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告别，不诉离殇
次日，无极殿深处，这是一座优雅的小院。 无极殿，以其说是殿堂倒不如说是一座精巧且不失恢弘的小城，依托于浩瀚玄天山脉所建，而方圆数十万里的无极城是这座小城的外围院墙到来的贴切些。 而这座小院，便是如今无极古月星皇一系驻在斗界最高实权人物寒涛太公的居所，在此之前一直是前任斗界帝君古月逆天闭关起居的地方。 古月寒涛双手托腮坐在小院中石桌之前，望着院中略有些泛黄的树叶出神。 来时不过初冬十分，如今却已是接近深秋了，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眼下要离开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收回思绪，寒涛转过头去，望着出现在院门口的身影，轻轻笑了笑，道：“太公，你来了。” 门口，古月松天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寒涛和蔼的点点头，轻抬脚步缓缓走了进来，沉默了一会，伸出一只手扶在寒涛头顶笑道：“这段时间你确实是成长了不少，看着你这般一步步长大，我很欣慰。” 对于老人这种相处有些不太习惯，寒涛摸摸脑袋，嘿嘿一笑，道：“老家伙你忽然不训斥我了，反倒有些不太习惯了，嘿嘿，是不是因为你家宝贝乖孙儿要走了，有些舍不得呀！” “古月一族的小朱雀们总是有一天会振翅翱翔九天之上的，这一点太公早已明白，要认真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你这小家伙就这么离开呢！”古月松天呵呵笑道，然后微微一顿，沉声说道：“回了星皇真界，多抽些时间陪陪你曾祖，他年纪大了，如今你这一走怕是三四年不能回来，要说最舍不得你这混账小子的，还是父亲他老人家呀。” 老人虽是在微笑，可眼中却是充斥着nongnong的不舍。 如今星皇真界因为年轻几代中人大多数驻守宇内各地缘故，这些年能够陪在他们老人家身边的后辈子孙也就是一两个，如今就连自己这个最小的重孙都是要离开故土，踏上追寻至尊之路了，老人心里却是非常不舍。 “喂，老东西，少爷我不就是去至尊学院混个几年嘛，要不要搞的这么感伤！” 寒涛不满的扒拉下了松天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可眼中却是酸酸的，虽为修士有着远远长于世俗之人的寿元，可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在自己心中这个高大伟岸的太公确实是老了，虽是中年人模样，可微白的鬓角与被沧桑布满的双眼，却是掩盖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 “至尊学院，呵呵，寒小子，到了外边可别弱了咱们星皇一系的名声。”在古月松天眼中，寒涛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难得见到这个混账小子真情流露的时候，不禁呵呵一笑，嘱咐道：“钟老鬼那里太公已经帮你打好了招呼，另外还有几个当年老兄弟如今也在至尊书院之中，咱们不惹事，但是也不能怕事，遇见不开眼的，不用太公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我凑，老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这点还用你说，你当我星皇真界第一天才名声是白叫的。”被松天这么一说，寒涛终是平缓下来将要离别感伤之情，双手叉腰单脚踩在石凳之上，非常大言不惭，道：“老头，要不我就留下来得了，就算是留在我们星皇真界中不入至尊书院，你们几个老家伙好好培养，未来我也定然能踏入至尊之路！” 这一刻，看着松天和蔼的小脸，再一想到上界自己那个从小把自己惯坏了的曾祖，寒涛真的有这样一股冲动，就留在星皇真界，带着几个美眉陪在这些老家伙身边不走了。 “你个小混蛋！说什么呢，至尊书院创于荒古之前，所汇聚的资源纵是我们四枭这么多支王族血脉加起来也是无法与之相比的。”松天瞪了一眼古月寒涛，伸出手掌便是给这小子头上来了一巴掌，继续道：“如今，不光是咱们宇内，就连宇外那些个宗派门阀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进入其中磨砺己身，你小子倒好关键时刻想撂挑子不成？” 怒瞪着寒涛，松天轻声一叹，道：“这一世就像君家那小子说的一般，未来怕是将有不世大劫出现，星皇真界虽好…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若真要留下怕是反而会成为你踏上至尊路上的绊脚石，至尊书院，那里才最适合你。”萧厉有些落寞伸出两只手低头，在一双手背上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很是明显。 “寒小子记住了，你是男人，这辈子至少要守护住四样东西，脚下的土地，身后的父母，肩旁的亲友，怀里的女人” 古月松天轻声说道，注视着寒涛，心中再度有些感叹，那些年跟随在自己身后四处调皮的小家伙，不知不觉间，终是也到了独自成长的时候。 “我们老了，如今虽然还能够作为你在大世中角逐至尊的后盾，可未来…这偌大的星皇真界却怕是要成为你肩上一副最为沉重的担子，甚至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望着老人眼睛，那一抹最为真挚的感情赫然显露于外，寒涛内心不禁一颤，这次离开前往侄孙书院，可不像如今这般。 至尊书院不属于宇内，不属于宇外，独立自成一个世界，比起斗界与星皇真界之间的距离，几乎是数以万倍甚至十万倍。 一入至尊书院，就等若是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现于世间，与宇内宇外这片天地完全隔离开来了。 因此，这一次的离开，下次回来，怕是会是很久以后，久到连寒涛自己都是不知这个期限是三年，五年，或者是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见到古月寒涛将脑袋撇向一边以掩饰将要落下的泪水，古月松天内心一动，纵是修为超越了界尊，达到天境，可自己却终究还是一位即将与儿孙告别的老人，这份感情纵是修为再高也是无法超越。 看着自己家这个向来以没心没肺示人的小子竟会被自己影响，变得这么低落，古月松天不禁内心有些自责，连忙先振作起精神，冲着寒涛的脑袋上又是拍了一掌，哈哈笑了起来：“好了，寒小子别再这里给太公落马尿，别跟这你二哥婆婆mama，记着无极古月的子孙，不论何时，只会流血，不能流泪，要是让悠星那老混蛋知道了，稍后回到上边有你小子好受的！” 提到悠星，寒涛心中一暖，这个老人在自己少年时期教会了自己太多东西，嘿嘿笑了起来，看着松天道：“等我走后，太公你可要好好孝敬悠星老头，千万不能气他老人家，我不在，悠星那老混蛋能够收拾的晚辈就只剩下您啦！” 松天老脸一红，虽然寒涛说的倒也不错，身为儿子是该好好孝敬自己父亲，可这小混蛋竟然敢这般调侃自己太公，当真是皮痒欠收拾，没好气道：“没大没小，这个你放心好了，你这小混蛋不在，没人给我们惹事，你曾祖他老人家肯定少cao不少心。” 见状，寒涛也是莞尔，摇头晃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长辈样道：“这些年，除了我还有二叔，就属太公你最让悠星那老家伙cao心，如今，二叔早不知跑路去了哪个旮旯拐角，我又要去至尊书院求学，能气着老爷子的除了你还有谁？” “这说的倒也没错。”松天摸着胡子沉思道，旋即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立马赏给寒涛一个爆炒栗子，恼道：“少在这里胡咧咧，麻溜带着我那俩重孙媳妇去上界报道，日后，若是没有道境修为少回来给老头子丢人现眼！” “我凑！老混蛋你还真看得起我，你自己如今踏入道境没！”寒涛一个趔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看着老人，沉默半响，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抱自己的太公，双掌在老人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道：“老家伙，我不在身边了，你要多抽空回去陪陪曾爷爷，也把自己身子骨养硬朗了，等爷爷奶奶还有我爹妈从浩瀚星河回来了，记得告诉他们，我，古月寒涛，没有给他们丢脸！” 听得寒涛那突然间变得有些嘶哑的声音，绕是以松天如今天之一境的心境修养，眼睛却是也忍不住一红。 “好了，寒小子，别婆婆mama了，准备上路吧。” … 斗界，无极城中最为宽阔的广场上，已是晌午，如今玄天山脉脚下的无极城中却是秋意尚浓，并不是特别炎热。 广场之上，这里，这时候，密密麻麻人头耸动，有星皇一系的长老执事，亦有这段时间里寒涛在斗界结识的朋友伙伴，一道道目光，望向漂浮在半空之上壮阔的界门。 人群最前方，寒涛带着两位美眉在松天的陪同下缓缓登上了界门，在最后边还跟着一个满头红发飘扬的魁梧大汉，正是如今化作人形的恶霸龙。 “太公，便送到这里吧，再往前您老人家也该和我一同进界门了。” 寒涛扭头望向广场上攒动的人头，在人群里他看见了被自己坑过的倒霉蛋司徒海，在司徒海身旁站着一人，一袭白袍如剑一般挺立，赫然是在苍穹城“收拾”过自己的司徒齐，这会儿正一脸玩味的看着寒涛，似是注意到了寒涛看过来的目光，呵呵一笑冲着他轻轻挥了挥手。 在更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子，紫色的罗裙在人群中非常耀眼，精致的脸庞在阳光映衬下，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美感，此刻少女正抬头默默注视着寒涛，神色复杂。 “保重，还有，祝你幸福。” 忽然，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自少女耳旁轻轻响起，这道声音的响起终是让少女脸上绽开了微笑，如花儿一样，冲着踏上界门的那道背影拼命挥了挥手，却终是为将心中的离殇诉出。 “保重，也祝你幸福，古月寒涛，我们终是两个世界，无法相交。” 少女低声喃喃，脸上有泪滑过，却努力让自己笑的更加灿烂，不让那个人看见自己哭泣。 寒涛似是听见了什么，即将踏入界门的身子顿了一下，却终是毅然踏入了界门之中，身旁李若妍与任小鹿一左一右陪伴。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