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驯化者
林雪飞快扫视了一下整个实验室的布置：宽大的桌子太空旷，基本上没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视线转向门后，那排高耸着抵住天花板的书架可以利用。她打定主意，迅速将书架上的东西堆到一边，一缩身，直接窝在书架最顶端——只要“驯化者”和丧尸一样没有视力，她这种隐藏就是最完美的！当然，最好“驯化者”没有嗅觉…… 惊恐的女孩儿无力地瘫坐在阳台下的空隙里，惊疑不定地看着藏身成功的林雪，萎缩成骷髅的眼眶里盛满了冷漠。林雪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心里却蓦然闪过一丝不安。 没等她细想，那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甚至还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它在呼吸？“驯化者”是活物！ 那它就有可能没有失明！ 想到这里，林雪又赶紧从脚底下被踹成一团的杂物里挑出几样摆在身前，虽然基本上是掩耳盗铃的行为，但总算是个心理安慰。 做完这一切，她心里暗暗祈祷——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实验室的门“哗”地被推开了，林雪一紧张，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两三秒后才睁开——一个光亮亮的秃头，就这样擦着她的鼻尖，直奔那两个女孩儿去了。 蜷缩在墙角导致她的视线受阻，林雪轻轻扬起脖子，奋力向窗口的方向看去。 “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已经饿得有气无力的女孩儿竟然爆发出如此有气势的尖叫，吓得林雪差点一头栽下来！ 不过，她还能求救？更证明“驯化者”长得和丧尸完全不同，而且，似乎有点智力？ 林雪的视线好不容易绕过被她自己调到眼前的瓶瓶罐罐，终于看到了久闻大名的“驯化者”……的背影——这是一副格外健壮的身躯，目测有近两米高；它赤身裸体，皮肤的质感类似硅胶，有种嫩嫩、QQ的弹性；虽然看不到正脸，但也能从背面看出它没有脖子，而且头颅奇扁，嘴巴宽到叠在肩膀上。 天啊，虽然不是丧尸那种腐rou横垂的样子，但也够吓人的了。 “张国明，求求你，放了我！”那女孩儿到底是没了力气，最初的爆发过后，一切的哀求都变成了喃喃自语。 看来这个“驯化者”在异化前和那个女生认识，莫非就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能活这么久？ 这么说，“驯化者”还残留着之前的记忆？ “驯化者”看了一眼歪在一旁全无声息的另一个女孩儿，伸出右手——他只有三根手指，像外星人一样——扔了一团灰乎乎的东西在仍活着的那个女孩儿脚边，还没等林雪细看，那东西竟然“刺溜”一声跑掉了。 “我不吃老鼠！”女孩儿无声地抗议着，喉咙中只发出空气摩擦的“嘶嘶”声。 已经饿成这样了，其实老鼠有什么不能吃的？只是，要吃也得能抓住才行。那老鼠明显活蹦乱跳的，一丢到地上就跑了，哪怕是只死的也行啊！ 送的“晚餐”逃跑了，“驯化者”却没有继续服务的意识，而是缓缓侧过身来，凝视着死去的女孩儿。 “国明，你别……”活着的女孩儿一边摇头一边向另一侧躲闪，“别，别这样！” “驯化者”静静地凝视着死掉的女孩，虽然看不到它的脸，但林雪完全可以想象到它的专注和深情——她是他生前的恋人吗？只有最炙热的情感，才会在脑海中印下永不褪却的印记，即便变成怪物，也无法将其磨灭…… 好吧，林雪脑补太多了，末日从来不会这么美好。因为，下一秒，“驯化者”就将死尸倒提起来，张开血盆大口，从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往下吞食。 它可真不挑食，衣服都一起吞下去了……呃，它不喜欢运动鞋的味道…… 看了末日里太多的血rou横飞都没觉得怎样，这种安静“进食”的场景竟然让林雪有点作呕。她捂着嘴，强忍着涌到喉头的酸气，把目光挪到一边转移注意力。 而眼神的一个交错，她竟然就错过了女孩眼中绝望和希望的交锋。 “别吃我，你去吃她！那边，那边！”原本已经饿得连眼皮几乎都睁不开的女孩，竟然奋力抬起右手，指向林雪藏身的角落。 喂，有没有搞错，你已经活不成了，难道非要找个垫背的才能走得安心吗！ 