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花飞花舞风雨天
冯二夫人连氏让冯玉萦先领着云筝几个到女孩儿们玩乐的地方找找自己的小闺蜜，自己则拉着秦氏到夫人群中唠唠。还有人物未到，所以宴会还没正式开式，大家都找几个熟识的聚在一起聊聊。 “我听母亲说过，云筝meimei过了年才十三，我已经十四了，虚长你们几岁。如果不介意，我们以姐妹相称如何？”冯小刚玉萦难得陪连氏出来找小伙伴儿，她性子原本就静，家里又有个处处要强的冯景阳郡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通常只呆在自己的一方院子里过她的小日子。所以她自小除了贴身丫鬟奶娘也没个要好的小友，忽然见到几个得眼缘的朋友，也不想错过。 “好啊好啊！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变化？我和我二姐有几年没回来了！玉萦jiejie，哪天得空我们一起出去骑马吧？我可以教你们！”云筱活泼的性子，只要有人扔竿子，她立马接竿子往上爬。 “咯咯咯…我还从未骑过马呢！改天一定要见识见识！”玉萦几句话便把云筝三人的性子摸透了。云筝心思沉稳，云笙内敛，云筱开郎… 四人并若干丫鬟穿过亭台楼阁，假山翠湖，不一会儿便到了涣雨亭。亭子精致夺目，八根漆红柱子似巨人般顶着亭盖，亭璧彩画栩栩如生，亭中视野开阔，三两石桌上摆着各色瓜果零食，小吃茶水，应有尽有。 “哎，这边！”涣雨亭中一模样俏皮可爱的女孩，起身过来迎接四人，“各位姐妹有礼了！云筝jiejie也来了？这两位是云笙meimei和云筱meimei吗？真是许久不见了！”四人同样也回了礼。 云筝见亭中拢共不过十来个人，并不见冯景阳，赵玉眉等人。冯玉萦，云筝云笙找着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是毅亲王府的和蓉jiejie？”云筱好奇地睁大眼睛。 “meimei竟还记得我！”和蓉也是一脸惊喜。 云筱双手拉着和蓉，“怎么不记得，当初可是jiejie教我背书的法子，不然我肯定吃夫子不少的板子！” 和蓉温柔一笑，“什么了不起的事，也劳你记到现在？原是我大哥教我的法子，可不是我的功劳。” “啊——”咣当一声，茶壶杯子应声而碎。众人看到的是一丫鬟摔了一跤，眼看摔出去的茶壶砸到姬云筝，离云筝最近的云笙，竟护着云筝，生生用自己的背挡了那摔落的茶壶。 “二meimei，你怎么样？”云筝急忙站起来，她明显听到云笙闷吭了一声！ “二姐，这谁家的丫鬟？不知道我们是客人吗？”云筱护着jiejie，她没做过责骂下人的事，也不知怎么审问，这种力度显然不够。 “不是的，是她先扑过来的！”那丫鬟面目清秀，拍拍衣摆，竟站着与云筝云筱争论，既不行礼也不告罪，倒显几分不卑不亢。 “哦？难道是我二meimei，嫌自个儿太冷了，借你这茶水暖暖身子？”在场的都是些名门闺秀，从小礼仪廉耻，各种教导自不会落下，个别像云筱的，在这样的场合下也不会抹黑自己，抹不抹黑自己倒无所谓，重要的是你代表着谁？拉的是谁面子！ 那丫鬟面色一变，眼珠不停地转，找不到说辞，“你们仗势欺人，我只是个小丫鬟而已！” “谁欺负你了？在座的都是千金小姐，是你冒犯的了的吗？自己做错事不思悔改，反而倒打一耙，有把主子放在眼里吗？”奴大欺主，光这一条，罪名要是戴上了，杀头流放也不为过。 “奴婢…奴婢…”那丫鬟许久不见有人帮自己，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云筝轻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停告罪的丫鬟，“点梅，给我看着她。这大长公主的地儿，也论得到她放肆！” 