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我不做人了
贾巴沃克岛的时间过得不算快也不算慢。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在和平而喧闹的气氛中度过了。 虽然期间有好几次，为了阻挡和干扰未来机关发现这个地方在做什么，莫求缘等人弹出去帮忙，但是这并不妨碍气氛。 相反，在因为输入了「觉悟」以后，性格开始慢慢变得乐观起来的众人在渐渐明白自己在外面的状态以后，也开始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让同伴之间的纽带变得更加坚韧。 这就是所谓的「希望的碎片」。 什么是希望？只不过是一种心灵的支撑，让自己变得坚强的情绪而已。 这种情绪在有的人身上是很充足的，但是显然这里的十五人都不是这样的人。因此，所谓的「希望的碎片」，其实就是「羁绊」而已。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罪木蜜柑。 和其他人不同，罪木蜜柑最大的问题在于她完全只在意莫求缘一个人而已，其他的完全不顾。 她本人并不完全是超高校级的绝望，但是她在作为「内jian」潜入到超高校级的绝望中时，也被那绝望的气氛所感染，变得有些极端了起来。 就算是输入了「觉悟」的潜意识代码之后，她依然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的改变，唯一算是有点好处的，就是西园寺不敢那么过分地欺负她了……不过这也代表着西园寺开始对她出现心理防备了，所以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于是，莫求缘在度假开始的时候，就提出让罪木再次「遗忘掉」。 这个提议，其他人的意见不说，让人惊讶的是，最先表示同意的就是罪木她自己。 “既然是你希望我这样做的话，那么我怎么可能拒绝？” 虽然不是原话，但是罪木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罪木蜜柑在被洗去记忆以前的样子。 不论是什么，只要是为了「那个人」也就是莫求缘，什么都会去做，哪怕是莫求缘让她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事实上她也的确这样做过一次了。 她并不是希望，也并不是绝望，而是为了莫求缘不论怎么做都行的极端主义者。 既然当事人也这样同意的话，其他人也没有阻拦的立场了。 虽然被困在黑白熊布偶里，现在只能用语言或是一些小动作捣乱的江之岛盾子一阵嘲讽，但是这并不能够影响什么。 不需要从头开始，让罪木的记忆回到感染绝望病以前，然后让她知道自己犯病以后杀人这件事…… 以「那个罪木」的性格，直接吓得昏过去三天…… 之后，众人轮番做思想工作大概花了一个多礼拜，罪木才勉强缓过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在期间，某莫的肩膀、脸颊和脑袋没少受罪……雾切倒是越来越顺手了的样子…… 不只是十五人之间，包括后来进入这个程序的苗木诚等人，也和众人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其中，因为某莫“不小心”将苗木诚因为性格太过柔软和乐观，而在未来机关的时候被称作【超高校级的希望】，以及日向实际上已经获得了【真－超高校级的希望】的才能以后，狛枝和苗木、日向的关系急速上涨……或者说，是狛枝缠着苗木和日向的时间急速上涨，留下莫求缘在远处偷笑。 看着眼前气氛明显比刚来到这个岛上要好了太多了的众人，莫求缘不由得轻轻一叹气，向后靠了靠，往轮椅里挤了两下。 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这是莫求缘在这之前，做梦都想看到的场景。 每次闭上眼，那个黑色的场景就会浮现在眼前。 能战胜绝望的，只有最明白绝望多么可怕而又不失落于绝望的人。 少女十分了解什么是绝望。 虽然不会有，或者说她无法反应负面情绪，但是她无比地了解绝望的感觉。 仿佛天空要塌下来，仿佛地面要掉下去，仿佛人们要死尽，仿佛万物要灰化。 那是一切都失去颜色的感觉。 “出去了以后，也不要忘记我哦。” 和其他人不同，七海和兔美站在一起，面对着即将上船的众人。 这是大家在这一个月里，在兔美的分配下，由左右田为主设计，其他人帮忙，一起努力制造出来的大船。 说是大船，其实就是这个程序的出口。 当然，黑白熊没办法上船就是了……能登上去的，只有在现实世界中等待着将这里的记忆覆写到本体的人。 “……啊，绝对不会忘记的。” 离别，总是悲伤的。 所有人都即将要离开这个地方，要留下来的，只有作为NPC和人工智能存在的兔美、黑白熊……和七海千秋。 