有这个必要么。 柳雨馨吃完了蛋羹，问道“奶奶，娘怎么了。” “是啊，娘，这一大早的，二嫂又怎么了，咱家刚好点，咋又开始闹腾了，我看，二嫂这人还真是不能闲，你看，她忙的时候，家里多安宁。”柳自芳吃了一碗烫饭，又吃了口腌菜，问道。 “还有啥，咱家那生蛋的老母鸡也不知被谁给偷吃了，那鸡毛就倒在咱家的灰荡子里，气人的很。”柳奶奶就着水两三口就将碗里的烫饭吃尽，道。 “啥，老母鸡，我咋不知道。”柳自芳一愣，谁这么缺德，那老母鸡可是留着给大嫂坐月子的时候吃的。 “就今个早上的事儿。” “那二嫂骂的是对的。”柳自芳点了点头道。 芸娘这一骂就骂了好些时间，绕着村子骂了一一圈不说，逮着人又是一通骂，旁的倒没什么，只是那话着实歹毒了些，当面不说什么，这背后又在柳奶奶耳边嘀咕。 “芸娘，你这干啥呢，骂就骂了。弄的那么难听，你也不看看村里人背后都说你啥。”柳奶奶不满道。 “娘，咋的啦，我不骂狠点，那龟孙子就不知道厉害，保不齐哪天又来偷。”芸娘不在意道。 “呦，芸娘，回来了，我还道你还在村子里骂着呢。” “徐婶子，你咋来了。我这不是没办法么，你也知道，咱们家穷穷的，一年到头就指望这几只鸡了，我跟大嫂又怀了身子，就靠那老母鸡一天两个鸡蛋补补，你说，一声不响的就被偷了，我能痛快到哪儿去。”芸娘忙气道。那些个站着说话不腰疼，要她家鸡鸭被偷，看她们还能这么轻巧不。 柳奶奶在一旁又听芸娘哭穷，脸色又难看起来了。这家里不缺吃不缺喝的，咋就穷了，这老二家的也不怕真把家给哭穷了。 “走，银花啊，别听我这媳妇瞎唠叨，进屋坐会儿，喝口茶，啊。”柳奶奶打断道。 这徐婶子家里也颇有几分家产，虽比不得柳大爷爷家，但是比柳雨馨家可是富了不少，除了柳大爷爷家，她家算是最好的了。 “老婶子，今个我可真没时间跟你缫了，我今个是有事找芸娘的。”徐婶子忙笑道。 “走走，啥事，进屋说去。芸娘，你也到堂屋坐着，都骂了一上午了，也不嫌口干，再说了，妞妞还在这儿呢，可别带坏了我孙女。” “哟，这就是妞妞啊，瞧着就是个机灵聪慧的。”徐婶子一把将柳雨馨抱起来，对着小嘴就是一亲，而后又道“瞧着小脸模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看，听说那剪纸还是她想出来的，可真是不得了。” 柳雨馨忙装作害羞的把脸藏到徐婶子的怀里，蹭了蹭，把嘴上的唾沫蹭掉，天啊，这位婶子有几天没刷牙了啊，那味道，呕，不能想。 “瞧婶子说的。”芸娘忙笑道。 本来还生气的，这会儿听见徐婶子夸了柳雨馨，这心舒服不少，那是，她啥都不好，但是生个了好女儿，就凭这，十个八个的都比不得她一个。 “芸娘啊，听说你那叫啥剪字儿的，城里的员外老爷都看中了。”徐婶子好奇道。 “婶子也听说啦，可不就是这样，妞妞小叔说，那员外老爷要嫁女儿，那字儿看着喜气，也新奇，就想着贴在嫁妆盒子上，喜轿上，喜房上，图个吉利。” “啧啧，你家妞妞可真是个不简单的，这随手剪剪，那员外老爷都看中了。我看看，那窗子上贴的就是吧。” “是的啊，婶子你瞧，好看不。” “好看好看，可惜我不识字儿，不过看着也是个好的，兆头也好。”徐婶子夸道。 “芸娘啊，我这有个事儿要麻烦你，你可要帮忙啊。咱们乡里乡亲的，你说是不。”徐婶子拉着芸娘的手亲热道。 “啥事，不会是教婶子剪纸吧，这可不行，我可是连自家人都没教呢。”芸娘想着，她好像也帮不了别人啥忙，莫不是又是一个找她学剪纸的，这可不行，这要是都学会了，她到哪里赚钱去。她连妞妞她奶奶都没教，更何况外人。 “瞧你说的，这手艺不外传，我还能不知道，不过是我那住在镇上的meimei要娶媳妇儿，上次来咱们村里，正巧听说你这剪纸，不仅花样好看，还被城里员外老爷看中，就想着跟你要些，图个喜气，寻个好兆头。保不齐，日后的小孙子也是识文断字的呢。”徐婶子忙笑道。 那简单的字儿，她也回去学着剪了，只是她又不识个字儿，看着简单，但是老是多一画少一画的，而且剪的歪七八钮的，怎么看都没芸娘剪的好。 “这事儿啊，婶子要多少，那员外老爷可是两个铜板一个字儿的，咱们乡里乡亲的，一个铜板一张，如何。”芸娘一听，立马眉开眼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芸娘啊，劳烦你了啊，过些日子我再过来拿啊。”虽然贵了些，但是这兆头好啊，再者，meimei可是给她两个铜板一张的呢，算算，她也能赚一半。 见徐婶子这么痛快，芸娘倒是纳闷了，又道“婶子，你放心，我定弄的好看点，要是纸多的话，多送你几张大的，贴床头啊。” “好好，芸娘啊，麻烦你了。我这就去跟我那meimei说说。”徐婶子笑道。这点钱，她meimei还是不看在眼里的，再说了，结婚就图个喜气，图个吉利，要是因为这些小事被别人说嘴，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那婶子，你慢走啊。”芸娘一直将徐婶子送到门口，回过屋，对着柳雨馨就是吧唧好几口。 她家妞妞，可真是个小福星。 “妞妞啊，赶明个儿，娘就喊你福娃，啊。”说着又是好几口，而后摸了摸肚子，这一高兴，肚子又饿了。 福娃，娘，你是开玩笑的吧。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