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柳雨馨刚到家门口，就听着她娘跟大伯娘吵架的声音，对着柳雨娟浅浅一笑，柳雨馨见怪不怪喊了“娘，大伯娘。”柳雨娟也跟着喊了两声，就回了家。如今娘整日里就围着那个八宝弟弟，家里的活儿都落在她头上了，这会儿家里还不知怎么乱呢。

    时隔七年，这柳自贤跟柳自明两家并无多大变化，屋子还是那样的屋子，比当年的还要旧些。柳自贤家一直没银子换了茅草屋顶，而柳自明一家也没银子换新的瓦片。春秋尚好，只这夏日的雷雨，冬日的寒风，让屋内人难受的很。

    那年夏日，下了好大一场雨，风挂的也特别大，不说外边的花谢果落，就是柳大伯家屋顶的那三层茅也被刮去不少，而柳家屋顶也有了个大缺口，乖巧处，也有瓦片跌落。到底不是那上好的瓦片，经不起摧残。

    那场夏雨狂风让柳自明跟柳自贤家的弄的跟个乞丐窝似的，乱的很。不过，自古，祸福相依，可不就是这个礼儿。

    雨后，因着银子跟田里的事儿，一时也没银子闲暇修理，想着雨后怕是要晴一阵子，也就放下不提。

    正因这破败之象，让朱健心里很是舒畅，虚情假意，冷嘲热讽好一会儿才离去，自那以后再也没来过，让柳家过了好长一段日子的安生日子。

    此后，那朱健倒也不曾来过，不为别的，只因那锦绣前程，哪有功夫管柳家这些小打小闹，不过是玩意儿，不值得放在心上。

    且说那朱建还真有几分本事，竟在这小县城弄了个清官大老爷的名声，断了不少案。做了不少好事。上个月，因着政绩卓越，一下子被调回京城，虽不是多大的官，到底是那富贵地，搏一搏可是滔天的富贵。

    “大姐，大姐，大哥，二哥坏。”四虎抱着柳雨馨的腿可怜兮兮道。

    被四虎这么一打岔，柳雨馨忙将思绪从几年前转了回来。看着嘟着嘴，红着眼的四虎，。忙将篮子放地上，将四虎抱了起来。芸娘见柳雨馨回来了，也懒得吵架，对着柳大嫂哼了声，就将被套啥的往绳子上晒。

    “妞妞。你可回来了，家里这四个小祖宗，都快把我这头给闹大了，一个两个不省心的很。”芸娘抱怨道。人家都羡慕她四个儿子，哪里知道，这四个在一起多能闹。大虎二虎都那么大了，还一点不懂事，半点都比不得妞妞。

    “娘。四四乖，娘坏。”四虎一听芸娘这么说，忙环着柳雨馨的胳膊委屈道。

    芸娘没好气的看了眼四儿子，说来生这四儿子的时候，她是一点罪都没受。人也长的好，人家都说是个贴心的闺女。哪知道最后还是个小子。小子就小子，偏模样也随了她，又是个胆小俏娇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女娃娃呢。

    想着大虎沉稳，二虎精明，三虎也是个有主见的，就这小儿子，娇娇嫩嫩的，咋就不是个女娃呢，要是个闺女，她定疼的很，可是个男娃，这样的性格，日后可怎么办奥。

    “四四乖，咱家四四最乖了。”柳雨馨忙哄着。四四这娇滴滴的性子还真是可爱的很。

    “娘，大虎二虎三虎呢？今个可有背书练字？”柳雨馨抱着四虎，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四虎一脸幸福的抱着柳雨馨，一会儿拽拽头发，一会儿轻轻柳雨馨脸蛋的，自个儿玩的开心的很。

    四虎亲柳雨馨的时候，柳雨馨习惯性的也亲下他，小家伙见此越发高兴，一高兴，口水就流了出来，柳雨馨替他擦了擦。

    “嗯，刚写完了字儿，说是出去透透气，这几个小兔崽子，也就在你面前听话点，我的话，从来不听，吼的我嗓子都冒火了。”说到读书识字，芸娘心里很是骄傲，虽说柳爷爷过世后，这柳家边再无私塾，但是妞妞可是从没耽误过家里孩子看书，以前不觉得，如今大了，才发觉，这读了书的，就是不一样，这说话做事，啧啧，这柳家边独一份。

    “娘，这不是娘您人好嘛，这才不怕您，不像女儿，几个弟弟跟见了老虎似的。”柳雨馨假装哀怨道。说来，这几个弟弟都有些怕她，她也做什么，实在是费解。

    柳雨馨不知道的是，她的存在太打击人了，旁人要背好几遍的书，她有那重生福利，一遍就能背出来，那大虎二虎多次败在她的手下，除了发奋就是羞愧，可惜，万年老二，还未超越过。