这出戏码，原本是用在她身上的，前世因为各家的骄女都自己夸衣服衬人，甚至引了有些好事的贵族子弟的注意，冯景阳便使人将茶水泼在她身上，在她换衣服时偷她的丝帕，放在男眷身上，幸好被大哥发现，大哥竟被威胁要娶那人的meimei，大哥自当不愿，奈何那丝帕上有姬府独特的茶香，无奈之下大哥只得说那是府里丫鬟送给他的，被那人捡去，害得大哥被父亲强迫，只得任娶了个丫鬟，还坏了名声…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避开茬儿，还是有茬儿过来找她？ 云筝接过轻兰手中的披风，披在云笙身上，只浸湿了一小块，可以用披风遮住，就不知有没有被砸伤。 “大姐，我没事，带我去换衣服好不好？”涣雨亭这边的sao动已经引起其他人注意，得尽快解决。 “跟我来！”冯玉萦适时过来，“到我那里吧！” “好，谢谢玉萦jiejie！”云筝扶着云笙去了冯玉萦的地方，弄琴也赶忙去马车拿备用的衣衫和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 云笙的性格，她很了解，外表看起来很柔弱，其实性子很硬，认准的事决不会放弃。前世她嫁给了左相的次子，没想到在姬家灭族前一夜遭到休弃，可云笙并没有抛弃自己的家族，自愿与族人流放。身为姬家人的骄傲，她们谁都没有丢。光这一点，她愿意帮她！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时间也差不多了，有婢女过来通报到百菊园赏菊。百菊园里，当真是百菊，竟比她在御花园看到的品种还多，各色菊花放满了地方，竟生一种万花丛中的意境。 “大长公主到，景阳郡主到！” “见过大长公主！”在座的基本上都是王侯夫人，诰命在身又占着长辈的身份，却没有给景阳郡主行礼，只有部分男眷，姑娘们对冯景阳见了礼。 “各位夫人客气了，百忙之中还抽了空参加本宫的宴会，本宫这厢还礼了！”确实聚了这么多家族夫人，各个儿都是京城大头的夫人，卫湘这礼行得不亏。 “以下请各位入席！”长公主身边一太监高声宣布。女眷一边，男眷一边，分置两块，按着底椅上的名字各自坐了下来。接着上了菊花点心，菊酿，又上了菊膳。男男女女倒吃着尽兴。 “下面，大长公主以菊为题，请各位才子千金写首诗。最终优胜者，大长公主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引起不小sao动。在这时候露一手，足以够各位夫人唠一年的嗑了。关键若能得那深得帝心的长 公主的青眼，荣华富贵不说，在京城贵人圈中也算混出了点名头。不少才子摩拳擦掌，雀雀欲试。姑娘们若是博得了彩头，名声出去了，给家族争了面子不说，也给自己抬了身价。 “大长公主有礼，景阳郡主有礼。在下平西郡王府季五！”季五行第五，实名季钟奕，“在下远在西南也时常听闻云霄公子的大名。不如请云霄公子为大家作个示范，如何？”季家男子世代镇守西南，如今季五跟随季家长子回京给锦帝祝寿。季五生得貌美，不似一般军人的粗犷，言谈之间一股风流。 “既然如此，姬大公子不如为吾等作诗一首，本宫自然有赏！” 姬云琰站起来，向大长公主行了礼，风轻云淡，“既然大长公主，季公子有意，那琰为各位抛砖引玉。”大长公主示意文书太监执笔。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堂里。几时禁重露，实题怯残阳。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姬云琰淡淡转身，看向云筝方向，见她们各自安好，便放了心，“轻肌弱骨散幽香，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 短短半刻钟内，连作诗两首，且题材格式截然不同，众人心服口服。 “姬大公子真不愧云霄公子的名号，姬夫人教导有方啊！赏！”大长公主一声赞扬，夫人们纷纷向秦氏道贺。 “母亲，如此我也来作一首，景阳文采凡凡，作得不好，还请各位多多担待！”冯景阳一身绯色宫妆，高贵大气，也是美女一枚，“寂寞东篱湿露华，依前金屋照泥沙。世情几女无高韵，只看重阳一日花。” 冯景阳才说完，就有人随声附和，大加赞赏。大长公主也是一脸欣慰之色。 “那季五也不能落后。黄花芬芬绝世奇，重阳错把配萸技。开迟愈见凌霜cao，堪笑儿童道过时。