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端口混战（四）
易天木浑浑噩噩走出大坑后，完全被眼前出现的景象惊呆了。 这场战斗不同于隔离分区，那里全是一帮大杂碎，某种程度它们都只是一些记忆表层的像素物，但这儿却全是清一色的正规军。 他不过就是发怒冲进去随便挥了几拳踢了几脚而已，怎么地面竟会死了那么多人呢？ 几百人的潜水分队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座圆形尸墙，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吗？ 要怪只能怪加列巴宁，要不是因为刚才她那一扑惊动了他的情感系统，他也不会变得如此激进。 易天木虽然经常头脑断片，但并不傻，说他白痴其实是对他的真实状态的无形糟践。他虽然头脑简单，但是非好坏他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他看到了己方人员的牺牲和加列巴宁的被动。 她现在正被敌人的重重弹幕压制，处境相当凶险，而她就是因为奋不顾身去救了易天木之后，才被敌兵弹火交织地困在那里的。 易天木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初入战场，他对战争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晰，可是他却能感受到加列巴宁在危险时刻对他的垂爱与呵护。 本来加列巴宁只是一次作为头领附带任务约束的简单施救，但这已经擦疼了易天木沉淀的情感，使他已有的原始觉醒瞬间被爱的传递点亮。 黑塔特战队已经成为一个整体，前方的誓死抵抗只是为了后方其他成员的安全，他们已经一个离不开一个。 而敌兵现在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将他们所有这些人全都赶尽杀绝。 他本已有点恼羞成怒，尤其是离他很近的三个队友被敌兵打死之后，易天木的怒火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冲冠之怒下他已经忘乎所以，于是他便不顾危险只身冲进了敌人的队伍里。 意气用事中，他从没想到要一气之下去杀死那么多人，所有施展的法力全都是不由自主的，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身上的这种超能力是从哪里来的。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混乱的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除了易天木一个孤独的影子在前面一步一步挪动，其他人几乎全都成了没有灵魂的雕像。 加列巴宁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晃动颈骨摇落头上的杂草碎屑，连着吐了两三口唾沫，才感觉嘴里稍微干净了一些。 其他人也从失神状态渐次回过神来，他们慢慢聚在一起，之后便突然暴发出狂热的惊呼。 形势转变得太过突然，前一刻还阴云密布，眨眼间就成朗朗晴空，如果没有易天木，现在能有几个人活着已经不得而知。 他们激动拥抱，放声大叫，但是却将胜利的情绪表达得如同正在经受酷刑一样，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惊喜的张力。 加列巴宁快速从精神上扫去一个专业指挥员的狼狈，然后冷漠地看了一下地上那些枯萎横陈的敌军尸体，之后便起步迎着易天木走了过去。 地上到处都敌军温热的子弹，在无量蟾衣独有的红外感官系统中莹莹地散发着青紫之光，仿佛辰星坠地一般。 分子弹是看不见的，它是数字弹，但敌军的子弹则全都是明晃晃的合金。 加列巴宁没有心情察看这些，她挺激动，甚至有点感动，但是她却有意将这种意绪掩藏了起来，使自己看上去表现得尽量轻描淡写，并不失领袖矜持的风范。 “易天木，谢谢你救了大家，”加列巴宁刻意宠辱不惊地夸奖道。 “少校，他们杀了我们三个人。” 易天木的脑子仍然梗阻在出战前的理由上面，但是加列巴宁却不是这样理解的，她以为易天木还在为自己死去的队友纠结。 于是她便用悲悯的口气回答道：“的是，只要是战争，就总会有牺牲的，但是这不能怪你，相对于那点损失，你已经做得很多了。” 易天木一听加列巴宁的口气中出现了表扬的成份，立即志得意满放肆道：“能不能用他们的复活卡自救一下呀？” “啊？”加列巴宁先是一愣，“不，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彪磅屁，那个大凸眼不是说这只是一个奥昆战阵的实体模拟游戏吗？既然是玩游戏哪有死了不能复活的？” “任何游戏都有专属于自己的游戏法则，我们只是它里面的玩家，并不是游戏编程的主宰，玩家可以左右它的战序，但并不能改变它的结果，”加列巴宁耐心地讲解着，她现在心情较好，尤其是当下看易天木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可是她突然又被易天木问句里的一个词汇干扰了，于是又转而问道，“诶，你刚才说的大凸眼是谁呀？” “就是、就是……那个……”易天木答不上来了。 他的头脑中对莫托只留下一个凸眼球印象，就像加列巴宁给他的印象是蝙蝠，尤里希是红蚯蚓一样，他从没问过莫托的名字，也没记住莫托的职务职级，所以他很快就卡了壳。 加列巴宁见他没了下文，也见怪不怪就忽略了过去。 易天木出现短路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这种情况她早已司空见惯，所以也就没有一路跟着他去刨根问底。 但是她能想到，这个人肯定是莫托。假如她知道自己在易天木的眼里只是一只蝙蝠，那估计不被他气死也被自己狠死了。 费石英死里逃生，心情大好，见易天木卡住后，便上前打趣道：“大凸眼是谁还用找吗？看地上这些贼兵，那个不都是眼球暴凸呀？关键是你刚才用的那都是什么妖术呀？乌烟瘴气，弄得那些子弹都转着圈地放在半空里横飞，躲都不知道怎么躲，安全感有木有？” 易天木不知道费石英乱七八糟说的什么，只想着莫托交待过的，说游戏中所有缴获的东西都可以归自己所有，包括古董、宝藏、黄金、美女、美元、美食、武器、仙器、魔杖、宠物、修为、爱人、金手指等等，现在战斗结束他仍然两手空空，谁知道地上这些死人兜里有没有装着什么宝贝呀？ 想到此他便丢了其他人，也不管加列巴宁还有没有其他交待，便目中无人地跑过去开始在死人堆里翻江倒海地折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