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迷恋
半山腰一个二十来岁的灰衣青年正望向远方山脉。魔宗百里山脉灯火如龙，映照他的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这灰衣青年自然便是原随风，适才他被殷素素一掌震飞，却是故意留手。 林玉婵打心底佩服，夸道：“原师弟，你真是武神转世，天魔手入门，居然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原随风道：“你见过这么落魄的武神吗？” 林玉婵莞尔一笑，说道：“为了救我当真难为你了！” 她此时虽然肤黑眉粗，但笑容依旧明媚动人。 二人说话间，继续向山下走去。 下山路上并未碰到魔宗弟子，到了山脚，也只有零零散散十多个魔宗弟子，大部队已经向外搜索了几十里。 这些魔宗弟子见原随风、林玉婵也是一副搜寻模样，都没有过来查问的意思。 魔宗山脉方圆数百里，原随风仔细辨认出宗方向，为了不让人起疑，带着林玉蝉朝另一个方向搜寻而去，打算绕个弧线出去。 二人不疾不徐走远，一路竟无人盘问。 谭明带着潇湘子、断浪登上第十座山，魔宗总坛就在山顶。 “十”字盈满，“九”字丰而未满。名门正派取名号、择风水忌讳完满，讲究过九不过十，因此“九”乃是极数，又是吉数。魔道中人就没有这等讲究，更喜欢十全十美，传说有一门天阶魔功便唤作“十天十地唯我独尊大法”。 魔宗总坛屹立一座恢宏大殿，上书“修罗圣地”，四字如狂蟒出洞，充满戾气。正是魔宗议事之所——“修罗殿”。 深夜，修罗殿中灯火通明。 大殿门口站立两名黑衣男子，神情严肃。殿中一名青衣文士正在挥笔疾书，书毕，口占一句：“世事如棋闲落子，清心若水静作字。” 谭明走到大殿门口，双膝跪地，恭声道：“拜见宗主，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宗主责罚！” 青衣文士头也不抬，淡淡道：“起来吧，既已发出追逃令，那两人今晚便逃脱不掉。” 断浪微感惊讶，原来这青衣文士就是魔宗当代宗主殷野王，谁能想到一代魔门巨擘竟是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文士。 听殷野王语气，似有不满，谭明不敢起身，说道：“属下此番还带来两位才俊，他们自称是秦国圣天教聂鼎天教主的亲传弟子。” “哦？” 谭明提到圣天教，殷野王方才抬头道：“既有贵客到访，还不起身替我引荐！” 引荐之后，谭明道：“属下不识圣天教身份玉牌，无法确定他们二人身份，还请宗主亲自分辨！” 接着他又将潇湘子、断浪意图偷盗剑法的经过如实禀报殷野王。殷野王面色数变，听罢说道：“除了身份玉牌，还有什么能证明你们身份？” 潇湘子道：“我这位师弟天资超拔，被誉为中原武林不世奇才，不如让他一显身手。” 殷野王道：“那就请断少侠露一手！” 断浪表情冷酷，单脚一踏，疾速掠出修罗殿，他身体凌空，随手轰出一拳，拳风激荡，将远处地面轰出一个深达数丈、方圆十多丈的巨坑。 “断少侠果然天资超拔！” 殷野王震惊不已，断浪才十五六岁年纪，却拥有夺命境后期实力，胜过墨国天才不知凡几，确是旷世奇才。 潇湘子道：“殷宗主对我们的身份可还有怀疑？” 一个旷世奇才绝不会胡乱称旁人是他师父，并且只有当世绝顶高手才有资格收其为徒，圣天教教主聂鼎天恰恰就是一个成道高手。 殷野王笑道：“二位圣天教绝世之才不远万里来到我魔宗，真是蓬荜生辉！” 殷野王绝口不提他们盗书之事，显然是不愿得罪圣天教。 随后殷野王将潇湘子、断浪带到一间雅室，命人摆上美酒珍馐，饮酒畅谈。 酒过三巡，有弟子禀报说仍未发现贼子踪影，殷野王面色难看。 潇湘子道：“殷宗主，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请允许我师兄弟亲自去抓那对男女！” 潇湘子对原随风恨之入骨，又垂涎林玉婵美貌，是以不愿放过他们。 殷野王道：“有何不可，就让谭明陪你们一道前去！” 山道上走着潇湘子、断浪、谭明三人。 潇湘子道：“两个时辰都没发现他们踪迹，难不成他们真的会飞？” 谭明道：“老夫也觉得好生奇怪，这两人好像突然从魔宗消失了一样。” 断浪道：“会不会他们在伤人后，没有下山？” “不好！他们可能躲在武功阁！” 谭明被断浪点醒，叫声不好。 三人赶到第七座山山下时，殷素素带着三名魔宗弟子刚从山上下来，见到谭明，说道：“大长老，武功阁失窃！” 殷素素乃是魔宗少主，在魔宗几乎通行无阻，她曾到过武功阁三楼，对里面所存数十部玄阶武技功法都有印象。适才特意清点一番，发现少了《摄魂大法》、《无相大法》这两部玄阶高级武技，情知被人所盗，便立刻追赶下山。 谭明悔之已晚，跺脚道：“贼子狡猾！趁老夫不在，竟然重返武功阁！” 殷素素道：“那两名贼子极可能换了服饰，混在搜寻大军之中，往宗外逃离，我们现在追去还来得及！” 几人不再多言，展开轻功飞奔。 原随风、林玉婵脚程渐渐加快，绕过一道长长弧线，终于看到山脉出口，但见前方无数火把，原来大部队也已搜到最外围。 林玉婵轻声道：“要过去吗？” 原随风摇头：“先在这躲一段时间，等往回搜的时候再混进去，找个时机离开。” 他话刚说完，突然回头，远远见到侧后方六七道身影向着山脉出口狂奔，伸手急按林玉婵颈背，二人直挺挺卧倒。 山脉间杂乱生长一些树木野草，原随风、林玉婵所在之处有几株小树遮掩，加之原随风目力极远，反应更是快极，因此他发现了谭明、潇湘子、断浪、殷素素等人，对方却没有发现他跟林玉婵。 林玉婵被原随风推倒，想要询问发生何事，微微侧头，鼻子便闻到一股浓烈男子气息，抬眼望去，一个男子侧脸就在眼前，鼻挺唇薄，清秀俊逸。 原随风脸上虽然多了一层粉黛，却未改清秀，此刻眼睛一眨不眨，看向远方某处。 林玉婵左边身子紧靠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原随风，原随风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畔，她甚至能听到原随风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林玉婵突然忘了自己想要问些什么，也不想再问什么。她娇俏的脸庞有些发烧，身子有些发软，就那么怔怔望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少年。 这段时日的担惊受怕、被困魔宗的窘迫，以及周遭的一切都被她遗忘，天地间唯一剩下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良久之后，林玉婵意识中却觉得时间好短，原随风开口道：“潇湘子、断浪他们正在前面仔细查找，我们匍匐后退一段距离！” 原随风转头看向林玉婵，林玉婵被他看得心中烦乱，俏脸已然红透，连耳根都有些发烫，轻骂一声道：“你刚刚怎的推得这么重！” 说罢酥软的身子挣扎着向旁移开了一些。