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振作
第十三章振作 执法楼内，顾生双目无神跪地不起，地上一片血水。 猛然间，顾生的眼睛又有了一丝明亮。 他跪在地上艰难摩挲着调了一个方向，他似乎要抓住那最后一丝的可能，他对着莫莉问道：“这……这不是真的，对吗？” 莫莉看着那副原本清秀的面孔变得毫无血色，此刻正一脸希冀的望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他的最大希望，她仿佛从顾生的眼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个绝望中求希望的女孩儿。 “这……”莫莉欲言又止。 “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顾生用尽力气咆哮道，整个人欲起身往前却失去了力气摔倒在地，整个人趴在莫莉面前，模样凄惨。 莫莉不想打破他认为的唯一希望，但是也不能欺骗他，他必须要面对，跟当年的自己一样。 “是真的，他们都死了。”莫莉淡淡的道。 听到确认后，顾生半脸贴地惨笑起来，紧接着又吐出一口鲜血，旋即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良久。 “小莉？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极有可能是一个妖毒感染者么？”李浩皱眉问道。 “没错，我是说过，从他的种种情况来看，失忆是他成为感染者最大的可能。”莫莉认真道。 昨夜，李浩等人回到执法楼商量了很久，一致认为必须试探出顾生是否为妖毒感染者，而试探的关键在于使感染者回想失去的那段记忆，令其妖毒发作，所以莫莉只得将那段绝密暴露出来。而李浩等人便可趁顾生妖毒发作的时候将其抓捕或击杀。 “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他并不是妖毒感染者啊？又是吐血又是……”耿杰涩涩道。 “从他的反应来看，那些被杀害的人对他很重要，想必……是他的家人……”周文看着昏死过去的顾生，叹了口气。 “现在看来，他可能是因为先前伤势过重或者是那段回忆太痛苦，所以才会失忆。”莫莉想了片刻才道。 “算了，先前的事不必再提了。如今这孩子伤心过度，怕是受了不轻的伤。得赶快医治一下。”李浩忧心道。 “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莫莉淡淡的道。 “可是……”李浩犹豫道。一旁的周文有些吃惊。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于是扶起了顾生，往先前她出现的那个拐角走去。 “决定是她下的，就让她去吧。”张荣光轻声道。 “嗯……”李浩回应道。 耿杰有些吃惊的望着那扶着顾生离去的莫莉的背影，而周文眼里多出了一丝嫉妒与无奈。 当日傍晚，顾生迷迷糊糊的醒来了，刚一醒来，却发现自己的家已经没了，不觉地眼角的泪水直流。 “喂！哭够了没有？一副窝囊的样子！” 突然，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顾生被惊醒。而后聚焦视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上方是粉红色的蚊香。他心里一惊，赶紧坐了起来，发现这张小床完全就是属于女孩子的，因为和阿娇的床有些像。 然后他转头看向刚才那道声音传来处，莫莉正两臂环胸，冷漠的看着他。 “额……这，这是你的房间？”顾生惊讶道。 “醒了就下来吧，别把我的床弄脏了，浪费我的丹药！”莫莉冷声道，她可是将学院给的宝贵丹药都给他吃了。 顾生闻言感觉了内伤确实好了很多，呼出一口气，道：“多谢了。”接着痛呼道：“我的头还有些疼，不行，还要再躺一会儿。”然后又倒在了小床上。 “诶你……”莫莉轻呼，竟想不到顾生蛮不讲理，撇了撇嘴，便由得他去了。 不多时，顾生又睁开了眼，也不见得他起身，只是睁着眼，两眼空洞却又像是在凝视着什么。 良久，莫莉才道：“诶，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顾生捏紧拳头眼眶泛红，惨笑一声，“你看我现在，像是没事的样子么？离开家几天，正想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有家了，更可笑的是我竟不知道怎么离开家的。”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顾生问道，眼里泛着仇恨的光芒。 “四天前。”莫莉答道。 “四天前？听客栈店小二说我是昨天到此地的，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我顾家就已经被屠戮了！”他突然自嘲道，“可笑，那个时候我以为自由了，可以放肆的玩两天了，如今倒真的是摆脱所有羁绊了，所有的亲人，连她……也不见不到了……”顾生泪水淌出，手在空中想要抓住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法留下。 “她？她是谁？”莫莉柳眉一挑。 