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围猎吧，亚瑟王
除之不尽，杀之不绝。 眼前的敌人是第几头了？ 已经记不清了。 怪物的鲜血将阿尔托莉雅全身都染成了红色。 撕下衣服下摆，将因为血而打滑发粘的剑紧紧绑在手上，气喘吁吁的骑士王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在她的脚下，是无数的鹰头狮和毒蛇的尸体。 如果不是因为是石中剑，恐怕手中的剑早就因为高强度的斩杀而折断了吧？ 战斗持续了多久？ 不知道。 杀了多少的敌人？ 不知道。 自己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 但是阿尔托莉雅知道，她不能倒。 身后就是卡美洛城，哪怕是梦境也好，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国家，葬送在自己的眼前！ 身为王者，就应该如同慈爱的长辈一般，包容并保护自己的国家，这是绝对不允许退让的信念！是亚瑟王的王道！ 视野模糊，无所谓，被莫求缘锻炼出来的心眼在此时是无比适用。 呼吸紊乱，无所谓，用魔力代替呼吸保证自己能够有体力就够了。 剑钝人乏，无所谓，身体可以用魔力补强，剑是不会折断的圣剑。 “Caliburn（必胜黄金之剑）！！！” 手中的，是无战不胜的荣光，是阿尔托莉雅的骄傲，是骑士王的信念。 黄金的选王之剑绽放出如同九阳耀日一般刺眼夺目的豪光，让冲击而来的怪物们纷纷惨叫退避。 卡美洛城，建起了高大的城墙。 环绕城池一周，足有十米高的城墙。 用死在王的剑下，怪物的血rou搭建而成的城墙。 站在「城墙」之上，阿尔托莉雅奋力地将刚刚被刺穿的怪物踢下去，砸退了后面的两头怪物。 她的动作迟钝了起来。 而就在她的动作迟钝的瞬间，一条毒蛇猛然从尸山下方钻出，在少女没有盔甲保护的侧颈处咬了一口。 这是一个开端。 蛇毒让骑士王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后续的怪物得以冲上尸山。 就在一只怪物冲到了来不及反应的阿尔托莉雅面前的时候—— “轰！” 整个世界，变成一片茫然的白。 “亚瑟？亚瑟？……阿尔托莉雅……醒来……给我醒来！” 声音慢慢提高，最终化作一声清斥，在阿尔托莉雅耳畔炸裂，如同一记炸雷一般，将阿尔托莉雅变得混沌的意识猛然炸得清醒了起来。 睁开酸涩的双眼之前，首先感觉到的，就是自己额头上的触感。 那是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的触感。 柔软，细腻，有些偏凉。 那是一只手，一只很熟悉的手。 “怎么了？醒了就睁开眼睛，还是说你对我的手有什么想法吗？比如比想象中要粗糙？” 然后就是莫求缘的声音。 这么说起来，这好像还是莫求缘的手第一次这样温柔地接触着阿尔托莉雅的样子。 以前，莫求缘的手就算落到阿尔托莉雅的头上，也是因为阿尔托莉雅不开窍而被她弹额头。 “师尊……？” “只不过是离开一下而已，就变得这么奇怪了吗？真是会麻烦人的徒弟啊……” 没有将手移开，莫求缘一手拿着一个看上去像是卷起来的一堆纸的东西看着，一手保持按在阿尔托莉雅额头上的状态。 “……只是噩梦吗……” 额头上传来的冰凉，让阿尔托莉雅因为刚才的明晰噩梦还有些不安的情绪慢慢成功被压制了下去。 “只是噩梦？你确定？” 莫求缘的眉头抽了一下，阿尔托莉雅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她还敢执迷的话，额头上的手就会抽走，变成一记凶猛的弹脑门…… 说起来阿尔托莉雅一直都很不解，自己的体质应该很强，意志力也更强大才对，就连刀剑的伤都能若无其事地承受下来，但是唯独莫求缘的弹脑门总是让她承受不起…… 在得到「それは違うよ！」这样的提示以后，阿尔托莉雅再次开始沉思了起来。 “你应该去思考的，不是「为什么会这样」，而是「应该如何」，不是吗？” 莫求缘叹了口气。 这个布局的层次，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还太早。 