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季五吟完，也获得满堂彩。 众人见前面几人做得出彩，也不敢轻易出手。 “狮龙气象竟飞天，再度辉煌任自威！淡巷浓街香满地，案头九月菊花肥。景苏见过大姑姑！”卫景苏一身紫衣，贵气逼人，隔着数尺，姬云筝也能感觉到。众人讶于眼前男子的容貌和身份，一时竟反应不过来。“不如景苏再作一首如何？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不少人拍案叫绝。 “景苏来迟，自罚三杯。各位才子佳人应当尽兴才是，才不枉费大长公主一番心血。”众人早已反应过来那卫景苏便是皇上深藏后宫十余载的爱子，初次会面印象倒不差，只是这身份… 有了卫景苏的加入，气氛显然更高涨了点。又有人向长公主行礼，“大长公主有礼，在下安亲玉府和英。”大长公主示意他继续，“阶兰凝暑霜，岸菊照晨光。露浓希晓笑，风劲浅残香。细叶抽轻翠，圆花簇嫩黄。还持今岁色，复结后年芳。”不少佳句层出不穷，气氛一度高昂。 “大长公主有礼，玉萦也有一首！”冯玉萦素日里最爱捣腾诗句，看见其他人都献诗，自己也技痒许久了，“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旧摘人频异，轻香酒暂随。” “嗯，不错，都不错！看来我东辰王朝人杰地灵，尽是好男儿啊！当然我们各位千金表现得也很好。都赏！” “母亲，云霄公子文采斐然，不知他的meimei们如何？景阳见她们不曾开口，难道是我们照顾不周？”冯景阳真是，一刻也见不得她好过。 “非也！云筝见过大长公主，云筝姐妹见各位诗句天成，自知技拙，实在不敢献丑。”云筝站起来，作揖低头谢罪。 “如何不敢？姬家姑娘们太过拘束了！本宫办宴实为与大家共赏百菊，作诗一说纯属助兴；若作不好，无人敢怪罪。” “是！那云筝姐妹便献丑了！”云筝一抬头，见菊花繁茂，郁郁葱葱，“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运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云笙见云筝说完，先向大长公主见礼，才缓缓道来，“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云筱见过大长公主。云筱文采不如大姐二姐，作得不好，大家海涵。”云筱轻轻地清了下嗓子，“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云筱自小虽不爱读书，但基本功都在，况且在都是天才文豪群中的云筱，就算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不少。而且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之后众夫人纷纷赞美姬夫人教导有方，姬家人没一个孬的，实在羡煞旁人啊！接着宴会在大长公主和冯景阳不太自然的表情和众人的欢声中结束。 “大小姐，奴婢瞧着那丫鬟有一点说的不假，奴婢亲眼瞧见，那丫鬟是故意倒在您身上的，只不过稍偏了一些，若砸下来并不能砸着您，可二小姐一挡便砸着二小姐了。”点梅当时离云筝稍远一些，却看得清楚。 “我看见了，今儿这事是针对我的！二meimei这是要我承她的情！”以后这种事可不会少，她们姐妹守望相助才是。她当然也知道二meimei另外一层心思，借这件事儿博个好名声，她们刚回京城，融不融得进圈子还是两码事，二meimei瞅准了机会，她也乐意成全她。 “那二小姐？”点梅有些担心，这后院的那点事儿啊！ “她不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知道。”云筝苦涩地笑笑，“二meimei很聪明。”明天姬家二房小姐善良舍己护姐的赞誉一定会被各家夫人小姐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