    柳雨馨并不知她的几个弟弟是被她这个jiejie狠狠打击了，才变的听话，还当是因为她小时候的魔音穿脑害的呢。

    回想走过的七年，有心酸有痛苦也有开心，各种滋味，谱写的生活，现实而动人。

    四虎到底还小，玩了一会儿又困了，柳雨馨把他放床上，轻柔的拍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哄着。一旁的圆凳上，芸娘看着女儿的侧脸，耳际的头发垂下，衬得小脸越发娇嫩白皙，动作轻柔，嘴角带笑，怎么看怎么好看。

    四虎嘟囔一声，一个翻身，小屁股对着外边，柳雨馨笑了笑，拿着床单盖在他的小肚子上，起身将小立柜上的针线拿下来做。

    再她六岁的时候，芸娘以当年的承若，逼着柳大嫂教柳雨馨针线，一同学的还有柳雨兰，只是，到底不是自己亲娘，柳大嫂虽答应教，但是怎么教，就是她说的算了，这不，教给柳雨馨的都是些浅显的东西，缝缝补补罢了，那绣花本事，还是芸娘跟柳大嫂干了一架才肯教的。

    柳雨馨今生可是长了个巧手，虽柳大嫂藏着掖着，但是柳雨馨还是学了个七七八八，举一反三，愣是比柳雨兰学的还好些。

    芸娘在一旁看着柳雨馨，是越看越满意，只觉得天底下就没有比自家女儿还好的女子，这灶上的手艺，绣花的本事，模样性情，还识字。唉，可惜命不好，这要投胎在大户人家，还不知怎么可人疼呢。投胎在她这农户人家，辛苦的很。这些年，家里里里外外要不是有她看着，还不知道怎么样。

    “娘，今个怎么又跟大伯娘闹矛盾了？”如今家里没啥银钱，衣服破了全是柳雨馨缝补，为了好看，柳雨馨是变着花样，愣是将破旧的地方给掩盖了，要不是衣服实在是年代久了，洗的泛黄，看着就跟好的一样。

    “哼，你那大伯娘是个不省心的，那狗官一走，就撺掇着你大伯看书，还想着让你爹跟以前一样养着你大伯一家，呸，如今这家都分了好几年了，娃又有两个了，怎么着也不可能啊。想当年，她靠着娘家的时候，咋不知道拉咱们一把，我到今个还记得，她娘家带了好些rou给她，她吃完了后，就剩点汤了，里面连个rou渣都没剩下给咱们，那个时候，你两个弟弟馋的很，非要就这汤吃饭，娘这心里恨得不行，酸的不行啊。这么些年，她做了多少恶心的事儿，如今还不要脸的说这种话，呸。”想到当年，妞妞她爹腿伤复发，家里是一个铜板都没有，要不是刚收上来稻子，卖了换了银子，妞妞她爹还不知怎么样呢。那个时间那么苦，可她那个做大嫂的呢。

    家里的果子放着坏了才舍得给她的儿女吃，家里来客人的时候，不要脸的喊她们去吃饭，可是呢，对着大虎二虎妞妞说了什么，啊，说要他们少吃点，不然旁人不够吃。

    biao子养的，不喊就是，她就是饿死，也不稀罕她家的饭，当年虽好好的大干一架，但那事，如今是想想，就苦的很啊，苦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给卖了。

    她的妞妞，最是怕蛇的，夏天的时候，还去山边上找野果挖野草，好几次被蛇吓着，还偷偷的去，虽说如今不怎么怕蛇了，但是她这心疼啊。

    想着那年受的苦，芸娘这眼眶又红了，要不是见四虎睡的香，定要去门外骂一骂的。

    “娘，快别伤心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如今，咱家不是还好好的么，日子也越过越好不是，那狗官走了，咱们也可把那暗地里的生意慢慢做起来。”柳雨馨忙劝道。

    那个时候，家里真的穷，穷的她每日都要喝好大几碗白开水才行。娘刚生三虎，爹腿伤复发，大虎二虎也不大，没吃的没喝的，很多时候，就是野菜烧水煮煮，连油都没有。

    那个时候，她绣花不成，偷偷剪了好几副高难度的纸花，求得李全的帮忙，去了别的镇上卖了些银子回来。生怕被那狗官发现跟柳家有关联，惹上是非。

    “哼，过去，是啊，咱们家是过去了，那黑心肝苦日子刚开始呢。三虎生下来后，她那娘家不也是慢慢不理他们了么，偏她是个不要脸的，一到饭点儿，就去旁家混饭吃。这村上，谁不暗地里嘲讽她，笑她。”芸娘不屑道。

    风水轮流转，哼，那小biao子如今活得还没她好呢。

    至少她四个儿子，那贱人，这么些年，连个屁都不妨，哼，不下蛋的老母鸡一个。

    “娘，好了，来，瞧女儿这花绣的可好？”柳雨馨见芸娘想了那么些不痛快的事儿，忙把手上的绣活递过去问道。

    “好好，娘看着就跟个真的似的，好看。”芸娘欢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