看着眼前陪伴众人度过了这些日子的银发少女，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舍的神色。 这是最无奈的地方。 明明同样是度过了这些天的朋友，却无法一起离开这个岛屿，只能和兔美和黑白熊一起留在这个寂寞的岛屿上。 这种事情，就算再怎么乐观也没办法笑着面对吧？ 除了一个人…… “墨……不对，莫，你怎么还能笑得那么不在意啊……” 小泉的脸色有些不悦。 但是，莫求缘却没有在意地摆了摆手：“因为她不会留在这个岛上啊？我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女儿留下来陪着黑白熊这个糟糕的家伙啊？” “说是糟糕的家伙什么的，莫同学你真是过分呢，老师很伤心哦，伤心得想要找杯冰淇淋吃掉哦？” 黑白熊貌似很伤心地说着无厘头的话。 即便是被告知它将来只能这样被关在这里，它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既没有过激的想要逃出去的行为，也没有为此感到打击的表现，仿佛它从来就不在意这些一样。 不对，不是好像，它恐怕的确不在意这些吧？ 对于「江之岛盾子」来说，不论发生什么，只要能让她感到绝望就足够了。 “等一下，不会留在这个岛上是什么意思？” 田中皱了皱眉。 “嘛嘛，等大家出去就知道了嘛……” 莫求缘敷衍地摆了摆手。 “那么，各位……在外面再见了哦。” 随着莫求缘这样说着，众人虽然还有些疑虑，但是还是慢慢地、纷纷登上了船。 在进入船舱之后，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记忆开始慢慢地写入本体的脑海之中。 “外面的大家，身体都乱七八糟的呐……嘛，不过以现在的医学技术的话，要调理好还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了……” 莫求缘看着已经没有人了的大船慢慢消失，叹了口气。 然后，世界一片黑暗。 这是必然的结果。 一切都结束了。 少女是这样相信着的。 然后，一切都即将开始。 这一场对弈，要结束还太早。 和莫求缘对弈的，不只是江之岛盾子和神座出流而已。 真正和莫求缘在下棋的，是名为「天意」的存在。 并不是所谓的「世界意志」之类的存在，而是因果的进程。 这跨越时间的对弈，只不过是在棋盘一角争夺活气的短暂过程而已。 少女十分清楚地知道着。 所以，接下来要去迎接更大的棋局了。 一个人去迎接，世界等级的对手。 并不是「世界级」，而是「世界」的等级。 一个人……吗？ 稍微有些寂寞呢…… 如果没有想错的话，这个时候这种沉重的感觉，就是所谓的寂寞吧？ 【如果要在这里就这样结束的话，我们也会很困扰】 「……也就是说，我还有一点时间吗？」 脑海中传来的声音很突兀，但是少女却一点被吓到的迹象都没有。 这个声音已经听过一次了。 这就是「交易」的另一方，来自「某个世界」的「世界意志」。 【你与吾交易的时间，还有少许的余裕；而且，如果没有找到适合的「东西」，你也无法胜任这个任务。】 「还真是让人讨厌的说法。」 从来都不喜欢被人说得好像比较差的少女下意识想要撇嘴。 「……然后，这个东西是什么，也只有让我自己去找了，对吧？」 【是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都已经进化到这么聪明的地步了？和你交流比起和我们世界的生物交流需要的时间要少很多。】 「哈，你当我是谁？……虽然的确有好几个强得变态的家伙啦……」 浑然没有连自己都吐槽进去了的自觉，莫求缘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某个长发日向和某个双马尾绝望厨。 【不过，你的时间也只剩下一点，按照你们人类通用的时间计算来说，在你醒来之后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还真是人性化啊，让我想起了非常不好的回忆啊混蛋。」 「醒来以后不到一个小时」，这个时间可以说是莫求缘的心理阴影也不为过。 那是「上一次」的事情了。 在她醒来后不到一个小时，因为她的失误而没有办法从昏迷中醒来的众人就开始心跳减慢、生命活动下降，并且在一个小时后，开始出现死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请注意，如果时间到了还没有找到「可能让你变强的东西」的话，那么你就只能以现在这个实力程度成为伪英灵了。虽然实力还能继续上涨，但是比起一般的英灵，实力将会大大不如。】 莫求缘越发觉得这个什么世界意识是有主观情感的了，这家伙在威胁啊有没有？ 但是无所谓了，关于这个「东西」，莫求缘也已经有腹案就是了。 “「不是去‘找’，这个东西是‘找’不到的……是要去‘做’啊……」” 那个声音没有再回应。 “「做」什么？” 作为代替，回应她的是熟悉的帅气沉着的少女的声音。 