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墨道，兼爱，一视同仁
“这本书……到底是什么……” 看着手中的书册，阿尔托莉雅皱着眉嘀咕着。 「这是一本，关于一个来自大汉帝国的人的故事。」 这也是湖中仙女转达的话语。 到底是什么呢？ 来自大汉帝国？ 那个遥远的帝国，阿尔托莉雅也有所听闻，倒不如说是已经耳熟能详。 原本是日薄西山的王朝，被诸侯割据之后，渐渐归于三个王者的三方势力，最后，三个王者竟然奇迹般地达成共识没有继续征战，而是联合起来恢复了强盛的王朝，击退了入侵的外敌，更建立了和「王」有所差别的政治体系，至今依然屹立在东方的巨大帝国，在英伦几乎就等同于现实存在的神话一般。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给她这本书呢？ 也就是说，这是周围的人或是遇到过的或是即将遇到的人之中，有大汉帝国的人吗？甚至就是这本书关于的那个人吗？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本书上面写的是「三国」，也就是大汉帝国混乱割据的那段时代。 那可是两三百年前啊！如果是书中的人活到现在，至少也是两三百岁了！ 这样想着，阿尔托莉雅先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看向了梅林。 如果说到「长寿」的话果然是这个老不死吧？ 但是不对。 虽然对于魔术并不了解，但是阿尔托莉雅对于所谓的「魔术体系」还是有所耳闻的。 在大汉帝国的魔术体系，都是被称作「道术」的魔术，而不是梅林使用的；何况，梅林光是长相就是地道的西方人，和大汉帝国扯不上关系。 最重要的是梅林看到这本书，并听到这段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真的是他的故事，这个老不修估计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吧？ 那么这本书说的是谁呢？ 其实，阿尔托莉雅心中已经有了腹案。 大汉帝国那边的人名字和英伦的名字差别很大，语言也有很大的不同，而在阿尔托莉雅认识的人之中，正好有一个名字和英伦的人不一样，也懂得一些奇怪语言的人。 【莫求缘】 「但，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师尊已经有两三百岁甚至更多……那、那应该是……老、老太婆！……才对啊……」 在心里作死地吐着槽，阿尔托莉雅发现自己突然不敢翻开这本书了。 第一，是因为她在纠结，如果打开以后发现真的是在说莫求缘的故事的话，那她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那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师尊？虽然阿尔托莉雅自己也没啥资格说她就是了…… 第二，是阿尔托莉雅的直感开始尖叫了起来。 如果翻开书的话，会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内容，竟然连直感都开始警告了呢？ 难道这是诅咒的书吗？ 的确，这本书的构造的确和一般的羊皮卷轴不太一样，理解为因为施展魔术的需要所以做成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这么明显的诅咒，有必要做出来吗？ 那么是内容了？ 难道说是不可以知道的事吗？ 但是，又为什么要送过来呢？ 这样想着，阿尔托莉雅的手却已经在好奇心的催使下，翻开了第一页。 而在第一页入眼的瞬间，少女骑士王就再也无法将视线移开。 书中的全都是中文，但是说来也奇怪，应该是看不懂中文的阿尔托莉雅，却清楚地理解了内容。 【天降孛星，引祸于世。其光熠熠，祸乱九州。一手兴风，一手平浪……】 书内的内容，实在是让人笑不出来的故事。 「……‘孛星现，灾生变，孛星入中原，中原不仅三分天下，更遭外敌入侵；孛星离中原，大汉帝国立成而经久不衰’……难道真的有这种人，只是存在就会带来灾祸吗？」 阿尔托莉雅不由得将书合了起来。 虽然只是看了第一页，但不知是不是在上面施加了特殊的魔力效果，就连阿尔托莉雅的对魔力都没有起效就直接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怎么样？这本书说的是什么？” 梅林挑了挑眉，看着心不在焉的阿尔托莉雅说道。 似乎是有指定目标的术法，梅林也试过翻开这本书，但是里面的内容却只有一片白纸。 一旁的净一念疑惑地歪了歪头，伸手从阿尔托莉雅的手中接过那本书翻了两下：“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接到了净一念的提问，阿尔托莉雅也得以确认，的确是有人想要借这本书向她传达什么，所以才设下了只有阿尔托莉雅能知道的信息。 