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撞击与昏迷
林雪愣住了，完全没料到老教授会是这个反应，原本想让他放心来着。 “我已经想到你会这么做，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肯定会影响空间裂缝的稳定性，所以……”老教授说到一半，沉痛地摇着头，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的异化抵御不了爆炸这件事……不要告诉他们。”林雪把老教授扶上座椅，特意叮嘱道，“因为我真的没事儿，何必让他们担心。” 老教授看着她，想说些规劝的话，但面对这张毫无惧色的面孔，他却只能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小雪啊，你太善良了。” “我善良？你不知道我心肠多硬！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我可没想救谁的命，只想赶快把路炸开！”林雪嬉笑着，满不在乎地说。 “善良与否，和杀多少人没有关系，关键在于，你杀的是谁，救的又是谁。”老教授拍了拍林雪的脑袋，伸手扒住天窗的外沿，被高德柱拉到了车顶。 “雪，你小心点啊！” “我们等着你！” 林可彤和秦羽超探头进来，分别嘱咐一遍，又观察了一下林雪的神情，确定她很轻松，完全没有自我牺牲的精神状态，这才放心离开。 “真是的，有什么好担心的。”林雪吃吃笑着，一直停不下来，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大批丧尸跟着发动起来的车子离开了，但仍有许多被血腥味吊住胃口。前车门的玻璃终于被挤碎，有两只丧尸在那儿捣鼓好久了，又抓又挠，还用脑袋往上面撞，都是三十级以上的丧尸，也不嫌磕碜。林雪冲它们竖起中指。再不加理会，虽然玻璃碎了，可窄小的缝隙并不足以让它们进来——也许可以，但是驾驶室很高，它需要爬上来，到时候一脚踩爆它的脑袋就行。 这辆巴士已经残破不堪，但外观的破损并没影响它的性能——不愧是军工出品，果然值得信赖。林雪把车子停在挡路车辆较少的一个入口前，尽可能地为冲刺拉开距离。 “不要紧张，你没问题的！只要把车开过去。‘轰’！你安然无恙！”林雪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再深吸一口气。呼气……抖抖手，扭扭脖子，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车子再次发动起来，发动机的轰鸣听起来特别带劲儿。嗡嗡作响，和赛车没什么两样。 林可彤和姐妹们交握住双手，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会没事吧？会吧！”多多浑身抖得跟触电一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那辆右侧被撞得凹陷下去的巴士，祈祷着，但心里的恐惧不管怎样都压不住——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那些负面的东西就收不回来了。 “哦，嗯！当然。当然！我们要相信她！”林可彤把脑袋点得飞快，几乎要把颈椎磨出火来。 “我以为她会跟上，结果……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早爬出去……”大丽干脆哭了起来，为自己没能留在车上劝她放弃这种危险的行为而愧疚不已。 “她什么事都没有。你哭什么！”秦羽超呵斥着，攥紧了拳头。 大家都忧心忡忡的时候。只有孙舒最沉默，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她才试探着问道：“她怎么样了？车开了吗？撞上没有？你们快告诉我啊！” ……好吧，这种情况下，应该感谢她打破紧张的气氛。 同一时刻，林雪的巴士像一头出笼的猛兽，蓄势之后，咆哮着猛冲出去！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那样快的速度，在林可彤等人眼里，竟然仿佛慢动作般逐帧慢放；时间像突然停止了一样，被撞得漫天横飞的残肢似乎被定格在空中，把天际笼上一层灰败的血红……下一秒，车子狠狠撞在墙上，巨大的撞击力让车子由车头开始，像风琴一样折叠起来；然后，“轰”的一声，腾起一团红色的烈焰，带起滚滚浓烟，巨大的气浪掀翻了周围的一切——巴士，爆炸了！ 林雪当然看不到这壮观的一幕，事实上，当那面墙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能看到的，只有一面墙而已——会注意到墙上的水泥刷得非常粗糙，甚至能看到一缕缕刷子留下的痕迹——而当车子与墙面接触之后，林雪突然很想骂人，因为这面墙要比高德柱想象的更结实！ 对啊，就跟这辆军用巴士一样，军工出品，品质保证！ ——她只来得及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仅存的一点意识，似乎让她听到了野兽的悲鸣？也许是黏黏…… 昏迷对林雪而言不过是一场悠长而惬意的休假，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昏迷着，却无法清醒。耳边总是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有些听上去像说话声，好像还有人在哭泣；她感觉到自己像货物一样被搬来搬去，有时还会被人握着手，或者亲吻脸颊。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林雪开始出现幻觉，大部分是前世今生的过往在脑子里“快进”。她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分析——这只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而已，它自动调取记忆，目的在于刺激陷入昏迷的病患赶紧醒来…… 她什么都明白，灵台清明、识海澄澈，只是，这样一个安静祥和的“电影院”，总好过末日里的东躲西藏、勾心斗角吧？所以，她不想醒过来，不想！ 直到有一天，“电影院”里竟然开始播放“恐怖片”！血rou残肢什么的都可以忍受，最让林雪受不了的是一段短短五秒的“默片”：一个男人的下半脸，粗糙的皮肤，裂开他酱紫色的嘴唇，露出满口残缺的黄牙，领子上一圈黑黄的汗渍，还有那件陈旧的灰色毛毡风衣……一切的一切，让她都觉得非常恶心！ 也许正因为这段记忆对林雪的刺激最大，所以大脑开始反复播放，甚至还逐渐“配音”，希望把“默片”变成“正片”。即便林雪把它藏在记忆最深处，初始的各种变音、变调、语焉不详，还是在大脑卓越的运作下被修复了，于是，林雪“看”到那个男人蠕动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我猜，你也不是那么刀枪不入嘛！” “啊！——”林雪终于睁开了眼睛！ 现在是晚上八点，末日里标准的入睡时间。负责守夜的大丽听到林雪的尖叫，立刻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她身边，惊喜地大喊：“快来啊，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林雪感觉喉咙干得难受，想坐起来，手脚却不听使唤。仿佛回到重生时的那一幕，也是大丽陪在身边，但那时候她的手里还有杯热牛奶。 秦羽超第一个跑了进来，他先是咬住自己的拳头，随即扑过来，俯身抱住林雪，在她额头亲了又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瘦了好多，眼睛下面一圈淡淡的黑影，面颊凹陷进去，手臂好像瘦得只剩骨头了——林雪任他抱着，心里莫名的感动。 “你终于舍得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整整昏迷一个月了！”林可彤含泪跪在她身边，抱怨着，指责着，愤怒着，却把她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破涕为笑。她怎么这样憔悴？头发乱得跟草窝一样，脸上虽然整洁，肤色却暗淡无光，原本就不大的脸蛋又缩小了一圈……等等，她说什么？一个月？谁昏迷了一个月！ 孙舒走过来，伸手摸着林雪的脑袋，林雪感觉有点奇怪，因为，她好像是直接摸在头皮上，指尖的凉意甚至让林雪打了个寒颤。 “你真吓死我们了！”孙舒也是笑中含泪，“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简直就是一块人形木炭！右侧肩膀被掀飞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儿皮rou，全身上下80%以上烧伤，双腿、躯干、手臂、锁骨等部位共有十处以上骨折……知道老教授叫你什么吗？——‘凤凰’！他说，你虽然伤得很重，但恢复很快，右肩上的伤口甚至当天就痊愈了，身上的焦炭剥落后皮肤光洁如新，最神奇的就是骨折的地方，复位就能自行长好！简直就是奇迹！” “你的头发都被烧光了，刚长出短短一层……没关系，慢慢长，人没事儿就好了！”多多还以为她脸上迟疑的表情是来自对发型的担忧，连忙解释。 “没关系，我比较习惯光头造型。”林雪说得是真话，却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屋子？ 可能睡太久，脑袋发木，竟然总这么后知后觉！——这当然是一间非常整洁的屋子，屋里摆着一应家具，面积还不小呢。 “这是什么地方？”林雪在秦羽超的搀扶下艰难坐了起来，却没有力气自己坐好，只能任由秦羽超抱着，倚在他的怀里。 林可彤笑得更加开心：“都是借了你的光，我们现在住在中部基地的山顶别墅！” 山顶？林雪又被吓住了——她布局良久，确实想要入驻这里，但山顶这个位置，可是大大超出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