林雪心存侥幸——也许“驯化者”不会搭理她，就像刚才没理会她的晚餐一样——但它偏偏回头了，不仅回头，还把整个身子都转过来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从背面看，林雪已经把它的嘴想得很大了；但是看了正脸才知道，再多的想象都不如实物来得震撼——那嘴宽得简直就像肩膀上又叠起一个肩膀，第二个“肩膀”的两端还要再往外延伸一些。它的脑袋就是在嘴巴上方鼓起的一个小rou球，上面点缀着两只黄褐色的小眼睛，而且，它没有鼻子，故而喘气声格外沉重。 “驯化者”就像是把烤化了的果冻重新塑形，结果捏了个“四不像”！……其实，看上去有点像鲶鱼，如果再有两根胡须的话…… “呜啊！——”“大鲶鱼”愤怒地眯起了小眼睛，张开它那张宽阔得漫无边际的大嘴，以闪电般的速度向林雪扑来。 该死！ 林雪将堆在身前的东西往前一推，“噼里啪啦”砸了它一脑袋，甚至还让它吞下了几个烧杯。 “大鲶鱼”疯狂地摇头，将这些玻璃制品吐了出来，再去找林雪时，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原位。 所有关于“驯化者”的传闻都是林雪道听途说的，“驯化者”实在难得，那些坊间流传的各种驯服方法估计都是招摇撞骗的，林雪可不敢拿出来试。它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很多，而且它不像丧尸那样抓咬，而是像蛇一样直接塞进肚子里消化——看它扁扁的肚子，谁能相信它刚才吞了一个人呢？这消化系统得多好啊！林雪刀枪不入的肌肤，不知道是否能忍受胃液的侵蚀呢？ “你等一下，等一下！”想起“驯化者”刚才的表现，林雪立刻大吼一声，力图喝住蠢蠢欲动的“大鲶鱼”。 “驯化者”竟然真的停下了攻击，将嘴巴张得跟黑洞似的，用小黄眼睛瞄着林雪，看她啥意思。 “你，你喜欢……”林雪转了转眼珠，“你喜欢吃……你喜欢吃！对不对！” 吃？小黄眼睛眨啊眨，又眨啊眨，好像是挺喜欢的。 “那么，那么……我请你吃，好不好！”顶着“黑洞”里的臭气，林雪的脑子开始了飞快地运转：“驯化者”是丧尸互吞的产物；它抓了一只活老鼠自己不吃，反而带过来给“食物”吃；它没碰活人，反而先吃已经死掉的…… 所以，结论是，“驯化者”喜欢吃死物？对，没错，而且有很大可能，它比较喜欢吃纯天然无污染的，丧、尸！——这是它诞生的方式，可能也是它获得能量的最佳途径。 林雪心下打定主意，决定用好吃又美味的丧尸把“驯化者”吸引出去。但她说的“请”，却让在场的第三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马上要沦为它的下一餐，干脆吓得大小便失禁，然后，然后就活生生把自己吓死了…… 当然，也是因为她长期没吃东西，本来就命不久矣了，受到惊吓只是导火索而已。 “这个，你要不要……”林雪呆了呆，指着这意料之外的“加餐”，询问“驯化者”的意见。 她猜测“驯化者”肯定是来者不拒的，毕竟，从它刚才的表现来看，它明显没吃饱。 但末日里的一切永远超越想象，“驯化者”非但没有扑过去大快朵颐，反而露出了嫌恶的神色，甚至还往另一边退了一小步。 它这是……这是嫌弃屎尿的臭味吗？……这算是洁癖吗！ “驯化者”大人，您是处女座吗！ 林雪瞬间风中凌乱了。 那它也应该不喜欢丧尸的腐臭了，她到底该用什么喂养它！ 林雪沉默了太久，导致“驯化者”渐渐躁动不安起来，它捶打着自己宽厚的胸口，竟然发出一种敲在鼓边的“铿铿”声。 莫非，这身油光水滑的硅胶皮，不像看起来这么柔软？ “啊呜！——”你可以把“驯化者”的叫声想象成猫叫——一只史前巨猫的叫声！ “好了，你别叫，我在想！” 换了别人，哪还有心思跟这种怪物讨价还价，但林雪却通过刚才的观察断定，“驯化者”是可以商量的，它至少有三岁小孩儿的智商！而且，根据前世众多传说留存的经验，“驯化者”既然能成就伟人的霸业，那必定得追随其左右；如果是个胡乱嗜血的妖怪，再伟大的人也不可能借它的力！ 那些金字塔尖端的伟人都是进化者…… 鬼使神差的，林雪竟然想到了神树——一滴血就能让她和神树心灵相通，给“驯化者”多来两滴，它也许就高兴了呢？——与一个特殊物种产生联系，除了鲜血，林雪再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于是，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冲“驯化者”勾了勾：“要不要来喝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