到底是谁呢？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 这本书中所写的，真的是「那个人」么？ 莫求缘，醉青灯，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阿尔托莉雅实在是没有办法将印象中那个虽然很毒舌但是至少是对她真的好的少女，和书中那个冷酷无情的「江山墨染」联系到一起。 但是，如果莫求缘真的是醉青灯的话，她不远万里从中原一直跑到英伦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是凑巧吗？ 阿尔托莉雅将书从净一念手中接过，一直翻到最后面，都没有再获得新的情报。 在最后一页上，写着作者的署名。 「作者：公子陌……在书中也没有提到的人……也是，谁会将自己也写到书里呢……不过这本书的存在，到底是……是醉青灯故意让它流传下来，还是的确存在的事实？亦或是……两者皆是？而送这本书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摩高斯吧？」 这是最可能的答案，因为在英伦，阿尔托莉雅知道的魔术侧的人，也就是摩高斯和梅林了。梅林既然能到达阿瓦隆，那么摩高斯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为了挑拨离间吗……但是，这本书如果是真的……」 “为什么你不回答我？” “好啦，她在想事情，不要打扰她。” “为什么她不回答我，我不能追问？” “因为她在想重要的事情。” “所以为什么？” “你的提问会让她分心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 “……跟你搭话是我人生的一大错误……” “为什么说这是错误？” 在阿尔托莉雅思考的时候，旁边的一老一小你问我答得不亦乐乎……不过貌似看上去更像是梅林快被净一念逼疯了…… ===分割线=== 阿尔托莉雅回到卡美洛城，等待他们的，当然是热烈的欢迎，国土扩张的喜讯，以及—— 激烈的弹劾。 圆桌骑士们在莫求缘还坐在王座上，还掌握着权利时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但是如今却不同。 王回来了，这代表着他们的希望和正义又回来了。 不只是骑士们，甚至是因为莫求缘的手段而感到恐惧臣服的人们，包括得知莫求缘屠城三天的百姓们，全都联合起来开始向阿尔托莉雅提出指控。 整个卡美洛城，从上到下，前所未有地达成了完全的一致。 而被指控的对象，正安然地坐在王宫的花园之中，静静地擦拭着镜子。 “莫、莫同学……外面好像很闹……好像说，王回来了的……的样子……” 站在轮椅旁的罪木看着安如泰山的莫求缘，又担心地看了看吵闹声传来的方向，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而莫求缘，却连擦拭镜子的动作都没有一丝停顿：“我知道……从声音出现的一瞬间，就知道……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在没有王的支持时，还这样大声地对着「莫求缘」这个「魔女」进行肆无忌惮的声讨……人就是这种生物，在缺乏依靠的时候就只能缩头缩脚，所谓的勇气，只不过是少数人的财富而已。” “老师。” 从背后突然传来了阿尔托莉雅的生意。 “我说过，叫我师尊。” 但是，少女擦拭手中铜镜的动作，一刻不停，甚至连回头的动作都欠奉。 但是这幅淡然，让阿尔托莉雅无法接受。 两人之间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僵硬冰冷。 出在两人之间，罪木看看阿尔托莉雅，又看看莫求缘，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罪木……你先帮我去泡杯茶来吧……小心不要摔倒了哦。” 莫求缘不在意地抬手将旁边一副很名贵的茶具放到了罪木的手上。 接过茶具的罪木一溜小跑，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中——难得居然没有摔跤。 “师尊……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看着莫求缘的背影，阿尔托莉雅愤怒地质问道。 在话语出口的一瞬间，骑士王产生了奇特的恍惚感。 一切的一切，似乎隐隐开始清晰了起来。 “我问你……且不论你要怎么打败苏格兰王……假定是你已经用同样的损失击败了苏格兰王，那么接下来，你又会怎么做？” 