伸手揉了揉眉心——这短短的两三天，就在明珠楼、卡美洛城和芙洛夕咜的所在地往返，虽然这点距离的来回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再加上那连续好几次的问答机变，也是很费神的。 “我……我不明白……” 用力地摇了摇头，阿尔托莉雅皱着眉头说道。 从醒来之后，阿尔托莉雅就觉得大脑中有很多声音在嘈杂着，影响她的思考。 难道是被人加上了什么魔术吗？ 不可能，这个可能性很快就被阿尔托莉雅推翻了。她的对魔力是比本能还要直接的被动发动的能力，因为红龙血统的原因，她的魔力随时都会震荡不止，魔术应该不可能对她产生什么作用才对。 那么，是被人下药了吗？ 那又是被谁呢？她一直都很谨慎，就算是有人想要给她下药，也没有机会才对，她的直觉足以让她察觉食物中被加入了毒药或是迷药才对的。 “不用勉强自己去思考，因为现在的你，一点正常思考的能力都没有……虽然说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考验，但是……真是好胆，敢教训我的徒弟？” 在莫求缘身上，散发出了让阿尔托莉雅无法忽视的气势。 “师尊？” “不用在意……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是放松一下。” 莫求缘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尔托莉雅。 “出游吧，亚瑟。” “……是……？” 对于莫求缘的建议，阿尔托莉雅本来就不知为什么变得迟钝的脑筋根本转不过来。 “你现在的状态需要放松，去打打猎吧，至于公事什么的，交给梅林就好了。” 莫求缘毫不在意地把某个还在往回走的老巫师卖了。 “可是这样的话，卡美洛城不是就……” “嗯？” “……是，我明白了。” 战无不胜的骑士王，在莫求缘一个眼神之下败退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莫求缘要告诉阿尔托莉雅的范围了。 她所需要做的，只是在「是否出游」这个问题上做出选择，然后再为了自己做出的选择进行更进一步的决策。 这就是王者需要做的事情。 武将主战，文臣主谏。 而王者，则是接纳和选择文臣的建议，指挥武将出战的，手握权柄的人。 无疑的，这里应该听从莫求缘的建议。 不管莫求缘为什么提出这样的建议，但是至少这是合理的。 阿尔托莉雅此刻的状态不适合作为王者坐在宝座上决策，她的大脑还很混乱，精神也有些紧张。 但是，如果她出游的话，总不可能一个人出行，但是如果待人护卫的话，后方卡美洛城的方位又变得弱了。 周围的王者们虽然臣服，但是不一定都是心服口服，说不定这是他们伺机而动的幌子呢？ 那么应该怎么做？ 如果担心一群猫趁你出门的时候偷吃家里的鱼，那么…… 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开始安排文书。 「只要把这群不知会不会偷鱼吃的猫都带出门就好了。」 ===分割线=== 离开了阿尔托莉雅房间以后，莫求缘转动着轮椅，来到了之前阿尔托莉雅宴请摩高斯的大厅。 杯盘什么的早已撤去，侍者和佣人正在清理着并不算太大，也不算太豪华，但是至少整理完以后会很整洁的大厅。 莫求缘在自己身上加上了一个降低存在感的小道术，开始在大厅中四处检查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 阿尔托莉雅的对魔力如此之强，理应是没有任何的魔术能对她产生效果，但是如果是极强的并且顺着阿尔托莉雅的「魔力会震荡」这个特性制作的魔术，还是有可能会生效的。 只是，如果是这样强大的魔术，一来需要极为明显的施法动作，二来也意味着需要更强的魔力，理应会留下很难消散的魔术痕迹。 但是这里没有任何的痕迹，就算是莫求缘的右眼也没有看见任何的线索，也就是说，阿尔托莉雅并不是因为魔术而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莫求缘又慢慢向着厨房而去。 在厨房里，往往能留下之前宴会的线索。虽然已经清晰干净了，但是莫求缘的眼睛却还是能够找到很多的情报的。 在两个高脚杯里，「曾经」出现过艾草的气味，但是分量很少。 在看到这一点以后，莫求缘的嘴角轻轻一挑，将视线投向了盛放食物的盘子。 然后果不其然的，在一张曾经盛放过蔬菜拼盘的盘子上，还残留着少许水仙根粉。 “生死水……原来如此……” 银青色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不愧是魔女，这样用药，我认识的人之中，恐怕也就是罪木能和她比一比了吧……不过应该还是罪木比较厉害……这样一来，万事俱备了……网撒下了，鱼入网了，剩下的，就是慢慢收网了……” 莫求缘冷笑一声，慢慢出了厨房，招来了一个侍女。 “贝狄威尔骑士在哪里？” ===分割线=== 阿尔托莉雅诏告了所有臣服于他的王者和骑士，邀请众人一同狩猎，也让各处能够得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并且签下条约，这段时间不主动发动战争。 众王者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实臣服或是为了能够和阿尔托莉雅搭上线，纷纷前来陪同而行，在所有人之中，只有洛特王说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有不正常的动荡，需要去肃清，所以不能够前来。 其中，甚至连表示中立的王者们等人也过来参了一脚。 现在来说，虽然还没有到一个人掌握英伦的程度，但是阿尔托莉雅很明显已经控制了整个战局。 苏格兰王倒是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发动一下攻击，但是有梅林在前线帮衬，苏格兰王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来。 虽然对于洛特王的推辞有些在意，但是经过向一些密探进行确认这件事的确是真的，罗马那边的外敌的确有些蠢蠢欲动，最近还出现了海盗的情况，所以洛特王无法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尔托莉雅在证实洛特王所言非虚以后，也不再去在意这个问题，带领着骑士们和王者们开始了狩猎的旅程。 一边走着，阿尔托莉雅一边感到不安。 恐怕是因为丢下了国事出来为了自己娱乐吧，所以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不安吗？ 但是，就因为这样的心情，让少女忽视了自己一直很准的直感。 ===明面与暗地里的分割线=== “按照这个时间，亚瑟王也该出去狩猎了……这个时间，正好。” 一个男子在王座前禀报道。 “嗯……很好，差不多该发兵了……” 坐在王座上的，是除了苏格兰王以外，唯一没有和阿尔托莉雅一同狩猎的王者。 洛特王。 “通知伪装成海盗的人收拾好装备，再通知安格诺，让他率领精兵对卡美洛城连夜急行军发动急袭，你再带一路大军，以迂回的方式，从雷斯特方向，与从沿河流方向走的第三路大军包夹过去……” “王啊，如果亚瑟王提前回来的话该怎么办？还有随行的诸王也是……” 在王座前禀报的男子问道。 “不要紧……亚瑟王自然有人对付……而其他的王……哼……总之，不需要过多的担心，这次的布局，亚瑟王逃不掉……等到这次战争结束，我就会是英伦的王者，到时候，你的地位自然也不可能低……你的选择很对，约修亚。” 洛特王冷笑了一声，不予回答。 在他面前的人，也露出了笑容。 那个男子，赫然就是利安斯王手下那名「忠诚的手下」。 约修亚－乌洛波斯。 “让你成为利安斯王的得力手下，故意将情报送给兰斯洛特……你是我的手下这件事就算暴露出去，也只会增加亚瑟王对我的信任……果然，只不过是占据了大局，就自以为获得了主动，甚至这么轻易就放松下来了……哼，小丫头一个，就算有个不得了的老师，说到底要和我玩心眼，还早得很……你下去准备吧，我要去欣赏那个丫头，惨败以后的样子……” 洛特王冷冷地说着摆了摆手，而约修亚则很听话地退下了。 阴影是黑色的，代表着宁静。 但是，这即将笼罩住卡美洛城的阴影，又意味着什么呢？ === 作者语：基本上都是原本旧第四卷的内容所以就没有卖关子，直接把黑幕放到前面了……嗯，就是这样……知道约修亚同学是卧底的瞬间有没有「哎哎哎？！」的感觉？哇哈哈哈……貌似还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哦？求书评求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