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惊心动魄在紫霄

    无极岛上的紫灵突然道心牵动，立即意识到这是后土娘娘要以身化轮回了。他心中有事，就起身去了混沌。

    紫霄宫的样式苍凉古朴雄浑简约，隐隐约约中透露着无边的玄奥和霸气，看上去孤伶伶地存在着，又似乎和整个混沌溶为了一体，仿佛它就是混沌，混沌就是它。它虚悬在混沌中，而不是位于那个星球上。这是天道的力量，圣人是无法长时间做到此点的。

    此时紫霄宫的宫门大开着，显然里面的主人早已知道紫灵的到来。紫霄宫中，天道鸿钧静静地孤坐着。他见到紫灵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彼此行礼后，二人对坐。紫灵细细打量眼前这位天地的至尊。鸿钧身上除了混沌气息浓郁外，就是个相貌平平的老头。他知道这只是鸿钧的表相。成了天道，鸿钧就没有了自己的固定形象。老者是他，青年是他，小孩子也是他，随心而已。这不是神仙的变化神通而是高深莫测的道。

    “开天辟地亿万年，道友至今才来此地却是不该呀！”出乎意料的是，鸿钧开头就是这么一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寂寞的神情。看来修行者成了鸿钧也不是什么特别得意的事。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呐！

    紫灵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贫道在混沌中孤单单地生存了亿亿年，现今可受不了孤独。贫道化个形还要遭受你的雷劈。你这紫霄宫荒凉寂寥，我可不稀罕在这枯坐。退一步讲，贫道掌一线生机可没福享受你这份清静。”

    鸿钧闻言抚须笑道：“道友去玉京山时和云霄讲的对贫道的评价至今犹言在耳。宇宙虽大，生灵众多，但知我者唯道友尔。道友的道心至今不醒，却仍不失一线生机之念。难得难得。”

    “大道至简至深至妙，威力无边。今日一见紫霄宫深具此三味，就知道友的神通果然无人可及，纵是贫道的道心全醒只怕也难及道友之项背。眼光有多高，智慧才有多深。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广。贫道的无极宫虽然比紫霄宫奢华壮观，但其玄妙之处却远远不及。”

    此时此刻的紫灵从内心深处佩服鸿钧的修为，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曲意吹捧。他的道心不醒，但也知道天道鸿钧制不住自己，无需畏惧。退一步来说，他所作的一切大事都是秉承盘古的遗愿，也符合天道安排，没有和鸿钧发生冲突的可能。

    另外，他从道祖的话中听出来了。鸿钧关心的有两件事。一是天道大势不变；二是对道的更高更深的追求。三清尽管是他的嫡传弟子，但其结局如何不是他所关心的或会有私心偏袒的。天道如何便如何，鸿钧无私欲。

    造化玉碟中的天道不全，鸿钧自然不能掌握其全部，还需继续探索下去。紫灵所掌握的一线生机不全，也需要进一步探索。二人即兴论起道来。天道和一线生机迥然不同，鸿钧觉得有所得，紫灵更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巫妖不仁。贫道想以仁道教化他们，也用了数千年时间做出了极大的努力想挽救他们，但效果甚微。天要灭之，贫道自然无话可说。但后土那丫头要化轮回，能不能不让她死？不封神，地府六道无人掌控，还需有大慈悲者cao持，没有谁能比后土做的更好。有后土cao控六道，天地间也少转生些大恶，盘古洪荒也少受些破坏。此外，巫妖后的天庭和地府的职能不全，能不能在封神时一并彻底解决？”

    紫灵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提了出来。紫灵的道心不悟。在他看来，这些大事都要天道的认可才行。

    鸿钧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才道：“道友掌一线生机，奈何道心不醒？”

    看到紫灵面露愧色，鸿钧又淡淡地说：“道友为天地苍生想的不少。只是，你为自己想过没有？”

    紫灵不知鸿钧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多想而是两手一摊说：“我道心不悟，能力有限，心中有愧。为了理想的实现，为了努力弥补缺失和遗憾，贫道自然要努力修行，争取早日顿悟。”

    鸿钧听了这话却摇摇头说：“吾之所言并不是指这些。看来道友的修为离道的境界还差得很远。”

    紫灵顿时皱起了眉头。他不是对鸿钧的话产生不满，而是真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感觉到鸿钧此言不善，紫灵诧异地盯着鸿钧，想听听这位执掌天道的至高存在者到底想说明什么。

    鸿钧的双眼浩若宇宙。他似乎能看穿紫灵的内心。

    紫灵感觉到了这些，只觉得自己在鸿钧面前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鸿钧若是想对他不利。他毫无还手之力。他又仿佛是个弱小无知的小学生站在洞察一切的老师面前，只有被动挨训被整的份。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紫灵极度不舒服，极度压抑、极度羞愧，甚至产生了一点恼怒对抗的情绪。

    “道友有了斗志就好。”鸿钧果然能看透紫灵的心思。他轻抚胡须，淡淡地说：“吾自成道才明白了一件事。你和我，二者之中最后只能有一位作道的存在者。”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直震得紫灵目瞪口呆。他嚇然地死盯着鸿钧，一脸的怀疑和警惕。后背手心里冷汗直流。

    任何一个人面对一个无法撼动的至高至强者，面对可能遭遇到这种强度的压制、打压，甚至消灭，都会从心底最深处产生恐惧，都会害怕。紫灵的修为此时离道的境界差得极远，根本没半点实力对抗鸿钧。他如何能不紧张？

    鸿钧安然地坐着，不以为意地继续说：“你想的不错又有错。不是吾要对付你。是道要对付我们俩个。”

    紫灵皱眉说：“你不是想对付我？道要对付我们俩？道祖到底想说什么？紫灵越来越糊涂了。请直言相告。”

    “不错。是道要对付我们俩。”

    鸿钧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仍然淡淡地波澜不惊地说：“道只许一位执掌法则的至尊生灵存在。所以，你我之间存在着竞争。最后不是你彻底消失，就是我彻底消失。我和你没有轮回转生一说。”

    “竞争？你和我？”紫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和天道竞争，这种事他从没有想过，自然也没料到，更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和天道还能争？真要争，以鸿钧之能对付我还不是轻而易举？这根本就是巨人欺负小孩子，胜负毫无疑问可言。我必定失败，还争什么？就是想争，只怕鸿钧一个念头就能让我彻底消失……”

    紫灵的脑子里变成了一锅粥。万千思绪乱蓬蓬地充斥着他的脑海。他彻底蒙了。

    自到这诡异的世界中以来，紫灵还从没有这么恐惧过、担忧过、无力过、愤怒过。一想到会再次死去，而且是彻彻底底地死去、亲密无间的爱人、宝贝女儿、至爱的弟子、许许多多想做的事都会转眼失去，紫灵的心瞬间沉到了极低点。

    沮丧让他面若死灰。恨自己不专心修行，恨自己稀里糊涂，恨自己心肠太软，恨……

    鸿钧闭上眼，静静地坐着，似乎是在让紫灵好好体味死亡来临的滋味。他并不催促紫灵立即表态。

    过了好久，紫灵终于抬头正视着鸿钧。等老道睁开了眼睛，他一握拳头，双睛放光，坚定地说：“虽然我的修为远不如你，和你相斗必败无疑。但，我还是会选择在战斗中死去。我为一线生机，不能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活着也毫无意义可言。死没有什么可怕的。请天道出手吧。我会尽全力和你一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