顾生笑了，仿佛一想起那个人他心中都很暖，他抹了一把泪，道：“她叫林娇，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们感情特别好。” “之前你说你在想人，是不是……”莫莉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试探性的问道。 “嗯，那个时候我看见你，你很漂亮，让我想起了她，她也很可爱漂亮……”顾生毫不犹豫的说道。 “哦……”莫莉突然感觉自己很可笑，竟然还以为别人当众对着自己想入非非，原来是这样，当着一个女孩的面却在想着其他女孩，这样想来，莫莉心里不是滋味，好像有些嫉妒了，嫉妒那个叫林娇的女孩。 “可惜，我却再也见不到她了……还有我娘亲，还有那些关心我的人……”这般说着顾生又开始掉眼泪了。 “你怎么这么窝囊啊，看你这么高大没想到就会哭。”莫莉对顾生不齿。 “我虽然比你高很多，可我也同样十六岁啊！看你这么冷漠的样子，肯定不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 顾生不服气，自顾自的说。说完后却很久没有听到回应。于是往莫莉的方向看了一眼，却看到后者竟然低着头，好像是在抹眼泪！ “诶，你怎么了？”脸色苍白的顾生动容，他最看不得女孩子哭泣，每次看着就特别揪心。 莫莉没有回应，仍然抹着泪水，虽然喘着气却没有哭出声。 “诶诶，快来坐，坐这儿会好些。”顾生赶紧挪出一个空位来。莫莉也不吭声，移步过来坐下。 顾生在床上躺着调了个头，挪着头过来望着莫莉。 过了好一阵子，莫莉才恢复了平静，脸色又变得冷漠起来。 “谢谢。”莫莉轻口出声。也许是顾生让自己哭了出来罢，所以才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顾生看着莫莉恢复冷漠的表情，说道：“我觉得你哭的时候还比冷漠的时候好看的多。你为什么哭啊？” 莫莉没说话，嗓子里闷咳嗽了两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很小的时候，那时我六岁，父母亲人都被杀害了。所以那时我确实是感受不到失去亲人有多痛苦，只是哭，哭累了就睡着了。” “啊……”这会轮到顾生有些惊讶了，没想到莫莉竟然早就没有了亲人，而他还和家人多处了十来年，相比之下是很幸运了。 “失去亲人之后，我被青石镇的执法队长领养了，可是没有想到，五年前的一次战斗，他也离我而去了。他一生恪尽职守，没有娶妻生子，结果却也在半生之年被杀害了……”话到此处，莫莉通红的眼眶又有泪珠在打旋。 顾生闻言后又是吃惊，没想到平日看起来冷漠地拒人千里之外的莫莉竟有如此凄惨的身世，他与之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那个……”顾生想出言安慰莫莉，可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很少跟别人说起此事，之所以跟你提起，是因为我刚见到你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们有相似的命运吧。”莫莉叹息道。 顾生听莫莉这样说，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对莫莉有特别的感觉。他没多在意，也只是当做命运相似的回应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查找出凶手？”顾生问道。 “自然是有，我现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不过我还得将之找出来，一定报仇！”莫莉一脸决然。 “如此挺好的，可惜我现在无法知道灭我家门的凶手是谁，纵使想报仇也是无从下手。”顾生抱着脑勺，无奈道。 “要寻找到凶手也不是不行，你只要恢复丢失的记忆，应该就能知道谁是凶手了。”莫莉道。 “嗯，没错。”顾生点了点头。 “你真认为林娇和你娘亲都遇害了吗？”莫莉突然问道。 顾生仔细想了想，道：“我……我看到我家里到处都是死尸，很多都被大火烧焦了，只有少数能看清面貌……” “你可记得你家里一共多少人？”莫莉追问。 “连我在内，整个幽谷山庄有五十八人。”顾生答道。 莫莉一惊，道：“根据死者的服侍及身体特征，一共发现五十二具尸体，其中二十名护卫，二十名佣人，十二名家族成员。如此说来，可能还有六个人没有遇害。” 顾生眼眸一亮：“这么说来，还有一名护卫，两名佣人，我的两位亲人还在？太好了，我必须找到他们！”顾生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没错！只要有人活着就有希望，待找到这六人后你就可以知道杀害你亲人的凶手了！”莫莉竟然有些激动起来，捏紧了小手，她不明白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不远在看见有人重复她当年的噩梦吧。 “娘，阿娇，我希望你们都安然无恙，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你们，我会努力变强，帮庄里的人报仇！” 顾生缓缓的握紧拳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满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