睁开眼睛，虽然没有感觉到那种睡醒的时候眼皮的沉重和干涩感，但是莫求缘还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 看了看双手，少女微微一笑，一边将头上的装置拿下来，一边开始向着床边挪去。 “慢一点。” 雾切看她不回答，也没有追问，而是过来伸手扶住了还有些晃晃悠悠的银青色少女。 在雾切的帮助下，少女成功地坐到了轮椅上。 “唔……要是没有响子的话，我说不定连自理都有些麻烦呢……” 莫求缘笑着说道，然后毫无疑问地被雾切伸手指在额头上戳了两下。 “你是不是还隐瞒了我什么？” “……能不能不说？” 对于雾切的问题，莫求缘不作回答，只是给了一个不像是回答的回答。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我不想要对你说谎」吧？ 这种对话，通常都是拿来略过剧情或是提高好感度用的。 “不行。” 但是，这种俗套的对白很显然对雾切同学无效。 “哎哎？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很感动或是很温柔地说「我知道了，我不逼你」之类的吗？” “咚！”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我招就是了……顺便去向大家说一下吧……” 经不住打的莫求缘抱着脑袋被屈打成招…… 事实证明，再好的脑子，也吃不住暴力逼供。 看着雾切似乎完全就是在说「你敢再扯皮我就再敲，你什么时候招了我什么时候停」的表情，莫求缘很理智地选择了屈服。 放弃吧，少女，在雾切面前你强势不起来的…… 少女解释中…… “……” 就算是雾切，也没办法淡然处之了。 原本在之前黑白熊能做到那些事情还可以用「这个是游戏世界」来解释，但是现在莫求缘所说的，很明显不能用这种理由来解释。 众人都很想要认为这是莫求缘在胡说八道，但是听起来，这明显不是胡说八道的样子，不只是莫求缘之前表现出来的像是未卜先知一样预知了江之岛盾子的打算并且布下破解之招，更因为少女的言辞凿凿。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不做人了！我从人类跳槽去当英灵了！” 莫求缘好像在说非常了不起的话一样叉着腰大笑道。 但是，这个笑容真的是真心的吗？ 恐怕是吧？少女的表情看不出虚假。 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放弃人类的身份，这对于作为人类的少女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我觉得这个世界好不真实……难道我们还在游戏的世界里？” 九头龙捂着脑袋说道。 时间旅行什么的，听起来很梦幻，但是真正放到自己眼前，谁都会觉得不可能吧？ 但是这是确实存在的。 “所以说，接下来我也差不多该离开了……而且，根据「那个」告诉我的，那个世界似乎有我们这个世界所不存在的技术，能做到很多不科学的事情……所以我打算……把七海也带去，看看能不能让她拥有真正的身体。” 莫求缘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在电脑上，七海的身形显现着，微笑着和大家挥着手。 这个算是好消息吗？不清楚，众人实在是分不清现在这个消息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了。 “所以……能够帮我吗？” 这么说着的银青色少女，从身旁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并不是很厚的本子和一支笔…… === 作者语：好的，这一卷就停在这里了，至于为什么不将接下来的内容写完？因为劣者想卖卖关子……世界意识也就是盖亚所说的话大家应该都理解吧？莫莫要找的就是能够作为「宝具」的东西……大家可以猜猜看哦？倒不如说请务必猜猜看……很有温馨感觉的宝具哦？这一卷就到此为止了，弹丸的内容也到此为止了，感谢各位，下一卷，型月突入……！ 以下为下卷节（ju）选（tou）： …… “非吾小天下，才高而已。非吾纵古今，时赋而已。非吾睨九州，宏观而已。三非焉罪？无梦至圣。” …… “不需要太多的言辞解释，吾需要你们给的，只有「信任」而已……只要你们能够给予我足够的信任，我就能还给你们这整个天下！” …… “笑，有出头天啊……” …… 脑袋开花，花开花落。血点滴落，随着投掷短枪的力量掀起的狂风飞舞，如同桃花翩翩……桃园画家，实至名归。 …… “当真是……讨厌。” “诚实的人，一向讨人厌的。” …… 三天之内，精兵二十，未竟全功，不留人头。 …… “棋局的乐趣，在于胜负未明之时，享受着cao纵胜负的感觉；再下一步，胜负分明，棋局也就失去乐趣了。” “没有胜负的棋局，岂不是残局吗？” “也许，残局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