没有回答阿尔托莉雅，莫求缘再次用问题回答了问题。 会怎么做？ 那不是当然的吗？ “如果按照你的做法，那么你觉得……你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够收复整个苏格兰周边地区？” 说是「苏格兰周边地区」，但是其实是基本上整个英伦，除了隔海相望的爱尔兰以外全部都已经归入了不列颠的范围。 怎么做？要多久？ 想也知道，莫求缘问的问题并不是要答案那么简单。 阿尔托莉雅在心中拼命计算着，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比莫求缘做的要差。 要不然就是牺牲会极大，要不然就是时间会很长，更多的是两种问题同时存在。 “可是……” “不然，你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吗？还是说，你对于我这种牺牲一部分的做法，很看不惯？” 擦拭着镜子的手，一下，一下，无比规律。 就像在讲述这只手的主人的心境，是如何的平静，如何的冰冷一般。 “……再问……现在有男女老幼十人身患恶疾，即将死去，你只有七颗药丸，你会怎么做？” 突然之间跳跃的话题，让阿尔托莉雅一愣。 “先尽力寻找——” “寻找别的办法吗？太寄希望于未知，做太多离题的假设，延误时机，第一错，你又想犯多少错？” 打断了阿尔托莉雅的话，莫求缘的语速似乎稍微提升了少许。 “这……当然是能救则救。” 被莫求缘打断，阿尔托莉雅愣了一下，随即咬了咬牙说道。 “然后呢？救谁？如何选择？”莫求缘 “救……这……抽签吧……”阿尔托莉雅 “如果这不是十人，是几百人几千人呢？也抽签吗？如果他们马上就会死呢？也抽签吗？如果他们其中几人拽着你斥责你要求先得到救治呢？也抽签吗？”莫求缘 “……！” 听到莫求缘的话，阿尔托莉雅突然哑然。 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出不来。 她忽然明白莫求缘在说什么话题。 这个话题其实并没有跳跃，只是换了一种说法而已。 掌握着一种能够结束战乱的方法，但是必然会带来牺牲，那么要怎么做？ 答案很简单。 “既然是恶疾，老弱残者抛弃，留青壮年少。” 残忍，但是现实的答案。 “我回答你的问题了。” 而莫求缘，也用这一个答案，回敬了阿尔托莉雅。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屠一城而平天下，这是莫求缘的做法。将人看做数字和价值，最符合乱世的做法。不需要把他们都看成是人，因为在乱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人」！ “难道……师尊也是要教我这些暴君之道……！” 这不对。 这些分明是暴君的路啊。 少女在心中抗议着，尖叫着。 但是听到她的话，莫求缘却笑了起来。 “暴君？错了……如果说，你知道如果杀死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能让天下太平，你会不会做？” “这……当然会。”阿尔托莉雅 “那如果，这个人是无辜的呢？甚至如果，那个人是梅林，是埃克托，是你的亲人，是最重要的人，甚至是你不存在的孩子或是兄弟呢？”莫求缘 “……”阿尔托莉雅 “你又要告诉我，先尽力寻找别的可能吗？”莫求缘 “……我愿意相信，会有更好的办法。”阿尔托莉雅 “嗯，对，确实有，要一统英伦甚至不用杀死一万人而宣传三十万人的方法！”莫求缘 “——！” 银青色的策师口中说出的话，让阿尔托莉雅为之一愣。 而就在她愣住的瞬间，莫求缘转了过来：“这个方法，你想到了吗？” “……我还没——” “那么这一万人的死，就有一部分是因为你太无能！” 伸手虚指阿尔托莉雅，莫求缘冰冷地说道。 话语化作刀刃，将少女凌迟。 如今面前的人，冷酷得陌生无比。 明明是日当中天，但是阿尔托莉雅却在风中感到了寒意，彻骨的寒意 “听懂了没有，我到底要你明白的是什么？我要让你学会的，是所谓的「骑士和王两者兼顾」时，王者的「爱」和「舍」，而不是贯彻骑士道的「正义」！你作为「骑士」的一面已经十分完全，根本不需要我教你；而作为「王」……你必须一视同仁。不论是谁，不论是谁的朋友，不论是谁的孩子，不论是谁的兄弟，不论是谁的亲人，你都要一视同仁。一视同仁地不忍，以及——” 风吹动银青色的发梢，将莫求缘的衣摆扬起。 “一视同仁地舍得！” === 作者语：虽然莫莫真的不是墨家啦……但是莫莫对「王」的要求真的是这样哦？不过莫莫自己是做不到啦……所以她是策师不是吗？只有在不涉及自己朋友的情况下才会去舍得……不过除了朋友，莫莫是谁都舍得牺牲哦？参考弹丸2卷……求书评！下一章，阿尔托莉雅的「黄金的精神」的宿敌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